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陣法,我們要建。”
屋裡一時之間,安靜了片刻。
有靈農皺眉道:“可是,長老,這件事風險不小。”
長老搖頭,“我不想讓東山村的子孫後代們,再忍饑挨餓了。”
“這件事的確有風險,但什麼事沒風險呢?沒風險的好事,能輪得到我們這些貧苦的修士麼?”
“這個風險,我們不冒,就要子孫後代來冒。”
“但是我們的子孫後代,未必有這個機會了。”
長老渾濁的眼眸中,透出精光,緩緩注視著眾人,語氣凝重道:
“這個小先生,年紀雖小,但在陣法上,是個高人。”
“他願意幫我們,那是我們的機緣。”
“一旦他離開,誰還能會這麼高深的陣法呢,就算有人會,誰又願意幫我們畫呢?”
“不要心存僥幸,覺得以後會更好。”
“現在不爭取,以後隻會更差。”
“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
“不把握這次機會,我們子子孫孫,都要忍饑挨餓!”
長老的聲音沙啞而沉重,說完牽動舊疾,皺著眉頭,劇烈咳嗽起來。
眾人都沉默了。
有些人神色依舊躊躇,但多數人,目光卻漸漸堅定起來。
……
次日,長老便找到墨畫,將眾人的決定說了。
“大家都答應了,有靈石的出靈石,有力氣的出力氣,重建靈田中的陣法。
之後長老對墨畫鄭重行禮:
“求小先生,救我千家鎮修士,於饑饉之中!”
墨畫受不了這麼大的禮,連忙將長老扶起。
長老麵露期待地看著墨畫。
墨畫卻搖頭道:“我是救不了你們的。”
長老神色錯愕。
墨畫歎道:“我隻能幫你們畫陣法,但陣法如果真能救得了你們,那孫家老祖當年的陣法,就已經救了你們了。”
“可是並沒有……”
“這麼多年來,你們還是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
長老聞言震動,隨後若有所思,一時之間心緒起伏。
墨畫又接著道:
“我可以畫好陣法,讓土壤肥沃,靈田豐收,讓大家都能吃飽飯。”
“但是然後呢?”
“孫家還在,還是會欺壓你們。”
“建好的靈田,還是會被毀掉。”
“畫好的陣法,還是會被銷毀。”
“你們不會陣法,還是要受製於人,被孫家盤剝。”
“靈田之中建好陣法,土地肥沃,可能一兩年內,甚至五六年內,你們能過得好些,能吃得飽些。”
“但十幾年,幾十年,乃至百年以後呢?”
“會不會又和以前一樣呢?”
長老的神情,泛著濃濃的苦澀,進而變成化不開的愁苦。
他無奈道:“可是孫家,有築基修士……”
墨畫搖頭,“築基前期而已,而且他算是半個陣師,不常與人動手,道法生疏。”
“一般而言,十來個煉氣九層,真敢拚命的話,是足以讓他忌憚的。”
墨畫又道:“孫家橫行霸道,依仗的其實是靈農的軟弱,與得過且過。”
“你們如果真的團結一心,一致對外,他們是不敢肆意妄為的。”
長老麵色躊躇,歎道:
“可是……這樣一來,怕是要流血死人……”
墨畫語氣有些肅然道:
“你們流血,子孫可以吃飽飯,你們餓死,子孫就一樣餓死。”
長老聞言,驟然失神。
墨畫又寬慰道:“其實,孫家也不敢太過分的。”
畢竟有上台城的道廷司在。
這種地方道廷司,雖不會直接去管仙城以外的事,但如果矛盾衝突大了,他們也不得不插手。
道廷司依《道律》行事。
至少表麵上是如此。
有《道律》約束,道廷司職責所在,孫家也不敢太過放肆。
孫家畢竟與錢家不同,或者說,與錢家老祖的黑山寨不同。
他們隻是吸血享樂的寄生蟲,而非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所以我隻能幫你們,救不了你們……”
墨畫目光澄澈,坦誠道,“能救你們的,隻能是你們自己。”
長老眉頭緊鎖,沉思良久,而後緩緩鬆了口氣,又向墨畫行禮,鄭重道:
“多謝小先生,我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