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得快了。”莊先生皺眉道。
傀老微怔,“這話你不是說過了?”
莊先生道:“他做我的記名弟子,學得快了,容易惹上麻煩。”
傀老落下一子,“學得也沒那麼快吧,墨畫這孩子的天資悟性,比你當年還是遠遠不如的。比起不少世家子弟,也還是有不少差距。”
莊先生搖頭,“不能這麼比,世家自有其底蘊和傳承,從小耳濡目染之下,即便是頭豬,陣法學得也比一般人快。至於我麼……”
莊先生一臉淡然,“這修道界陣法天賦勝於我的,本就是屈指可數,比不過我也是正常。”
莊先生用平淡的語氣,說著囂張的話。
可惜沒人捧場,傀老在一邊下著棋,頭都懶得抬。
莊先生有點想念墨畫了,墨畫要是在旁邊,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裡肯定滿是欽佩。
莊先生歎了口氣道:
“墨畫畢竟不同,他出身散修,沒有家世和傳承,陣法底子太弱,如果陣法精進太快,難免招人耳目,甚至容易招來殺身之禍。”
“你也會瞻前顧後了,有點難得。”傀老似笑非笑。
莊先生伸了個懶腰,“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以前就是不明白韜光養晦的道理,不會瞻前顧後,所以才會吃虧。”
“那你打算怎麼辦?不教了?”
莊先生躺在竹椅上,手指輕點著扶手,“教還是要教的,做了我的弟子,即便不是親傳的,也不可能隻學這點東西,否則讓彆人知道,既有損我的顏麵,也辱沒了我的師門。”
傀老道:“以前你不會在意這些虛名。”
“年紀大了,人就要臉了。”
傀老看著憊懶的莊先生,“我看未必。”
莊先生不理傀老,說完便閉起了眼,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打瞌睡。
傀老一如既往地下棋。
夜色漸濃,晚風拂過山間,林木簌簌作響。
莊先生忽然睜開眼,看著夜色下的山林,低聲喃喃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那麼木不秀於林,風便不能摧之了。”
傀老略帶疑惑地看著他,莊先生的目光則隨著山間的林木起伏,意味深長道:“藏木於林,就不會獨秀於林了。”
傀老皺眉。
莊先生的目光則略過山林,落在院落的門前。
每日清晨,白家兄妹都會上山拜訪。
那兩個孩子天賦絕佳,便是最優秀的林木。
次日清晨,白家兄妹依舊到山前拜訪,與往日不同的是,當他們到門前行禮時,那道往常緊閉的竹門,卻突然打開了。
與此同時,門前顯現出了“坐忘居”的牌匾。
門後是一個院落,院內槐樹撐天,小橋流水,雲霧氤氳,仙氣盎然。
白子勝愣愣道:
“雪姨……院門開了,莊先生是不是願意見我們了?”
一向平靜的雪姨一時也心緒起伏,“應該是。”
隨即她心裡默默想道:
“莊先生願意見我們便好,即便此時不收少爺和小姐為徒,也至少可以先隨侍左右。以少爺和小姐的天賦,莊先生遲早會答應的。”
白子勝神情略有忐忑,看向一邊的妹妹,發現白子曦精致的臉上一如既往地清冷,沒有多餘的情緒。
白子勝眼中閃過一絲心疼,隨後默默將妹妹擋在身後,邁步走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