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生硬,儘管有些違和,但很溫柔。
墨畫的耳邊,也響起了傀老沙啞而和藹的聲音:
“我來送送你……”
墨畫鼻子一酸,用力地揮了揮手,和傀老告彆。
傀老又“笑”了“笑”,隨後輕聲道:“走吧……”
“嗯!”
墨畫點了點頭,又看了傀老一眼,這才戀戀不舍地移開目光,向著城外走去。
傀老看著墨畫小小的背影,有些遺憾。
可惜了……
吃不到這孩子為自己炒的鬆子了……
也沒機會,再指點他法術,再一起下棋了……
隨後他自嘲道:
“我的道心,也動搖了啊……”
傀老搖了搖頭,重又閉上眼睛,枯坐起來。
……
而墨畫就一直走,走過了城門,離開了離山城,離開了被血海籠罩,充滿魔氣、凶險和殺機的離山城。
也離開了,師父所在的離山城……
墨畫再回眸時。
煉魂血幡,祭煉完畢,已經將整個離山城徹底遮蔽。
入眼的,是滔天的血海,猙獰的魔劍,和漫天的血腥劍氣。
墨畫把這一切全都記在心底,目光微寒。
“敢算計師父……”
終有一日,我把你們這些邪魔妖人,全都宰了,將這魂幡扯爛,將這魔劍捶爆,將這魔道的天機因果,全都碾碎……
什麼玄魔老祖,什麼金丹魔修,什麼魔道至寶……
你們都給我等著……
……
此時在離山城的玄散人,剛從傀老的震懾下回過神,忽然又是一陣心悸。
他立馬從懷中取出一個白骨羅盤。
羅盤當中,封著一把鎖,鎖上浸著黑血,刻有古拙陣紋,中央還嵌著一隻魔眼,魔眼凶戾,不停眨動。
這便是魔道因果至寶:冥道天機鎖。
玄散人皺眉:
“剛剛這把天機鎖……在顫抖?”
“什麼意思?”
“它在怕什麼?”
“有什麼值得它怕的?”
玄散人咬破手指,從額頭拭過,留下一道血痕,血痕自行蠕動,玄散人的神識,也越發敏銳。
他以手掐訣,細細推想,半晌之後,還是一臉困惑。
什麼都算不出來……
一片謎團。
但隱約之間,又像是有一絲凶兆。
就像自己無意之間,放了一堆魚苗進了河裡。
但這魚苗之中,似乎有著一條幼小而凶殘的“鱷魚”。
可再仔細看去,江河淼淼,波濤磷磷,一片渺茫,什麼都看不見。
玄散人愣神,隨即搖了搖頭,“錯覺吧……”
哪有那麼巧……
……
離山城數十裡之外,有道岔路。
墨畫與五行宗的人,就要在此分道揚鑣了。
大長老看了眼墨畫,神色複雜。
五行宗真正的傳承,就在這個孩子身上。
而五行宗將來的福緣,也可能在這孩子身上。
雖然他不知五行宗真正的傳承是什麼,也不知五行宗將來的福緣是什麼,但這是莊先生告訴他的,他隻能去信。
隻不過……
五行宗將來,還能不能有這份福緣,就不好說了……
宗門遭逢此劫,人心渙散。
他們以後,也要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必不好受。
這些弟子,估計也會一個個離去。
最終能有幾人留下,更不好說。
自己活著,或許還好些,畢竟也是金丹修士,但百年,兩百年之後呢,萬一自己身死,五行宗後繼無人,是不是會就此湮沒於修界曆史之中了……
大長老歎了口氣,憂心忡忡。
他看了眼墨畫,拱手告彆:“小先生,珍重!”
墨畫也行禮道:“大長老,保重!”
“希望能有再見的那天吧……”
大長老心中唏噓,隨後又對墨畫行了一禮,便帶著五行宗的眾人,浩浩蕩蕩,踏上了前途未卜的路……
……
而墨畫則走向了另一條路。
這是一條寬闊的山路。
大白拉著車,見墨畫似乎心情不好,親昵地用腦袋,蹭了蹭墨畫,似乎想安慰墨畫。
墨畫也摟了摟大白,隻是神情還是有些低落。
白子勝和白子曦也有些難過。
走著走著,白子勝突然問雪姨:“雪姨,您能找到娘親,讓她去救師父麼?”
雪姨苦澀道:“莊先生這等境界的人,涉及到的事,根本不是我們能乾涉的……”
“即便是夫人,很多事,她也是無力改變的。”
更何況,夫人……本身也在算計著莊先生……
這句話,雪姨沒有明說。
白子勝有些怏怏。
白子曦道:“雪姨,我們現在是去哪?”
雪姨沉吟道:“先見見夫人吧,夫人也掛念著你們的安危,之後,應該是回白家吧……”
“回白家……”
白子曦喃喃道,不由看了眼墨畫。
白子勝也突然想起什麼,落寞之情稍去,看了眼墨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