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墨畫先回了趟家,讓娘親做了點吃的,兩碗熱騰騰的麵,一些醬牛肉,清爽的鹹菜,還有幾盤點心和幾壺桂花酒釀。
之後將這些吃食都裝入食盒,放入儲物袋中,帶上了山。
山腰上,一男一女兩個孩子,還有那個戴著麵紗的女子仍舊筆直地站著。
墨畫挎著儲物袋,走到他們麵前,開門見山道:
“你們擾了莊先生的清淨,還是回去吧,莊先生不想見你們的。”
兩個孩子聞言神情都有些頹唐,戴麵紗的女子便道:
“煩請小友通報一聲,便說是故人來訪,有要事相商,一定請莊先生見上一麵。”
墨畫道:“你們為何而來,莊先生怎麼會不知道,他不想見,自然就不會見,再等下去也是白等。”
那個男孩神情堅定道:“隻要能見到莊先生,多久我都會等下去。”
一邊的女孩沒說什麼,但眼神也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
墨畫好奇道:“那莊先生要是一直不見你們,你們就真的一直等嗎?十年百年也要等?”
男孩梗著脖子不說話。
長得挺英俊,看著也挺聰明,就是有點太倔了。墨畫暗自腹誹。
“那你們吃什麼呢?”
“我有辟穀丹。”
“辟穀丹吃多了會傷身的。”墨畫道。
辟穀丹是煉丹師煉製的丹藥之一,用一些普通的食材配合保鮮的藥物煉化凝成丹藥,易於保存,有充饑和補充血氣的作用,是修士長途遊曆或是長期閉關必備的丹藥之一,但長時間食用,對修士的血氣會有損害。
當然散修不吃辟穀丹,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辟穀丹也並不便宜,用辟穀丹充饑,並不劃算。
“哼,”男孩哼了一聲,“不要你管。”
不過他還是偷偷看向一邊蒙著麵紗的女子。
麵紗女子道:“小友的心意我們心領了,但此行我們必須見到莊先生,不然我們是不會回去的。”
“你們待在這裡,是為了見到莊先生,但是無論你們在這裡待多久,都是見不到莊先生的。以莊先生的性子,你們待得越久,他便越是不想見你們。”墨畫道。
蒙著麵紗的女子遲疑了片刻,她雖未見過莊先生,但對其行事略有耳聞,知道眼前這個小少年說的很可能是對的。
莊先生若是不想見她們,即便在這等成枯骨,也是見不到的。
墨畫見她略有動搖,接著道:“修道之人,凡事講究機緣,莊先生不見你們,是因為緣分未到,既然緣分未到,你們再如何堅持也是事與願違。”
女子不禁問道:“那何時才有緣見到先生?”
墨畫道:“這個就要看先生的心情了。你們挑著風和日麗的日子來拜訪先生,無需多待,隻要在門前行個禮便是,若是門扉洞開,便是先生想見你們,但若遠門緊閉,就是緣法未到,先生不想見你們,你們自行離去便是。”
女子還是有些遲疑,“夫人吩咐過,一定要帶著少爺和小姐見到莊先生,如今離去……”
“若是苦等十年八年,耽誤了修行,不眠不休,壞了血氣,即便見了莊先生,拜莊先生為師,根基有損,難窺大道,這樣又有什麼意義呢?”墨畫反問道。
女子點了點頭,忽而皺眉道:“我們沒說要拜莊先生為師,你是怎麼知道的?”
墨畫心道你帶著兩個啟蒙年齡的孩子來拜訪先生,不為了拜師,還能是為了什麼?
要是單純拜訪故人,也不會賴在這七天還不走。
不過表麵上,墨畫還是裝出雲淡風輕的模樣,搬出莊先生道:
“我說過了,一切都在莊先生的意料之中,你們且回去吧,莊先生願意見你們的時候,自然就會見你們。”
墨畫說完,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就打開食盒,香氣便飄了出來。
“你們要不要吃點東西?”
女孩還好,那個男孩當即就有些站不住了,雖然假裝鎮定,但眼神還是經不住往食盒裡瞅。
辟穀丹味道並不好,而且吃多了難免會覺得不適,色香味都無法媲美墨畫食盒中的酒肉和點心。
帶麵紗的女子見到少爺和小姐臉色比紙都白,嘴唇也是沒一點血色,想到兩個孩子之前都是養尊處優,何時這般忍餓憔悴過,心裡便軟了。
她是看著兩個孩子長大的,即便無法拜莊先生為師,違背了夫人的囑托,她自去夫人那裡領罰便是,也絕不忍心讓少爺和小姐受苦。
何況眼前這個小少年說的對,若是天天吃辟穀丹,不眠不休,再受了山裡的寒熱之氣壞了根基,影響到之後的修行,是什麼都彌補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