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將逆靈陣抹去,待神識重新回溯,充盈識海,便從識海中退了出來。
從識海退出的墨畫,睜開雙眼,環顧四周,忽地就愣住了。
他發現有個人在旁邊默默看著他。
而這個人,正是黑山寨的三當家……
那個擁有觀想圖的邪陣師!
墨畫神色故作鎮定,心中卻是一陣狂跳。
完蛋了!
這三當家到底什麼時候在的,又到底看了他多久?
他與觀想圖中的青麵小鬼糾纏,而後畫陣法消耗神念,花了太久時間,估計這三當家已經出去辦完事,又折返回來了。
怎麼辦?
墨畫不露聲色,心思急轉,想著脫身的辦法。
此時一定不能慌亂,不能露怯,敵不動我不動,不能被三當家看出底細。
墨畫神色如常,一動不動,淡淡地看著三當家。
三當家也默默看著墨畫,麵無表情,心中卻驚疑不定。
這個小鬼,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他不過外出了一趟,臨走前甚至還封了血陣,關了獸門,回來一看,竟有個不認識的小鬼,坐在他的蒲團上打坐。
三當家心中難以置信。
黑山寨是什麼地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怎麼可能會突然會有一個小鬼?
還能神不知鬼不覺進入這最深處的丹房?!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一時摸不清這小鬼的底細,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
墨畫和三當家兩人便這樣,大眼瞪小眼,對視了半天。
兩人神色都故作淡定,心裡都忌憚不已。
不知過了多久,首先忍不住的是三當家。
他之前隻是以神識略作掃視,沒看出墨畫的底細,一時不敢詳細窺視。
但如此僵持下去不是辦法,他沒這麼多時間耗在這裡。
三當家一咬牙,索性放出神識,全力窺視,想看出墨畫究竟是什麼身份。
可他的神識甫一觸及墨畫,如同陷入淵藪,一片深不可測。
三當家心中駭然。
如此深厚的神識,竟堪比築基!
這個小鬼的氣息,看樣子不過煉氣七層,怎麼可能有築基期的神識?
不,未必隻是築基神識。
這小鬼的神識朦朦朧朧,看不真切,甚至有可能是築基之上,隻是他窺測不到而已。
三當家冷汗直冒。
一個詞猛然從他的腦海中冒出。
奪舍!
是魔道逆天續命的奪舍禁術!
天道運行有常,修士生死有命。
任何修士,隻要不入仙道,不得長生,一旦大限將至,縱使修為通天,依舊難逃一死。
故而無法成仙的修士大能,為了不死,便研究創造了許多欺瞞天道,苟延續命的禁術法門。
這些法門,使人雖死猶生,哪怕大限將至,仍能存活於世。
奪舍便是其中最高深的一類禁術,道廷明令禁絕,魔道傳承絕密,基本隻有活了數百上千年的魔道老祖才會施展。
三當家身上寒意徹骨。
魔道禁術,神魂奪舍!
這個小鬼,是奪舍的老妖怪?
他又看了看墨畫,墨畫神色淡定地與他對視,既不慌張,也不驚懼,喜怒不形於色。
正常的孩子,見了他,絕不可能如此鎮定!
三當家心中愈發篤定,躊躇良久,最終硬著頭皮道:
“這位……老前輩,不知到此所為何事?”
墨畫原本不知三當家心中所想,正強裝鎮定,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聞言微微錯愕,電光火石之間,靈光一閃,便桀桀一笑。
這笑容純潔中帶著天真,天真中帶著邪氣,邪氣中帶著詭異,像隻披著人皮的小妖魔。
“肚子餓了,我想吃人。”墨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