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如惡鬼。
人臉如畫紙,其上猙獰,驚恐,殘忍,嗜血,貪婪……諸般神情,如濃稠而斑斕的筆墨,繪成煉獄的鬼臉圖卷。
殘忍之中,帶有一種,特殊的詭道意味。
讓人心中,隱隱發涼。
這種詭異的瘋癲,和魔性的殺戮,讓四個羽化老祖想阻止,都不知如何下手……
而當喧囂落幕,塵埃落定。
這副群魔煉獄圖,也最終落筆。
全死了!
數百金丹魔修,無一幸免,全部慘死!
四位羽化魔祖皆麵帶怒意。
毒尊者顫聲道:“好!好啊!”
他冷笑著厲聲道,“不愧是新晉的‘道人’,無緣無故,殘殺同道,手段如此邪異狠毒!真應了那句話,非我道類,其心必異!”
“我看他如何向魔君交代!”
玄散人卻皺眉,“這詭道人,莫非真得了失心瘋,殺了這麼多金丹,究竟為了什麼?”
黑羅漢目中閃過一絲凶戾,“他莫非想……獨占那份機緣?!”
妙夫人冷笑,“胃口真不小……”
四人說著說著,忽而又是一怔。
他們發現,魔殿之中的氣息,突然又陰冷了幾分,金丹修士全死了,但那股驅之不散的詭異感,反倒更濃烈了。
四人神色凝重,沉默不語。
片刻之後,寂靜的魔殿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陰風驟起。
這些被殺掉的金丹,一個一個,又扭曲著,緩緩站了起來。
他們斷肢殘臂,鮮血淋漓,但無一例外,瞳孔都變得漆黑而空洞。
一具“詭道人”死了。
但是數百詭道人,又站起來了……
這魔殿的金丹魔修,死而複“生”,現在全部成了詭道人!
他們用漆黑而陰森的目光,注視著白骨座上的羽化魔祖們。
四個羽化魔祖都覺得寒氣陣陣。
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浮上心頭……
這個詭道人,殺數百金丹還不夠,不會是……連他們四個羽化魔祖都想殺了吧?!
這……已經不可以說是狂妄了。
簡直是……膽大包天!
黑羅漢怒極反笑,“想殺我?好!那就讓我看看,你這藏頭縮尾,寄生蟲一般的詭道人,究竟如何殺我?”
毒尊者卻目光隱晦,心中一涼。
不,有可能……
羽化地位尊崇,很少有死在金丹之手的先例。
因為沒那麼多金丹。
金丹也沒那麼大的膽子。
但實際上,一旦金丹足夠多,並且不惜性命,縱使他們是羽化,遭到圍殺,也是有隕落的危險的。
更何況,這是在三品州界。
他們這些羽化修士,是不能動用羽化之力的。
操控金丹,圍殺羽化!
這看似不可能,但的的確確,是一場殺局。
隻不過,他們根本沒想到……
他們原本以為,敵人是道廷,是那莊先生,但萬萬卻沒想到,真正的殺機,竟來自這詭道人!
詭道封天陣封住退路。
道心種魔控製金丹。
以金丹,圍殺羽化!
驅群狼,吞猛虎!
毒尊者心中微寒,越想越覺得不對。
他們被算計了!
尋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聚集這麼多金丹魔修。
他們四大羽化老祖,也不可能聚首。
而此時此刻,恰好一切條件都具備了。
所以此舉,看似膽大包天,但實際上,又縝密險惡至極,讓他們始料未及!
“不愧是……詭道人……”
毒尊者心中默然道。
玄散人問道:“尊者,現在如何是好?”
毒尊者看了眼四周被道心種魔,意欲擇人而噬的金丹魔修,歎了口氣道:
“大家同為魔道,同氣連枝,我不願下殺手,最好的辦法,是試著,能不能強行破掉詭道封天陣,從魔殿脫身,之後的事,再從長計議……”
玄散人附和道:“尊者所言甚是。”
之後四人各施展手段,意圖強行破開詭道封天陣。
黑羅漢還是以黑血,凝化骷髏;
妙夫人用的,是一把皮肉色相精致的美人扇;
玄散人用的,是一把魔劍;
而那毒尊者,用的卻是一個土黑色甕狀的蛇蠱,蠱中邪力化為毒蛇,四散啃噬陣法。
偌大一座魔殿,石壁斑駁刁落,瞬間變得千瘡百孔。
露出了裡麵,大量的,詭異的黑灰色的陣紋。
這些陣紋,如同活物,被毀掉之後,又重新各自分化,自生衍化,維持著陣法的運轉……
“竟然……破不掉?”
四位羽化魔祖皺眉。
他們此時才意識到,詭道人的陣法,究竟有多棘手……
但墨畫則是心中劇震。
這個陣法!
不是一般的陣法!
其他修士或許看不明白,即便是高品的陣師,認知所限,也未必能明白其中的門道。
但墨畫不一樣。
他是莊先生的弟子,更是詭道人的師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