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真假(1 / 2)

陣問長生 觀虛 9469 字 1個月前

既是夏監察的船,於情於理,都要去打聲招呼,問個好,順便回稟一下道廷司的事務。

夏典司喊了幾聲,船上便有人關了陣法,開了甲板,讓眾人上去。

到了船上,墨畫四處一看,感歎果然不愧是夏家監察的靈舟,莊嚴而華貴,但又低調而內斂。

不一會兒,有一個身穿白色鑲金玉紋道廷道袍的男子,在數個夏家修士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這男子身姿高大挺拔,目光冷峻,威嚴極重,而且周身氣息,如淵渟嶽峙,深厚無比。

“羽化……”

墨畫暗暗心驚。

這男子,便是夏家此行統領全局,在幕後發號施令,運籌帷幄的監察。

眾人上前行禮,夏監察微微頷首,而後看向眾人,神情漠然。

尤其是看到顧長懷的時候,態度顯得十分冷淡。

對夏典司,倒還算平和,但對肖天全,他卻出乎意料地點了點頭。

至於墨畫,他隻輕輕掃了一眼,渾然不放在眼裡。

墨畫心裡卻鬆了口氣,摸了摸身上挎著的“龍骨雕像”,心道這夏監察,也是個“睜眼瞎”,看不到好東西。

夏監察又看了一眼眾人,淡淡道:“胭脂舟的事,辛苦你們了,我也正好要回府,可順路載你們一程。”

說完之後,夏監察又對夏典司道:“蓉兒,你隨我來下。”

夏典司拱手道:“是,叔父。”

之後夏典司便隨著夏監察,向船艙走去了。

墨畫則偷偷問顧長懷,“顧叔叔,夏典司的名字,叫‘蓉兒’麼?”

顧長懷皺起眉頭,沒搭理墨畫。

反倒是一邊的肖天全,目光緊緊盯著夏典司的背影,怔怔出神。

……

典雅的船艙中。

夏監察坐在桌前喝茶,夏典司在對麵恭敬地站著。

“肖鎮海死了?”

“是。”

“屍體呢?”

“已然殘魄不堪,血肉模糊,被道廷司收殮了,明日應該就能運回去……”

夏監察淡淡“嗯”了一聲,片刻後又道:

“既然死了,那肖家的事,全推到肖鎮海身上。所有罪責,由他一人承擔。”

夏典司皺眉,“叔父……”

夏監察看了她一眼。

夏典司欲言又止。

夏監察輕輕啜了口茶,“有話就說。”

夏典司這才道:“叔父您,想重用肖家?”

夏監察點頭,並不隱瞞,“肖家很有眼色,在乾學州界經營多年,勢力,人脈,底蘊都不錯,他們既然願意投靠我夏家,我可以給他們一個機會。”

“但替我夏家做事,就不能有汙點,所以胭脂舟的事,隻能全算到這個利欲熏心,背叛肖家,背叛道廷司的肖鎮海身上。”

“可是……”夏典司遲疑道。

夏監察知道她的意思,緩緩道: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一個家族那麼大,不可能從上到下,全都乾乾淨淨,肖家也是如此。有的時候,格局要大,要包容一些。”

話雖如此,夏典司仍舊皺眉,“一定要是肖家麼?”

夏監察放下茶杯,淡淡問道:“什麼意思?”

夏典司道:“乾學州界,那麼多世家,一定要找肖家合作麼?”

“你想找誰?”夏監察目光審慎。

“比如……”夏典司低聲道,“顧家。”

夏監察斬釘截鐵道:“顧家不行。”

夏典司臉色微變:“為什麼?”

夏監察默默看著他。

夏典司這才察覺自己有些失態,便輕聲解釋道:

“叔父……顧家是清流,行得正,坐得端,顧家曆代修士,在道廷司任職多年,向來也都秉公執法,鮮有貪贓舞弊的事發生,顧家的人,雖說偏執了些,但稟性正直,能力也強,這不是……”

夏監察搖頭,“正因為顧家是清流,所以不行。”

夏典司一怔,有些不明白。

夏監察凝視著夏典司,微微歎了口氣:

“顧家是清流,秉公行事,所以不會為我夏家所用。他們不貪贓,不舞弊,行事光明磊落,我沒一點把柄在手裡,怎麼能放心?”

“肖家就不一樣了,他們手腳曆來不乾淨,我若想查,能查一堆把柄出來,正因如此,才方便我夏家拿捏。”

“而他們的把柄捏在我夏家手裡,自然隻能死心塌地,為我夏家賣命。”

夏典司緊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夏監察沉思片刻,又問道:“那個肖家的公子,你覺得如何?”

夏典司道:“叔父說的,是哪個公子?”

“還能是哪個?”

夏典司低著頭,不太想說。

夏監察淡淡看了她一眼,“這件事,我沒跟你說,但你心細,多多少少能猜出一點了吧?”

