眾人邊殺邊退,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終於沒有血屍再追來,稍稍放下心來,隻是難免久戰力乏。
這一路上,先是狩獵變成怪物的巫先生,而後又屢次內戰,來不及休息,又碰上了這潮水般的血屍。
即便是有金丹底蘊,也經不住如此消耗。
尤其是夏典司。
她修的是冰係的功法和道法,以身法速殺為主,正麵消耗戰會比較吃虧。
再加上她之前中了肖典司的血獄瞳術,煞氣入腦,神魂受驚,此時又一番苦戰,不免臉色蒼白,氣息不穩。
肖天全一直在她身邊,見狀便問道:
“夏典司,您沒事吧。”
夏典司剛想開口,忽而識海一陣刺痛,似有冤魂哀嚎,厲鬼索命。
之前她一隻咬牙撐著,可此時再也支撐不住,臉色煞白,搖搖晃晃,站立不穩。
肖天全便想伸手去扶。
可手伸到一半,眼前人影一晃,顧長懷已經先他一步,攙住了夏典司的胳膊。
肖天全一滯。
顧長懷自己的臉上,也有一瞬間的懵然。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攙住了夏典司,甚至他自己,也都沒反應過來為什麼要這麼做。
或許是念在同為典司的情
分上。
又或者,是看到肖天全接近夏典司,心中沒來由地那一陣酸痛。
但既然扶住了,他也就沒撒手。
夏典司識海刺痛,站立不穩,便覺得有個男子突然扶住了自己,下意識地推卻了幾下。
但這股氣息,卻有些莫名的熟悉。
也沒那麼讓人討厭
夏典司回過神來,微微睜開眼眸,發現站在自己身邊的人,竟然是顧長懷,神色一呆,不由忘了推卻。
顧長懷見她神色憔悴,便轉過頭,對肖典司道:“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
肖典司此時也有些靈力不支,便點頭道:“好。”
於是眾人便在迷宮中,挑了個相對安全,且易於防守的白骨巷,暫時休整。
顧長懷攙著夏典司,往巷子內走去。
肖天全神色平靜,與二人交錯而過,隻是看著顧長懷和夏典司二人的背影時,陰沉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嫉恨。
就仿佛是,自己的東西,被彆人染指了一樣
這一切,都被肖典司看在眼裡,他隻冷冷一笑,並未說什麼。
白骨巷,呈“工”字形,有兩處死胡同。
肖典司和顧長懷兩方人,各居一端,互相防備。
但也有例外。
與肖典司同出一族的肖天全,如今跟顧長懷待在一起。
而本來應該跟顧長懷是一夥的墨畫,如今卻被“挾持”著,跟肖典司和水閻羅待在了一塊。
墨畫如今,還在“暈”著。
甚至在眾人跟血屍交手,不停廝殺的時候,他也沒醒。
這樣才能顯得肖典司瞳術的厲害。
也能顯得自己傷勢很重。
肖典司是一個金丹修士,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築基,按理來說,中了金丹境的瞳術,暈這麼久,也在情理之中。
因此,在眾人疲於應戰,與血屍交手的時候,墨畫便心安理得地偷起懶來。
墨畫其實沒什麼傷勢。
但他心中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笑麵虎的血獄瞳術,的確厲害。
甚至讓自己,也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迫感。
隻是這股壓迫感,又不夠強。
甚至給墨畫的感覺,還不如太虛門中,給掌門看門的那條大白狗來得凶。
墨畫心裡有些犯嘀咕。
他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很可能高估了肖典司的瞳術,也低估了太虛門的那條大狗。
那條大狗,或許真的不是一般的大狗。
肖典司不如狗。
而自己贏了那條大狗,這就說明自己的瞳術,應該也不比這肖典司弱。
墨畫心中大定,對接下來的事,更有把握了。
不過,這些畢竟隻是自己的預估,實際交起手來情況究竟如何,還是要找人來試試看
墨畫閉著眼,在心裡盤算著。
水閻羅卻盯著墨畫俊俏的麵容,越看越來氣,對肖典司道:“大哥,這小鬼定是在裝暈。”
肖典司理都不理他。
水閻羅冰涼的手掌,便去掐墨畫的脖子,想把墨畫弄醒,羞辱一番,給自己出一口惡氣。
他屢次三番,在墨畫手裡吃虧,心中恨墨畫恨得發狂。
可還沒等他動手,肖典司冰冷的目光便看了過來:“彆動他!”
