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壬低頭一看,就見一個鐐銬,宛若虎口一般,咬住了自己的小腿。
鐐銬上,有綠色的毒汁。
毒液順著血液,向自己的全身蔓延。
麻痹感漸漸擴散。
陷阱,麻藥!
賈壬神色大變,不管不顧,忍痛用力一扯,撕掉了小腿上一大塊肉,掙脫了鐐銬,轉身要跑。
可就在此時,四角的音爆陣炸開。
墨畫在陣外,隻聽到細微沉悶的噪聲。
而賈壬在陣內,卻覺得頭暈目眩,耳鳴震痛,一時之間,神識有些遲滯。
他周身血肉,似乎都因音波而震顫。
但不過片刻,賈壬身上的玉佩碎了一枚,一陣清光閃過,賈壬便回過神來。
“道廷司的音爆陣?”
賈壬瞳孔一震,他伸手從身上,摸出了一枚符籙。
可不過片刻,一道風刃割來,在他手臂上,割出一道血痕,符籙也應聲掉落。
這道風刃術,迅疾而鋒利。
賈壬轉頭一看,就看到了一臉冷漠的顧長懷。
感知到了顧長懷的氣息,賈壬麵露絕望。
“金丹?!”
不待賈壬再做什麼,顧長懷身形如風,已經近了賈壬的身,一隻手捏住賈壬的肩膀,靈力激蕩,瞬間捏碎了賈壬的左臂。
賈壬疼得冷汗直冒,目光驚恐,而後右手一抖,將衣袖中幾枚丹藥,捏在手中,趁機便想向嘴裡塞去。
顧長懷手一指,一道風刃,割斷了賈壬右手的手筋。
賈壬右手垂下,幾枚丹藥,滑落在地。
丹藥呈陰森的綠色。
顧長懷經驗豐富,一眼便看出,這些是致死的毒丹。
“想自殺?”
顧長懷目光微縮,忽覺不對,抬頭看去,就見賈壬已咬碎了一顆牙,想吞入腹中。
牙裡藏了毒?
顧長懷眸中冷光一聲,右手迅速扼住了賈壬的脖子,左手猛然一拳,打在賈壬腹部。
賈壬痛哼一聲,吐出了口中的藏毒的牙齒。
他再想反抗,再掙紮,可手段已然用儘,即便是尋死的招數,也都被破解。
與此同時,鐐銬上的麻藥,已經隨血液流遍全身。
賈壬眼心道不妙,可神識卻漸漸昏聵,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顧長懷取出鎖鏈,將賈壬四肢全部鎖住,而後卸了他的牙齒,將他拎起,丟在一旁隱蔽的山石後麵。
至此,賈壬便被拿下了。
墨畫看著有些愣神。
這個顧叔叔,跟自己想得,好像有些不一樣。
明明看起來很自負,一副不把人看在眼裡的模樣。
但行事卻十分細致。
即便是以金丹典司的身份,抓個築基修士,也極為認真謹慎,籌謀周密,不容一絲意外。
不給對麵一點逃生的機會。
連自殺的機會也不給!
墨畫覺得受益匪淺。
整個過程,墨畫老老實實聽顧長懷的話,沒有貿然插手。
此時賈壬已經被製伏。
墨畫便從藏身的地方出來,跑到顧長懷麵前,看著昏迷過去的賈壬,有些驚訝道:
“這個賈壬,竟然會想著自殺?”
他還沒遇到過,這種一被抓,覺得事無轉機,便立馬尋死的罪修。
顧長懷皺著眉頭,沉聲道:
“我原本也隻是以防萬一,所以將該做的都做了,但沒想到,這個賈壬,竟真的寧願死,也不願落到我手裡……”
“這便說明……”
顧長懷目光微微凝起。
墨畫接口道:“……這人知道很多,身上的秘密很大!”
他或許,真的跟謝家滅門案有關,也很有可能,真的有火佛陀的線索。
甚至,知道更多事情……
“現在要審麼?”墨畫問道。
“要。”
顧長懷點頭道。
不過在此之前,要例行搜一下儲物袋。
顧長懷將賈壬身上,那原本要丟棄的四五個儲物袋,全部打開了。
一股血腥味,鋪麵而來。
果不其然,裡麵全是“贓物”。
其中一些是靈器,或是鬼頭刀,或是剔骨劍,又或者是一些開膛破肚的刃戟,無一例外都沾著血。
墨畫一見這些血,便覺腦海“嗡”地一聲,眼前一紅。
一片火海中,謝家修士慘死哀嚎,猙獰孽變的身影,重又浮現在腦海。
“這是……謝家修士的血。”墨畫凝聲道。
顧長懷一怔,“你怎麼知道?”