夏典司

依舊沉默。

“你也該考慮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夏監察說完,歎了口氣,緩緩站起身子,負著手看向窗外的夜色,沉聲道:

“世家子弟,聯姻之事是免不了的。”

“你雖是嫡係,但你爹娘不爭氣,在族裡說不上話。你的婚事,他們也沒替你早張羅,現在才考慮,其實已經有些晚了。”

“世家大族裡,真正好的姻緣,大家早早就物色著定下了。”

“你樣貌靈根身世都不差,唯獨虧在耽擱久了,年紀大了些,而且在道廷司任職,雷厲風行慣了,脾氣也不大好,現在想找個,能與夏家門當戶對,而且天資過人的夫君,已經基本不可能了。”

“而肖天全……”

夏監察頓了一下,接著道,“他是肖家核心嫡係,年紀輕,靈根好,也很有上進心,前途無量,不算辱沒了你。剛好各方麵都差你一些,也正好任你拿捏。”

“當然,我也不會委屈你,一個夏家的金丹,下嫁給肖家的築基,這說出去成什麼樣子?”

“我會跟他說,給他二十年時間,二十年內,他若能結丹,這門親事就定下了。屆時你們二人結秦晉之好,我助他飛黃騰達,將來肖家家主的位子,也是他的。”

“五品世家的家主,做你的夫君,這就足夠般配了。”

夏監察轉過頭,默默看著夏典司,目光柔和了些,“我是你叔父,這門親事,不圖眼下,隻圖將來,我也隻能為你運作到這個地步了。”

夏典司心中感激,但想到肖天全的為人,心中還是如紮了一根刺一般。

她的心緒,都寫在臉上,夏監察閱人無數,如何不知。

“你是不是,心裡有人了?”

夏典司臉色微白,搖頭道:“沒有……”

夏監察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

“男女之事,求的是長遠的維係,而非一時的意亂情迷。兒女情長,你陷在裡麵,自己是看不清楚的,什麼是好,什麼是壞,你也一概不知……”

“叔父,我知道……”夏典司喃喃道。

夏監察見她這副模樣,微微搖了搖頭,神色冷了幾分:

“我是你叔父,不會勉強你,但是有些事,我還是要跟你說清楚。”

“聯姻之事,既是謀你自己的幸福,也是為了家族的利益。你接受了,族中受益,自然也會抬舉你,給你機會,讓你一步步向上走。你若拒絕,便是不將宗族利益放在心上,隻會一步步被邊緣化,被排斥到家族核心之外。”

“這些事,你心裡應該清楚,自己多考慮考慮吧……”

說完之後,夏監察便開始閉目養神。

夏典司行了一禮,恭敬地退去了,隻是眉宇之間,到底含了幾分憂愁。

回到甲板上,墨畫見夏典司有些魂不守舍,便問道:“夏姐姐,你有心事?”

夏典司怔忡,抬起頭,剛想說什麼,便見到了顧長懷。

二人四目相對,夏典司深深看了顧長懷一眼,而後不知為何,目光有些決絕,而後變得冷漠。

顧長懷反倒一直冷著個臉。

兩人的關係,就有些彆扭。

墨畫默默歎了口氣。

緣分這種事,真的是飄忽不定。

好在夏典司沒過多久,便移開了目光,對墨畫道:“天色太晚了,我們乘叔父的船回去,龍王廟的事,辛苦你了,我帶你去房間,你好好休息休息。”

“嗯,”墨畫點頭,“謝謝夏姐姐。”

夏典司微微笑了下,隻不過這笑容,明顯還有些心不在焉。

之後夏典司為墨畫二人帶路。

肖天全沒有跟著,他去找夏監察了,不知是去拍馬屁,還是真的有事商議。

眾人也懶得管他。

夏典司將墨畫和顧長懷兩人,帶進了船艙內,找了兩間空置的客房:

“你們暫時在此休息一晚,大概天明時分,靈舟會靠岸,我們再返回乾學州界。”

“若有什麼需要,就跟船艙裡的夏家弟子說。”

“好的。”墨畫道。

夏典司又交代了幾句,便準備離開。

這艘靈舟,是夏家的,她有自己的房間,不需要住客房。

墨畫連忙道:“夏姐姐,我送送你。”

見顧長懷一點眼色沒有,墨畫趕緊拉了拉他。

顧長懷有些不情願,但也起身和墨畫一起,送夏典司離開。

三人走到走廊處,剛一轉頭,就碰到了一個人。

幾人一碰麵,神色瞬間全都變了。

墨畫更是心中一驚。

這人是一個女子,氣息微弱,顯然身受重傷,頭上戴著鬥笠,遮住了麵容,而她的臉上,也有一些灼傷的痕跡,以厚厚的脂粉遮蓋著。

花如玉!

墨畫有些難以置信。

而花如玉見了眾人,同樣有些震驚。

片刻後,她斂起了驚訝的神情,目光在顧長懷還有夏典司身上逡巡片刻,不由譏諷道:

“這世間的男人,果然都是薄情寡義的東西。顧典司不久前,還與我談婚論嫁,卻沒想狼心狗肺,一番設計,害得我好慘,如今一轉眼,喜新忘舊,又攀上了另一個相好的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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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典司皺眉。

顧長懷也臉色難看,“你不是應該在道獄麼?為什麼會在這裡?”

“什麼道獄?”花如玉冷笑。

顧長懷目光冰冷,“你可是犯了大罪,胭脂舟的事,彆說你不知情……”

花如玉道:“胭脂舟的事,與我何乾?”

顧長懷當即就想動手,將其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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