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墨畫的目光掃過,所有妖魔邪祟,儘皆魂飛魄散,顫栗不已。
它們害怕被“吃”掉。
黑水的顏色,也淺了幾分,似乎費儘力氣,“分娩”出的豬頭魔被吃,傷了它的元氣。
黑水之中,傳出一股濃烈的怒意。
似乎從不曾有“人”,敢對它如此不敬。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個一個一臉稚嫩,乳臭未乾的小鬼。
但同時,它心中也生出深深的忌憚。
雖然吃了這小鬼,會是大補。
但若耗費太大力氣,傷了神主的本源,就得不償失了……
墨畫心念一動,似乎察覺到,這灘“黑水”萌生了退意,眼睛一眨,靈機一動,便挺起胸,抬著頭,做出極囂張的模樣。
墨畫的眼中,滿是鄙視。
同時,他還挑釁地舔了舔嘴唇。
似乎是將這團黑水,當成了“點心”。
黑水愣了一下,隨後便劇烈地顫動起來,似乎被墨畫氣得不輕。
黑水之中,也傳出了更濃烈的殺意。
這次它不再留手。
神主的威嚴,不可侵犯。
神主的尊嚴,不容褻瀆。
它要“吃”了這個半步神胎的小鬼,為神主的蘇醒,獻上最美味,最虔誠的祭品!
墨畫的識海之中,驟然陰冷,汙穢的黑水蔓延,臟了一地。
黑水膨脹,化作黑霧,洶湧翻騰。
不一會兒,黑霧消散,裡麵妖魔叢生,鬼影重重,一個個都猙獰可怖,畸形醜陋。
而它們的胸口,都有一團黑水,如同心臟,微微顫動,以邪惡汙穢的黑氣為血,增強著妖魔之力。
這次黑水孵化的妖魔更多,而且明顯更強。
不待墨畫反應過來,群魔百鬼,便發了瘋一般,撲殺而來,似乎不想給墨畫任何反抗的機會,要生生將墨畫撕碎,活吞了。
墨畫皺了皺眉,開始和之前一般,一邊以逝水步躲避,一邊用小拳頭偷襲,偶爾用水牢術控製,或是用火球術補刀。
但這些妖魔,明顯更強。
他一拳下去,也就隻能將妖魔捶得斷骨,破相,或是殘疾,但卻捶不爆了。
而妖魔的氣焰,卻更囂張。
它們不怕死,不怕疼,拚著命,隻想從墨畫身上,啃下一塊肉來。
墨畫打了一陣,有些倦了,手腳也有些酸了,隻能歎了口氣。
“體修好累啊……”
爽快倒是爽快,但打得久了,也有些無聊。
墨畫一拳,將一隻馬臉妖魔的臉打歪了;反手一腳,踩斷了一隻狼妖的腰;反手抱起一隻牛魔的角,用力一甩,壓倒了一大片妖魔……
得此空隙,墨畫以腳點地,後撤幾步,拉開了距離。
“我玩膩了……”
墨畫淡淡道,而後雙臂展開,瞳孔瞬間漆黑。
他的身上,氣息瞬間從天真澄澈,變為深邃詭譎。
一道道漆黑詭異的紋理,自他周身浮現,密密編織,凝成了一件水墨道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群魔瞬間變色。
黑水之中,更是傳出一聲淒厲的怒吼,扭曲之後,轉為斷斷續續的驚恐的人聲:
“天機詭道?!”
“你是……”
“詭……”
“……究竟是什麼人?!”
墨畫懶得廢話,神識推衍到極致,眼眸中詭影重重,道袍之上,紋路密布。
他的神識傾斜而出,在識海之中,以極快的速度,瞬間凝成了一座巨大的陣法,籠罩了所有妖魔鬼怪。
“離山火葬陣!”
