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修士恍然間覺得,他似乎是在與整片深沉的黑夜為敵。
四處皆是凶機。
他忍不了了,想出去看一眼。
黑衣修士咽了口唾沫,艱難挪步,緩緩向洞外走去。
可他的目光,隻盯著洞外漆黑的夜色,卻沒注意腳下。
當他靠近洞口的時候,金光驟然一閃。
鮮血四濺。
黑衣修士兩條腿,被金色陣法光芒,切得血痕遍布,腳筋儘斷。
黑衣修士目光驚恐:
“中階陣法?!什麼時候……”
來不及細想,疼痛瞬間彌漫開來,黑衣修士哀嚎一聲,而後雙腿斷裂,身子不由控製地癱倒在地。
片刻之後,火光驟起。
一道道火球,劃破黑夜,不停歇地轟在他身上。
黑衣修士儘力掙紮,但他的肉身,經受不住陣法的殺傷力,以及連續不斷的火球的爆炸,和火係靈力的灼傷。
他身上的傷勢,越來越重。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連番的摧殘下,黑衣修士的氣息,就漸漸微弱,乃至消散了。
黑衣修士咽氣了,成了一具屍體。
火球停了一下,但也隻停了一下。
而後火光又起,繼續轟炸,將黑衣修士全身,都炸了個遍……
漆黑的深夜,隱蔽的山洞。
不知名的黑衣修士被殺後,屍體仍舊被火焰的爆炸吞噬。
郝玄麵色慘白。
陣法殺人,火球鞭屍,藏於暗影,心狠手辣!
這究竟是什麼人?
太凶殘了……
忽然,火球術停了下來。
山洞中也安靜了下來。
郝玄這才發現,這山洞裡,隻剩下自己一個活人了。
而儘管自己看不見,但對麵的陰影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看了自己一眼,而後就緩緩向自己走來。
郝玄目光恐懼,手腳冰涼,忍不住瑟瑟發抖。
“彆……你彆過來……”
可那道陰影,卻越走越近。
那種冥冥中的壓迫感,卻越來越強。
就在郝玄驚恐至極,麵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的時候。
麵前忽然出現了一團,低矮的陰影。
而後陰影漸漸凝實,人影浮現,露出了一張可愛的小臉蛋。
“郝玄,我來救你了!”
墨畫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
郝玄愣了一下,隨後整個人都傻了。
那一瞬間,他懷疑自己在做夢。
一切都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無論是追殺他的黑衣修士,還是救他的墨畫……
仿佛自己睜眼醒來,太陽一照,自己會躺在弟子居的床上,然後去不情不願地去上課。
郝玄閉了眼,又睜開眼。
不是夢……
夜還是那麼深。
山間的寒意還是那麼重。
額頭的血滴進了眼裡,眼角火辣辣地疼,身上也全是傷痕,捆著他的鎖鏈,也勒進了他的血肉。
適才懸在自己頭頂的,白森森的刀光,還記憶猶新。
是真正的命懸一線……
郝玄愣了許久,看著墨畫,忽然就熱淚盈眶起來。
“墨畫……”
他看著墨畫,就像看到了自己至親的親人……
從小到大,他哪受過這份罪啊,差點把命都弄丟了……
……
墨畫給郝玄解開了鎖鏈,還給他喂了療傷止血養氣的丹藥。
他的傷勢,也就漸漸有所好轉了,氣息也漸漸沉穩了下來。
郝玄徹底鬆了口氣,歎道:
“還以為,我要掛在這裡了……”
墨畫想了想,忽而好奇道:
“你身上沒有那道符麼?保命用的,金光閃閃的……”
郝玄一怔,“本命長生符麼?”