水閻羅不解:“大哥”
“我說了,這小子還有用,出龍王廟前,你都彆碰他,彆讓我再重複第二遍。”肖典司冷聲道。
水閻羅隻能不甘道:“是”
肖典司沉默片刻,忽而從儲物袋中,取出水獄禁匣,丟給了水閻羅。
水閻羅一愣,而後大喜。
肖典司道:“那門功法,你已經修到了第四重,差不多了。這兩天你什麼事都彆做,用精血養這禁匣,想辦法將它打開”
打開禁匣?!
正“人事不省”的墨畫,心裡忍不住“噗通”一跳。
這個肖典司,竟然知道打開水獄禁匣的方法?
明明水獄門的於滄海於長老都不知道
墨畫心中腹誹。
這個肖典司,會水影步,會水獄術,會血獄瞳術,還知道水獄禁匣的開啟方法。
竟比於滄海這個水獄門長老,更像是水獄門最後的傳人
而打開水獄禁匣
墨畫被肖典司突然的這句話,搞得心緒起伏,片刻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屏氣凝神,繼續裝成人事不省的樣子。
可到底晚了,他的這絲情緒波動,已然被肖典司察覺到了。
肖典司驟然轉過頭,目光微眯,默默盯著墨畫的臉看。
墨畫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覺得大家都是聰明人,再裝下去就不禮貌了,便呢喃了一聲,一臉憔悴地睜開眼,目光朦朧,仿佛剛蘇醒一般。
肖典司眼皮一跳,不冷不淡道:“小兄弟,你醒了?”
墨畫皺了皺眉,裝作很迷茫,很痛苦的模樣,“肖典司這裡是哪裡”
肖典司麵無表情,“什麼時候醒的?”
墨畫見他這麼問,也就不裝了,省得浪費自己的演技。
演戲也是很累人的。
墨畫道:“也就是剛剛才醒”
“那這麼說,”肖典司臉色一沉,“我適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聽到什麼?”墨畫一臉茫然。
水閻羅當即又想掐墨畫的脖子,恨聲道:
“大哥,這小鬼奸猾無比,留著實在是個禍患,不如現在就將他掐死!”
肖典司冷聲,“我說了,彆動他!”
墨畫連連點頭,附和道:
“就是就是,我肉身可是很弱的,你稍微用點力,說不定我小命就沒了,就不能當人質了。”
水閻羅氣得牙癢。
肖典司目光深邃,打量著眼墨畫,心思起伏。
他現在,的確不能殺了墨畫。
這白骨迷宮危機四伏,靠他自己一個金丹,真的未必能逃出去,必須要借顧長懷和夏典司的力。
而一旦殺了墨畫,就等於徹底撕破了臉。
兩方不死不休,最終都隻能死在這白骨之地。
這個小鬼,顯然也知道這裡麵的利害,所以才這麼遊刃有餘。
不過
肖典司目光一凝,“我的瞳術,對小公子你,似乎沒什麼影響?”
“怎麼可能沒影響?”墨畫顯然不太認同,“肖典司的瞳術,厲害極了,比這水閻羅,不知高到哪裡去了。我隻看了一眼,就暈了大半天”
“那你現在,為何一點事沒有?”肖典司皺眉問道。
按理來說,即便真暈了大半天,神魂受損,也應該存有不小的後遺症。
墨畫心思微轉,便道:“我宗門的一位師長,教過我冥想術,可以摒棄雜念,靜心寧神。”
誰知肖典司聞言,卻瞳孔一震。
“冥想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