這是墨畫自己閒暇時鼓搗出來的,一座二品初階之上,五行八卦契合,以五行之火和八卦離火並生,以八卦艮山困敵的,困殺式複陣。
這套複陣,是墨畫得荀老先生指導後,以自己構建五行屠妖大陣的感悟,自行嘗試融合五行八卦陣係,而構建出的複陣。
這套陣法很難。
在現實中,有諸般限製。
以墨畫如今的神識境界,畫出來很吃力。
但是在自己的識海中,墨畫的神念,無拘無束,顯化的陣法,隨心所欲,肆無忌憚。
墨畫要用這套複陣,將這所有妖魔鬼怪,一鍋“燉”了,好讓自己“吃”飽。
陣法構成的瞬間,黑水便察覺出了一絲大恐怖。
它沒想到,自己隻是想打個牙祭,竟也能遇到一個可借詭道瞬成陣法,有半步神胎之姿的怪物!
可已經來不及了。
墨畫目露殺機,小手一握,清脆道:
“殺!”
瞬間,離山火葬複陣開啟。
神念顯化的山石凸起,嶙峋交織,結成山石地牢,將所有妖魔,全部困住。
而後五行之火湧動,八卦離火遮頂,兩相交織,宛若岩漿,在山石之間流淌。
整座複陣,如同一座噴發的火山。
妖魔鬼怪,被困於火山之中,遭烈焰焚燒,被熔岩吞沒。
它們身上的皮肉,寸寸焦黑,化為飛灰。
在無邊的火獄中,無數畸形猙獰的妖魔,抱頭呐喊,痛苦嘶嚎。
而作為“胚胎”的黑水,也被烈焰焚化,絲絲蒸發,變為黑霧。
之後又進一步被離火煉化,形成白青之氣。
墨畫居於離山火葬複陣之上,居高臨下,看著無數妖魔,萬般鬼怪,在陣法中痛苦哀嚎,化為黑灰,不由點了點頭。
“還是陣法好用……”
“體修太笨了。”
偶爾動動拳腳,活動下“筋骨”,玩玩還行,但靠自己那沒什麼章法的三腳貓的修道武學,去斬妖除魔,效率還是太低了。
墨畫盤腿坐下。
他要“吃飯”了!
離山火葬陣,焚殺妖魔,同時也將這些妖魔,滌除魔氣,煉成白氣。
墨畫便坐在旁邊,一邊“烤”,一邊“吃”。
一絲一縷,神念入腹,不停壯大著墨畫的神識。
隻是等墨畫“吃”完,他的神識境界,還隻停留在十五紋,雖又深厚了不少,但還是沒有突破。
而離山火葬陣,葬送了這群妖魔後,也漸漸消失了。
所有妖魔,被屠戮一空。
所有黑水,被蒸發殆儘。
隻殘留了一隻……
它似乎一直藏在黑水最深處,被黑水包裹,不露痕跡。
但現在妖魔被屠,黑水被焚,它也不得不現出了本相。
這是一隻……
墨畫眯起眼瞅了瞅,“羊頭?”
白骨人麵,猙獰羊角,看著體型倒不大,也就是一般成年修士的身高,但比起那些妖魔,要矮了不少。
墨畫疑惑道:“你是什麼東西?”
骨麵羊角的妖魔,聞言大怒,不知嘶吼著什麼,見墨畫一臉困惑,它才轉為蹩腳而陰森的人聲:
“無禮的小鬼!”
“殺一些神奴妖祟,就自認為了不起!”
“我乃神主奉行……”
“你冒犯神主,罪該萬死,若跪下求饒,皈依我主,我或許會賜伱恩惠,饒恕……”
墨畫逝水步一閃,欺近它身,攥起拳頭,一拳轟在它的臉門上。
這妖魔毫無反抗之力,直接被墨畫一拳打飛,破麻袋一般,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而後掙紮欲逃。
墨畫右手一伸,凝成金色陣紋,將它鎖住,而後小手一招。
金色鎖鏈,將這妖魔,又拖曳到墨畫麵前。
墨畫又是一拳,把它打飛,然後再拉回來,再打飛……
如此三番四次之後,這妖魔便被打癱在地。
墨畫走上前去,將它踩在腳底,一臉疑惑,“你好像是個笨蛋?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
自己都這麼強了。
它孵化的妖子魔孫,都被自己用陣法火葬了,烤著吃完了。
這妖魔怎麼一點眼色沒有,還這麼囂張?
