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更彆說親自“建大陣”了。
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俞長老愣了半晌,思緒這才收回,訥訥道:“什麼大陣?”
“五行屠妖大陣!”墨畫霸氣道。
俞長老被震住了,這個大陣的名字,光是聽著,就覺殺伐之氣撲麵而來。
而且一聽,就像是能鎮殺大妖的樣子……
隻是他心裡還是不放心,“真能殺?”
墨畫嚴謹道:“大概率能殺,如果不出意外。”
莊先生既然將陣法給他,那在莊先生的預估中,五行屠妖大陣是能鎮殺封豨的,即便不能殺,至少也是能與大妖抗衡的。
不然的話,莊先生就不會讓他學了。
隻是墨畫跟莊先生久了,聽過莊先生講過的道理,這世間沒有什麼事,是百分百確定無疑的,所以他說話還是嚴謹了一些。
儘管如此,也足夠讓俞長老震撼了。
大概率能殺。
這可是大妖啊,是通仙城曆代記載中,根本無法抵禦的大災,墨畫卻說“大概率能殺”……
俞長老糾結了。
他將兩隻手背在身後,在廳內繞圈子,一邊踱步,一邊思索,可還是久久拿不定主意。
俞長老走了幾圈,忽然停住,問道:
“這個大陣……誰來畫呢?”
墨畫拍了拍自己的小胸口:“我!”
俞長老心道果然如此,可他還是難以置信道:
“你……會畫大陣了?”
墨畫也不瞞俞長老,“關鍵的都會了,後麵的可以慢慢學,但大陣籌建必須早些準備,不然時間上就來不及了。”
“籌建大陣要什麼呢?”
俞長老問道,他隻知道大陣極難建設,不知具體難在哪裡。
墨畫就數了一遍,給俞長老聽,好讓他心裡有個數:
“構建大陣,需要大量人力物力。”
“人力包括構建陣媒的煉器師、匠師,畫陣樞的主陣師,以及幫助填充單陣的其他陣師,此外能幫忙出力的體修,也是越多越好……”
“物力首先就是靈石,其他還有各種修道材料,比如煉器精鐵、建築土石、靈墨等等……”
俞長老越聽越吃驚。
構建大陣,耗資如此之巨,工序如此繁多,難怪他活這麼久,都未曾見過一座大陣,更沒見過有人敢去建大陣。
陣法上的事,俞長老不擔心,他對墨畫有著盲目的信任。
陣法上,墨畫說什麼就是什麼。
雖然他覺得大陣肯定很難畫,但墨畫既然說他會,那他肯定就會畫,俞長老一點都不懷疑。
現在的問題,就是他們願不願意,付出這麼多人力和物力去建大陣。
俞長老皺眉,想起一個問題:
“即便獵妖師全部出力,靈石也都用上,也不夠建成大陣吧……”
墨畫點頭,“所以還要想其他辦法,但是隻有您先同意了,我才好去找其他人說。”
道廷司權柄大,道兵司攻殺強,但獵妖師人最多,與墨畫最熟,而且與此事息息相關,甚至是性命攸關。
所以隻有俞長老先同意,大陣才能有構建的基礎。
俞長老更糾結了,他又開始在廳裡踱步,而且一邊走,還一邊揪自己的胡子,心裡躊躇不定。
這是一場賭博。
賭贏了,他們可以在通仙城安居樂業。
煉器行、煉丹行等各個產業都在,他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賭輸了,他們就一窮二白。
到那個時候還是能遷城,隻不過物資匱乏,日子過得更苦一些。
如果不賭,他們注定就要背井離鄉。
遷往一個未知的荒涼之地,過著艱苦,而且很可能還有壓迫的日子。
唯一的好處,是手裡還有一些靈石。
可雖然有這些靈石,但坐吃山空,未必能撐多久。
而且這一路跋山涉水,不知有多少危險,這些靈石最後能不能留在手裡,還是未知數。
俞長老回頭看了眼墨畫。
墨畫眼神堅定而明亮,但人卻消瘦許多,這些時日,必然殫精竭慮,費了許多心思。
再想到他說的大陣,那必然是廢寢忘食地在畫大陣。
這些是為什麼呢?
他是可以走的啊,不必像他們這些散修一樣辛苦,可以安安穩穩築基,找個有前途的勢力做依仗,修道前景不可限量。
可這個孩子,還是為他們費儘心思。
俞長老心底一顫,當機立斷。
他想賭這一把!
辛苦一分,和辛苦十分,對散修而言,其實都沒有差彆。
若不思進取,辛苦一分的境況,早晚也會變成辛苦十分。
可若是自己賭贏了,那他們便真正改變了散修的命運。
至少,是改了通仙城散修的命。
俞長老鄭重點頭道:“好,我們建大陣!”
墨畫神情一喜,反而有些顧慮道:
“您不再考慮一下麼?”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俞長老道,“做事該有決斷的時候,就必須果斷!”
“何況你來找我,肯定事前都考慮過了,大陣的事你比我懂,我何必再多費那個心思。”
墨畫放下心來,道:“那我再去找彆人。”
俞長老點頭道:“你將人找來,我們一起談吧。”
“好。”墨畫點了點頭。
有俞長老幫忙說服,事情應該會順利一些。
墨畫起身告辭,便去道廷司了。
俞長老看著墨畫的背影,怔怔出神,末了歎了口氣。
建大陣對抗大妖,這是在賭。
自己敢賭,可以前的散修,未必就不敢賭,隻是他們沒有這個機會啊。
過去的成千上萬年,並沒有一個像墨畫這樣的小陣師,能夠畫出大陣,並願意為他們畫大陣,還願意幫他們這些散修拚一場,去改變自己的命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