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藥粉,灑在手上,又內服了幾枚丹藥,氣色這才好一些。
回憶起破廟的事,他還是有些心驚膽顫,回頭看了眼二人,顫聲道:
“三才易數銅錢碎了……”
“我們三人,差點死了……”
雲少爺吃了一驚。
中年修士皺眉道:“沒這麼邪乎吧……”
“你記得,破廟中那個烤火的小娃子麼?”
“烤火的小娃子?”
中年修士一怔,皺眉回想,忽然神色一變,想起來了:
“他……他是那個小陣師?!”
雲少爺也記了起來,眼睛一亮,“是小墨兄弟!”
隨即他又嘀咕道:“奇怪……我之前怎麼,記不起來了?”
枯瘦老者歎道:
“這個小娃子,很有可能便是那人的弟子,年紀雖小,但絕對非同一般……”
“我們在破廟中,不知不覺,著了心魔……”
“是這小娃子,弄出了異響,驚醒了我們。”
“後來,也是他,提醒我們‘快走’……”
“否則的話,我們這回怕是,凶多吉少了……”
……
中年修士有些驚疑,“那破廟裡,到底有何凶險?”
枯瘦老者也是滿麵疑雲。
到底是什麼凶險?
為什麼會著了心魔?
是那個道人下的殺手?
為什麼自己幾人毫無察覺?
枯瘦老者左思右想,忽而一驚,想到了,破廟之中,坐在牆角,被陰影遮住,看不真切的那個道人。
一個不能提及的封號,在他心頭浮現。
枯瘦老者渾身篩子一樣顫抖。
“是……”
“是什麼?”中年修士好奇道。
枯瘦老者把“詭道人”三個字,咽在了喉嚨裡,隻是道:“那人……是道人……”
“道人?!”
魔教的“道人”,可不一般。
無一不是真正的,窮凶極惡的大魔頭!
中年修士神色凜然,但心裡還是很好奇,“到底是,哪個道人?”
枯瘦老者冷冷瞥了他一眼,“我若念出他的名號,我們三人,都要死,而且死得,絕對會很難看!”
適才破廟的情景,又浮現了出來。
中年修士拔刀自刎,雲少爺以劍自裁,枯瘦老者自噬血肉……
一想到這,三人都有些臉色發白。
中年修士,也不敢再問了。
枯瘦老者皺眉思索,忽而心有靈犀一般,恍然大悟,驚道:“是了!”
中年修士一怔,“怎麼了?”
枯瘦老者心緒起伏,連忙道:“還記得,我們進南嶽城,察覺到屍氣漫山,我卜算之後,說過的那番話麼?”
中年修士想了一會,搖頭道:
“你囉囉嗦嗦,神神叨叨,說的話那麼多,我哪裡記得,你說的是哪句?”
雲少爺卻若有所思,“文前輩,您是說……善緣麼?”
他隱隱記起,枯瘦老者當初說的話:
“這些時日,我偶爾便會有些心驚肉跳……”
“似乎前路有大恐怖,異常凶險,生死難料。”
“而若能鎮壓屍礦,救下南嶽城一城,乃至一州界的修士,或許能結個善緣,將來遇到九死一生的絕境,會有一線生機……”
枯瘦老者目光一凝,“如今看來,這個因果,就應在了這個小娃子身上了!”
“若是當初在南嶽城,我們沒有出手相助,沒有平息屍亂,沒結這份善緣,不認識這小娃子……”
“那麼今日,沒這小娃子救我們……”
“我們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中年修士和雲少爺心中大震。
枯瘦老者有些感慨,“因果善惡,一飲一啄,莊先生當初,給了我們一個抉擇的機會,也等於是,給了我們一線生機……”
莊先生……
三人心中既覺得玄妙,又覺得複雜。
片刻之後,雲少爺想起什麼,忽而急切道:
“那道人若是大魔頭,那小墨兄弟……”
枯瘦老者搖了搖頭,苦笑道:“彆想了,我們尚且自身難保,更彆想著,能救那個小娃子了……”
雲少爺麵露慚愧。
枯瘦老便安慰道:
“放心吧,他是莊先生的弟子,應該不會有事的……”
破廟中,墨畫眼睛亮晶晶,小臉紅撲撲地,烤火烤魚烤番薯的畫麵,又浮在腦海。
枯瘦老者心中喟歎。
果然是莊先生的弟子,心性果然強大……
跟……道人這樣的大魔頭同行,還有閒心在那烤東西吃……
而且,即便犯著那“道人”的忌諱,救下了自己三人,那“道人”竟然也不生氣,甚至就放過了他們……
枯瘦老者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們這一脈,精通天機類算法,對那道人的凶名,素有耳聞。
那道人可從來不是好相與的。
也從來沒見他,對誰如此“寬容”,乃至是“縱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