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樣做的話,就不必對嵐山宗的內門過度親近,至少不要主動親近。”
墨畫有些不明白,“不是應該打好關係麼?”
洛大師搖了搖頭,“近之則不恭,遠之則遜,不必刻意疏遠,更不必刻意親近。”
“你若疏遠內門,會引起他們仇視,你若親近內門,又會讓他們輕視。哪怕表麵不說,他們內心也會看不起你。”
“還是隻要專心學陣法,儘量不惹事端,超然物外,這樣就都不會得罪。”
“那要是嵐山宗內鬥,逼我站隊呢?”墨畫又請教洛大師。
“這個就看情況了。”洛大師道。
“看什麼情況?”
洛大師道斟酌道:
“看你想不想繼續待下去,誰在逼你,手段過不過分,又會不會觸及你行事的原則。”
“如果無傷大雅,可以適當忍讓,如果對方行事逾矩,你便可以直接請辭,以相要挾。”
“這個有用麼?”墨畫一怔。
“彆人不一定有用,”洛大師心裡默默補充道,“比如我……”
“但你肯定有用!”
洛大師看著墨畫,接著道:
“還是那句話,隻要陣法畫得好,到哪都能吃得開,你去請辭,害怕的是他們……”
“一是高明的陣師,真的稀少,招攬不易;二是如果讓彆人知道,他們明爭暗鬥,逼得陣法大師請辭,那嵐山宗便失了格,風評會差,所以他們也不敢真的做得太過分……”
墨畫點了點頭,隨後發現了一個問題:
“洛大師,你不是說嵐山宗沒有那麼多‘利益糾葛和勾心鬥角’麼?你現在說的,好像就是在教我怎麼‘勾心鬥角’……”
洛大師被問住了,他在這說來說去,反倒自己打了自己的嘴。
洛大師尷尬笑了下,隻能道:
“沒有那麼多而已,但隻要有人,勾心鬥角都是難免的。”
墨畫也笑了笑,知道洛大師說的都是實話。
他心中琢磨了片刻,不由有些猶豫。
去嵐山宗,看著是挺好的,但墨畫總覺得,這不該是自己選的路。
洛大師又道:“小墨先生,你若去嵐山宗,令尊和令堂,也可以跟著一起去,嵐山宗答應,會在宗門內給他們職位,雖然不算多顯貴,但也是清閒的好差事。”
墨畫一愣,隨後有些心動了。
他不想爹娘受苦,能進宗門,有個安穩的差事,也算能享些清福。
“那通仙城的其他散修呢?”
洛大師喟歎道:“小墨先生,我說句實話,你可能不太愛聽……”
“其他散修的出路,這就不是你我所能考慮的了,我們能顧得上自己,就算不錯了。”
“而且,你雖然是散修,但其實……也已經不算是散修了。”
“隻要你願意,會有大把宗門招攬你,有大把家族討好你,你的身份地位,跟其他散修,其實已經不一樣了。”
“遭逢大災,散修隻有一條出路,前途未卜而且滿是荊棘……”
“可小墨先生,你不一樣,你的出路,其實有很多,而且無論哪條出路,都非常好……”
墨畫心情複雜,沉默了半晌,沒有說話,目光也漸漸低垂了下來。
洛大師觀察著墨畫的神情,見墨畫沒有生氣,這才放下了心。
這些話,是有“挑撥離間”的嫌疑的。
而他說這些話,也的確是存了私心的。
在他的眼中,墨畫是很重要的,比其他散修重要得多,所以其他散修的遭遇如何,他心有同情,但並不會太上心。
可墨畫怎麼選,對他而言,卻非常重要。
他希望墨畫能前程似錦,一片坦途,將來成為名震一方的陣法宗師。
這樣的話,他也能“抱個大腿”,在陣法上更進一步。
至於其他的事,他隻是一個普通的陣師,根本無暇顧及,也沒能力顧及。
“小墨先生,你可以再考慮考慮,如果願意去嵐山宗,我便與他們談,爭取些更好的待遇。”
“若是不願意,也無妨,我去說些好話,委婉回絕他們便是。”
洛大師考慮得很周全。
墨畫點頭,感激道:“多謝洛大師,無論如何,我都記住這份人情了。”
洛大師表麵謙遜道:“舉手之勞而已,小墨先生客氣了。”
心裡卻長長舒了口氣。
墨畫若去嵐山宗,自己從中引薦,算是幫了大忙;墨畫若不去嵐山宗,也會記得他的這份心意。
無論如何,都算是賣了個好,這番心思,也總算是沒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