墨畫踢了它一腳,問道:
“神主奉行,是什麼東西?是邪祟的走狗麼?”
“神主,又是什麼玩意?是邪神麼?”
骨麵羊角妖魔大怒,“辱罵神主,你……”
它本想罵“你該死”,但看著墨畫舉起小拳頭,一臉“凶惡”,又不敢罵出口。
墨畫看著這妖魔,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你好像……不怕死?”
這妖魔冷笑道:
“為神主獻身,乃是無上的光榮,而且……”
妖魔聲音癲狂,目露狂熱:
“我乃神主奉行,有神主庇佑,神念不死不滅。你可以欺我辱我,可以打我傷我,但你永遠,殺不死我!”
“神主不朽,我便不死!”
墨畫微怔,這才意識到,自己適才捶了這骨麵羊角好多拳,它的骨頭上,也沒有裂縫,它的羊角,也不曾折斷。
而離山火葬陣,雖焚了它的黑水,但卻沒有傷到它分毫。
“奇怪了……”
墨畫目光如炬,打量著這隻妖魔。
這妖魔儘管嘴上囂張,但被墨畫這麼盯著看,還是心裡發怵。
忽而墨畫眼睛一亮,“羊角!”
他伸手摸了摸這妖魔頭上的羊角,又用力掰了掰,發現竟掰不斷。
仔細一看,墨畫神色一震。
“實的……”
普通神念,本質如霧。
墨畫的神念,凝練如汞。
而這妖魔的羊角,不,不隻羊角,整個羊角頭骨,竟都近似“實物”,堅固無比。
“由虛轉實……”
墨畫震驚了。
他的神情,被這妖魔看在眼裡,妖魔極為得意,冷笑道:“知道神主的……你要乾什麼??!”
它沒說完,就見墨畫張口,咬在了“羊角”之上。
可惜,沒啃動。
墨畫又對羊角捶了幾下,發現捶不懂……
“果然是個硬骨頭……”
墨畫嘀咕道。
妖魔譏笑道:“你知道就好……”
墨畫卻起了好勝心,他今天非把這骨頭錘爛了不可。
大骨熬湯,身強體壯!
萬一啃了這硬骨頭,那自己的神識,豈不是就能更強了?
或許能直接突破十六紋,甚至接近十七紋?
墨畫目露興奮,隨後在妖魔驚恐的目光中,墨畫各種手段儘施,先用陣法,又用法術,而後又用小拳頭亂捶。
可無論如何,這羊角頭骨,都紋絲不破。
墨畫的眉頭,越皺越緊。
這妖魔卻漸漸放下心來。
“果然!神主的庇佑,堅不可催!”
即便是這個堪稱妖孽的小怪物,也奈何自己不得。
羊角妖魔一邊被墨畫折磨,一邊反倒因自己的虔誠,和神主對自己的賜福,而心生自豪。
它嗤笑一聲,“彆費力氣了,乳臭未乾的小鬼,芻狗一般,豈知大荒之主的偉力?”
墨畫有點生氣。
他皺了皺眉,忽而眼睛滴溜溜一轉,笑眯眯道:
“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妖魔一怔,打死它都不信,墨畫真會給它看什麼“好東西”。
妖魔冷哼,“休要耍什麼陰謀詭計,在神主麵前,一切……”
可墨畫根本不理它,沒等它說完,便拎著它的後頸,將它拖到了道碑麵前。
此時已過子時,道碑已經可以顯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