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爺子也抿了口茶,這才開口道:
“當年我安家與錢家爭利,也並非一開始就落入下風的。”
“最開始兩家互有勝負,可錢家重利,自家的弟子,也大多自私自利,而我們安家和睦,人心也齊,也不像他們錢家,盤剝得那麼嚴重,在與錢家的爭鬥中,漸漸地便占了上風。”
“那個時候這通仙城內,一大半的煉器和煉丹行當,都由我們安家掌管,錢家眼看就要落敗了……”
“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墨畫問道。
安老爺子點了點頭,長歎了口氣,緩緩道:
“不錯,出了一次大變故,我們錢家接了一筆生意……”
“那是我們安家,接過的最大的一樁生意,隻需做成這筆買賣,錢家百年之內,都不可能再與我安家爭鋒。”
“我們已經將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隻要安全運出通仙城,送到不遠處的汝南城,這筆買賣,就算順利完成了。”
“為此,我特意讓安家僅有的一位築基長老壓陣,五十名精英弟子護送,同行的還有兩百名安家修士。”
“這些修士的實力,就算是錢家,也不敢小覷。何況錢家也不可能真的敢跟我們硬碰硬,這是要死不少人的,怎麼算都是得不償失。”
“我自覺思慮已經足夠縝密,準備也足夠安全,可萬萬沒想到啊,萬萬沒想到……”
安老爺子的麵容,浮現出悔恨和苦痛的神色。
“……萬萬沒想到,他們進了大黑山,就再也沒回來!”
“一個人都沒回來!”
“全部在大黑山消失了!”
安老爺子麵皮顫動,心緒劇烈起伏。
墨畫連忙給他倒了杯茶,安老爺子喝了,喘了口氣,微微點頭,接著道:
“這不僅是傷筋動骨,還傷及了我安家的根本,無異於在我心口,剜了一塊肉!”
“之後我進過大黑山,可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我安家的長老,也找不到我安家的那些弟子,他們就像從世間蒸發了一般。”
“我甚至冒著風險,進了深山,可深山霧大,我找不到線索,又不敢走得太深,所以就退了回來。”
墨畫問道:“您懷疑過錢家麼?”
安老爺子點了點頭,“我第一個懷疑的,就是錢家。”
“可我留意過了,我安家弟子進山的那天,錢家老祖以及錢家多數築基長老並未外出,也不曾進過大黑山,他們沒有時間,對我安家下手……”
“但是,此事一定是錢家下的手!”
安老爺子咬牙切齒,目光中帶著冷冽。
墨畫悄悄問:“您怎麼知道?”
安老爺子猶豫了下,他倒不想將這件事告訴墨畫,以免他牽連進去,可現在看來,墨畫這孩子似乎知道了些什麼。
而且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了,估計也翻不出什麼舊賬來。
安老爺子道:“原本我也不確定,此事是否與錢家有關,可後來有一次,因為一尊丹爐,安家又與錢家有了嫌隙。”
“我安家雖元氣大傷,但也不願弱了這口氣,便想與錢家作對到底,可那錢家老祖,卻對莪說了一句話……”
“沒人能爭過錢家,在大黑山,我想讓誰消失,誰就會消失……”
安老爺子長歎一聲,“從那以後,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錢家做的。錢家的實力,比我想得要強,錢家的手段,也比我想得要狠。”
“我想與錢家魚死網破,可安家其他弟子,還是要活下去的,與錢家硬磕到底,錢家未必會怎麼樣,我們安家,倒是有可能會直接消失……”
“那您知道,”墨畫目光一凜,低聲道,“錢家到底做了什麼嗎?”
安老爺子搖了搖頭,忽而神色一凜,“你知道?”
墨畫點了點頭。
安老爺子震驚道:“你怎麼會知道?”
“您知道黑山寨麼?”墨畫又道。
安老爺子微微頷首,“據說是深山裡的一群邪修,不久前剛被道兵剿滅。”
安老爺子隨後一愣,“你是說……”
墨畫點頭道:“黑山寨是錢家老祖在背後創建的,安家的弟子,應該就是被黑山寨的邪修殺了,明麵上錢家老祖不用出手,就可以撇得一乾二淨了。”
安老爺子恍然大悟,而後又悵然失神,“原來如此……”
這樣一說,他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