墨畫道:“我看出來的……”
顧長懷無奈,“罷了,當我沒問……”
除了這些帶血的凶器外,還有一些“乾乾淨淨”的靈器。
上麵沒有血,似乎沒沾染殺孽。
就是普通的靈器,而且不是殺伐用的。
照明的,通風的,辟火的,除塵的,焚香凝神的……應有儘有。
是修士生活中,常用的一些靈器。
墨畫兩人都有些錯愕。
“這些東西,是謝家的?”
“他們殺了謝家的人,搶了謝家的財物?”
可是,搶了之後,不自己留著,現在又為什麼要丟掉呢?
那不是白搶了麼?
總不可能是,一時興起,殺人越貨。
事後冷靜下來,後悔了,怕被道廷司發現,再將贓物丟棄,消滅證據吧……
火佛陀那夥罪修,殺人如麻,也不像是這種人……
顧長懷目光審慎,皺眉沉思。
墨畫想起什麼,眼睛一亮,“他們會不會……是在找什麼東西?”
顧長懷看著墨畫,“找東西?”
“嗯。”墨畫斟酌道,“他們滅了謝家滿門,是想從謝家,找到什麼東西……”
“這個賈壬,一開始去謝家,也是想偷這個東西……”
“但是他沒偷到……”
“而這個東西很重要,他們非弄到手不可。”
“於是火佛陀,便將謝家滅門了。”
“他們將謝家的東西,全都搜羅起來,帶出來仔細找,而後將謝家,付之一炬,消滅痕跡……”
“至於這些要丟的東西……”
“是因為他們找過了,沒找到,所以要把多餘的東西丟掉……”
“還有這些,殺人滅門之後,帶有謝家修士鮮血的靈器,也要丟掉……”
“以免留下罪證,被道廷司抓到……”
“又或者是,留下因果,被人算到……”
這些“贓物”,若要強行以煉器爐銷毀,動靜太大,耗時太長。
不如利用璧山城的地勢,將這些“贓物”,棄於懸崖深壑,悄無聲息,無人可知。
就算之後被人發現,也不知是多少年後的事了。
顧長懷有些詫異。
這孩子,小腦袋轉得真快,而且似乎也能說得通。
他想了想,點頭道:“有這種可能,但也隻是可能,不要先入為主。”
“真相未知之前,先入為主去考慮問題,是容易誤入歧途的……”
顧長懷提醒道。
“嗯。”
墨畫點頭。
話雖這麼說,墨畫還是覺得,自己的猜測,還是有幾分可能性的。
至少,也是一種思路。
顧長懷又翻了翻賈壬的儲物袋。
賈壬的儲物袋很普通。
和尋常修士一樣,裡麵有靈石、丹藥、靈器、和一些秘籍玉簡。
但墨畫看了,沒什麼特殊的地方。
玉簡上,也沒有加封,加密,或是被抹消過的痕跡。
顯然這賈壬很謹慎,重要的東西,都沒帶在身上。
墨畫又將所有東西,都看了一遍。
這些東西,證據有,但線索少。
隻能證明,賈壬跟謝家滅門案有關,而且很有可能,還是事前幫忙踩點,事後幫忙銷贓,這種從頭到尾,都介入很深的關係。
但除此之外,就沒其他線索了。
尤其是火佛陀的線索。
既然如此,就隻能審一下賈壬了。
顧長懷取出一粒丹藥,喂賈壬服下,不到一炷香時間,賈壬便皺著眉頭,醒了過來。
他緩緩睜開眼。
入目便是顧長懷,那張俊美,但“麵目可憎”的臉。
顧長懷冷冷道:“你是火佛陀的人?”
賈壬兀自冷笑,一臉等死的表情,並不言語。
顧長懷一句接一句地問:
“火佛陀在哪?”
“為何要滅謝家滿門?”
“你跟火佛陀有何關係?”
可賈壬行屍走肉一般,一點反應沒有,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樣子。
顧長懷皺眉,也沒了耐心。
這種情況下,他不動刑也不行了。
顧長懷取出一枚二品“烙鐵”刑具,上麵刻了一副火係陣法,燒得通紅,燙在身上,皮焦肉綻。
可烙鐵加身,賈壬吃痛,麵皮抽搐,卻仍不發一言。
一旁的墨畫,有些看不下去了。
“顧叔叔,你的那個好像不太行……”
墨畫默默掏出了自己的“鐵板”,“要不,用我的試試?”
顧長懷看著那個血跡斑斑的鐵板,整個人都愣住了。
而另一旁的賈壬,聽到這聲清脆的聲音,這才意識到,此地還有彆人。
隻是這聲音,為何如此熟悉?
而且跟那個,自己恨不得將之千刀萬剮的小鬼很像……
賈壬艱難側目,看了一眼。
一張白皙的小臉,眉目如畫。
行屍走肉一般的賈壬,瞬間“詐屍”一般,目眥欲裂道:
“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