“嗯。”墨畫點頭。
他剛剛聽郝玄他自己說,他是郝家嫡係,有個洞虛境的老祖宗。
郝玄搖了搖頭,唏噓道:
“那麼珍貴的符,我哪裡配啊……”
“我倒是有一個洞虛境的老祖宗,但老祖宗可是有很多很多個,像我這樣的曾孫玄孫……”
“除非我靈根奪天地造化,根骨震古爍今……又或者我血脈特殊,是老祖宗,一脈單傳的唯一香火,死了就絕後了,不然老祖宗是不可能為我種本命長生符的……”
“種這種符,會損耗修道本源……”
“一個洞虛老祖,一輩子大概也就隻能種一枚……”
“所以,除非他們大限將至,抑或此生修道無望,不然不可能自損本源,斷絕道途,去給自己的子孫後輩,種這種逆天的本命長生符的……”
“本命‘長生’符啊,有‘長生’兩個字,真的就等同於另一條性命了……”
墨畫聞言,心中震驚。
他知道本命長生符貴重,但沒想到,竟會這麼貴重……
洞虛一道本源,子孫一條性命。
隨即墨畫皺起了眉頭,想起了自己的小師兄和小師姐……
當初在離山城外,小師兄和小師姐為了救自己,也為了對付聖子還有他麾下的那群金丹魔修,把本命長生符都碎掉了……
本命長生符一碎,那他們今後……
豈不是沒了保命的符籙?
如此珍貴的符籙,種一道已然十分奢侈,應該不會再有洞虛,給他們種第二道吧……
墨畫歎了口氣,神色很是擔憂。
“也不知小師兄和小師姐他們,會不會有事……”
郝玄還以為墨畫是在擔心自己,更加感動,安慰墨畫道:
“放心吧,我沒事的。”
墨畫:“嗯,你沒事就好……”
郝玄想了想,而後一臉嚴肅,鄭重地對墨畫道:
“墨畫,伱救了我的命,從此以後,你就是我親師兄!”
墨畫有安慰他道:
“這是我應做的,不必放在心上……”
郝玄卻一臉固執。
過了一會,他忽而又想起什麼,疑惑道:
“對了,墨……小師兄,那兩個黑衣修士,都是你殺的麼?”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我還以為你隻會陣法呢……”
墨畫眨了眨眼,歎道:
“其實我修為很差的,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隻是提前布下了陣法,以有心算無心,這才僥幸把這兩人解決了……”
隨即墨畫露出了“害怕”的神情,“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有些後怕……”
郝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可他點了一會,忽然一愣,發覺不對:
“不對啊,那人是被火球術打死的,而且打死之後,你還……”
還用火球術“鞭屍”……
可凶殘了。
而且手法老練,從容有餘,一點也不像“僥幸”的樣子……
墨畫一怔,拍了拍郝玄的肩膀,一臉嚴肅道:
“那是你的錯覺,你受了傷,有些恍惚,看錯了……”
“那兩人都是死於陣法,跟我沒關係……”
郝玄神色茫然。
我……恍惚了麼?
墨畫見狀,立馬轉移話題:
“這些都是小事,對了,你怎麼會被這兩人追殺的?這兩人又是什麼人?”
郝玄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他想了想,忽而驚覺道:
“還有彆人!”
“什麼彆人?”墨畫微怔。
“被追殺的人!”郝玄急道。
墨畫皺眉,“到底發生了什麼?”
郝玄便將原委道來:
“我們五個人,還有程默,司徒劍他們,本來接了懸賞,來附近的仙城做任務……”
“任務做完後,就結伴回去,可路過荒山,就見了一群行跡鬼祟的修士,蒙著臉,扛著袋子,推著箱子,不知在做什麼……”
“我們覺得可疑,就暗中跟蹤他們……”
“但沒過多久,就被他們發現了,一見我們,他們全部臉色大變,紛紛拔出刀劍,向我們殺來……”
“我們打了一陣,可寡不敵眾,不是對手,隻能四散逃了……”
“逃之前,我剛好瞥見了一眼,他們那些麻袋,還有箱子裡裝的……”
郝玄頓了一下,寒聲道:“全是人……”
人?
墨畫神色一怔,隨後似是想起什麼,目光凝起,露出一絲寒光。
又是……人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