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躊躇問道,“就算我學會一品十三紋的陣法,天天練,神識也未必能突破瓶頸,達到十四紋築基中期的境界吧……”
這是他最近才意識到的。
越到後麵,神識增長越慢,也越難。
他現在十三紋巔峰,看著距十四紋,隻有一丟丟門檻。
但這道門檻,宛若天塹。
自己每天依靠畫陣法,修煉出的神識,就像一杯水。
這杯水,流入天塹,瞬間就消失不見。
想填滿這道天塹,突破瓶頸,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十二紋的絕陣,增強的神識有限。
那即便學了十三紋的陣法,估計也好不了太多。
莊先生目光微凝,緩緩道:
“神識增強,隻是一方麵……”
“哪怕神識無法增強到十四紋,以十三紋神識築基,這套陣法,也是你必須要學會的!”
莊先生語氣肅然,神色鄭重。
墨畫心中微凜,“師父,這套陣法,有什麼特殊麼?”
莊先生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墨畫,你覺得你和子勝子曦,有什麼不一樣麼?”
白子勝和白子曦都有些錯愕,而後看了眼墨畫。
墨畫撓了撓頭。
他跟小師兄小師姐,不一樣的地方,可太多了。
唯一一樣的,可能就是,他們都是莊先生的弟子。
“師兄師姐,他們是世家出身,天賦好,靈根好,傳承也好?”
墨畫弱弱道。
莊先生點了點頭,歎道:
“你現在感觸可能還不深,等你將來涉足更廣袤的修界,就明白了,家世、靈根、傳承這些,都是冰冷而殘酷的壁壘,隔絕了上層世家和底層散修。”
“有些事,世家子弟能做,散修卻做不得。”
“他們能走的路,你沒辦法走。”
“他們天生靈根好,衣食無憂,靈石充裕,靈物豐富,隻需要修煉就好,出了事,自有人替他們擺平,修道前途,也有人替他們規劃好。”
莊先生看著墨畫,目光溫潤之中,藏著疼惜:
“但你不行,將來的路,要靠你自己走;靈石,要你自己賺;得罪了彆人,也沒人為你撐腰;遇上麻煩,也都要自己擺平……”
“可是你陣法天賦極好,悟性也極高,將來肯定會與修界各大世家,大宗門,乃至中央道廷的眾多天驕有所交集,甚至是一決高下的爭鋒。”
“天驕爭鋒,這種情況下,你沒有家族,沒有宗門,便是最大的劣勢。”
“而你甚至不能煉體,將來遇到的凶險,是極大的……”
……
墨畫神情有些凝重。
白子勝和白子曦看著墨畫的眼神,也有擔憂。
白子勝想了一下,默默下定決心,說道:
“師父放心,我是師兄,肯定會保護好小師弟的!他是我師弟,也算是我們白家的人,我不會讓人欺負他的!”
莊先生微怔,看著白子勝,既覺得意外,又覺得欣慰。
白家……竟還能養出這樣的孩子來……
真是難得。
莊先生拍了拍白子勝的肩膀,“你有這份心,就很好了……”
莊先生語意含蓄,有些話並未明說。
因為世家,向來都不是溫情脈脈的。
白家也是一樣。
將來子勝和子曦這兩個孩子,也有可能自身都難保……
莊先生目光明晦,心中歎息。
不過這些,自然由這兩個孩子的娘親去操心,自己管不了那麼多了。
莊先生又把目光,投向墨畫。
墨畫皺眉沉思,澄澈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忽然一亮,看向莊先生,問道:
“師父,您說這些,是不是跟我接下來要學的陣法有關?”
莊先生心中感慨。
多聰明的孩子啊,真是一點就透。
他頷首道:“不錯。”
車窗外,泗水濤濤不絕,一直蜿蜒,流向遠方。
莊先生道:“修界九州的天驕,如過江之鯽,不可勝數……”
“但他們無一例外,修的都是自己的功法,學的也都是自己的道法,一身能力,都是增強自身的殺伐。”
“他們互相爭鋒,都想憑一己之力,力壓諸多天才,不可一世。”
“這種事,是極難的。”
“需要靈根出眾,家世底蘊深厚,機緣獨一無二,修成深厚的根基,強大的道法,極品的靈器,才能力壓同輩修士,成為天之驕子……”
莊先生語氣微頓,看了下墨畫:
“但這種事,你做不來。”
莊先生又把墨畫的缺點數落了一遍:
“你靈根不行,出身不行,先天體弱,靈器簡陋,功法雖然特殊,但不增靈力,隻有陣法比他們強。”
“正麵爭鋒,你毫無優勢。”
“而有些極稀有的修道資源,又隻有正麵去爭,才能得到。”
“所以,你不能跟他們走一樣的路子,你去爭機緣,不能和他們一樣,依賴自身的殺伐能力。”
“你要有殺伐的手段,但又不能主攻殺伐。”
“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力壓天驕。”
“那就隻能另辟蹊徑,不主修殺伐,而是去輔助殺伐……”
“輔助殺伐?”
墨畫一愣,不太明白。
莊先生解釋道:“簡單地說,就是增強他人道法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