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強抑心神的時候,忽然口齒不聽使喚,念出了第一個“詭”字……
那道人空洞的眼神,忽然有了神采,默默轉頭,眼看著,就要將目光,凝結到墨畫身上。
墨畫心底一涼,急中生智,連忙揪了一下自己的腮幫子。
白皙的小臉,被他自己捏出兩道指印。
墨畫一疼,“嘶”了一聲,終於沒將“詭道人”三個字念出來。
名號沒念出來,墨畫有了片刻喘息。
怎麼辦?
墨畫福至心靈,又連忙掏出靈墨,以指蘸墨,以神識溝通大地道蘊,在地上開始畫厚土陣。
一旦開始畫陣法,神識便集中起來,不會再胡思亂想。
更不會想著去念什麼名號。
而溝通的大地道蘊,也占據了墨畫的心神。
一絲古樸的意蘊彌漫開來,漸漸遮蓋了詭道人的氣息……
……
與此同時,一處枯木叢生的山崖下。
盤坐的“孫義”,睜開了眼。
他身上臟亂,披著臟兮兮的,死人穿過的道袍,目光漆黑而空洞,聲音嘶啞而粘稠:
“誰……”
“……欲念我的名號?”
“好熟悉……”
他閉目感知,忽而又睜開雙眼,空洞的眼神,微露疑惑:
“大地道蘊?”
“地宗弟子?”
“怎麼會……”
小荒州界,哪裡來的地宗弟子,又怎麼會念自己的名號?
“不對……”
“孫義”伸出右手,他的右手,斷了幾根,以一個奇怪的形狀,撚在一起,不知掐算著什麼。
一些因果,也串聯起來:
“大地道蘊……”
“厚土陣……”
“有一個修士……”
“陣師……”
“身材矮小……不……是年紀很小?”
因果便到此而至。
不明不白。
“孫義”的雙目,流出血淚,稀疏的頭發,漸漸變白,識海顫動,殘留的神識,極力衍算著:
“若無道蘊遮掩,三息之後,此人必會念出我的名號……”
“那便去掉道蘊的遮掩……”
“孫義”的雙目,血如泉湧,灰白的頭發,根根掉落,容顏肉眼可見地衰老,像是神識耗儘之後,以性命之力,彌補衍算之力的不足。
他的口中記著數:
“一……”
“二……”
“三……”
三息已過,在他衍算的將來,果然有人,不受控製,念了他的名號:
“詭道人!”
念他名號的這個聲音,清脆而悅耳。
“孫義”微愣,神色意外,“是個孩子?”
為什麼一個孩子,會念自己的名號?
到底是什麼人?
與我又有何淵源?
孫義再仔細去聽,卻發現這聲音,有了變化。
從一個小孩的聲音,漸漸清朗,變成了一個少年的聲音,又漸漸渾厚,變成了一個中年的聲音。
最後又變成了,一個他無比熟悉且懷念的聲音。
這個聲音,清冽而儒雅。
“詭道人”三個字,也變成了兩個字:
“師兄。”
孫義睜開眼,恍惚間,見到一個容貌清越,風姿過人的修士,在看著他。
他的目光清冽,溫和,嘴角噙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
正是莊先生。
片刻之後,一切又都如雲煙般消散。
“孫義”已記不清,誰念過他的名號。
隻記得這一聲“師兄”了。
他再掐指去算,發現這具皮囊的識海已經皸裂,神識已然枯竭,頭頂的頭發,也都掉光了……
沒的算了……
“孫義”枯坐許久,神情怪異,口中喃喃道:
“我的好師弟……你到底,在藏什麼?”
“落魄至此,還有什麼,值得你去藏呢?”
山林枯寂,無人應答。
“罷了……”
“孫義”顫巍巍起身,裹著死人道袍,腳步一深一淺,向山林外走去……
“等我找到你,就什麼都知道了……”
抱歉,拖得晚了。
有點累……
晚點應該還有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