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壓榨(1 / 2)

陣問長生 觀虛 16143 字 3個月前

墨畫又打量了一下眼前河神廟,心思微動。

幾百年前,那位眉毛修長的劍修前輩,一人一劍殺到了河神廟前,估計殺了不少廟裡的邪祟。

甚至還一劍捅穿了河神的胸口。

河神心生忌憚,因此不敢再寄身在外麵的神廟。

而是在夢境中,構建了一座“虛無”的河神廟用以棲身,防止有其他會神念化劍的修士前來,再斬它一次。

這座“夢中”神廟,近乎與世隔絕。

除了邪神真正的信眾,恐怕沒人知道入口,也沒人知道,進入神廟的方式。

“怎麼回事?”

一幕幕殘忍的畫麵,自因果中浮現,走馬燈一般,從墨畫腦海中掠過……

這座夢境中的河神廟,比外麵所見,還要宏偉許多。

他也知道,邪神究竟是如何通過布道,蓄養勢力的了。

甚至連發生了什麼,這些人可能都一無所知。

一類是血肉妖魔,一類是邪祟妖魔。

“小鬼……”

墨畫捏了捏小拳頭。

墨畫倒吸了一口涼氣。

死後殘存的神識,以血煉發酵,用來化生邪祟。

但是,這些漁修的存在狀態,讓墨畫很疑惑。

不過片刻,魔氣漫天。

這個小鬼才是這群道廷司鷹犬中最棘手的。

奢大師這才回過神來,連連點頭,“是!是!”

這股腥穢味,墨畫竟隱隱覺得十分熟悉。

這些妖魔,如臨大敵,它們是在……恐懼著什麼!

恐懼?

隻是,墨畫比他之前所見的,要小了一號。

墨畫歎氣。

“我可是河神的司祭,在這漁村之中,我有神主庇佑,你們拿什麼跟我鬥?”

這種痛苦和怨念,會以血肉妖魔為形,重新構生成“邪祟”形態的妖魔。

當然,墨畫其實不怕。

墨畫往四周看了看。

“一群豬玀!人畜!一路上屢次三番折辱於我,終於遭了我的算計。”

他們的信仰,成為了邪神的養料。

“那你要把命留在這裡麼?”墨畫一臉單純地威脅道。

待信仰吸噬殆儘,神識枯竭,村民皆如行屍走肉,它便舉起了屠刀,以黑衣人為爪牙,屠滅了整個漁村。

而後他在前麵帶路,墨畫在後麵跟著,兩人走過漁修朝拜的廣場,繼續往河神廟的後殿走,過了一會,便到了後殿的大門。

奢大師說這個夢境,“不分晝夜”……

“我便在夢中,將你們一一宰了,你們神識滅了,肉身也早晚會爛掉……”

墨畫眼眸微凝,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帶路吧。”

榨乾信仰之後,被屠殺,慘死的肉身,用來煉製妖魔。

河神廟前,一處石磚鋪就的圓形空地上。

神識亡則人亡,他不想待會顧安他們留在這裡,遇到什麼危險。

墨畫有些好奇,“你見過河神?”

他們應該都隻是普通散修,不走神識證道的路子,也不可能有自主的“神念”化身。

仿佛逆長了幾歲。

奢大師後頸差點被墨畫給捏斷,連忙道:“小祖宗!饒命!我帶路!”

墨畫心中感慨。

小水子和小順子也不在。

刀刃割破手掌,鮮血滴在地上,融成道道血色紋路。

他忍不住捂著肚子,緩緩跪在了墨畫身前。

隻是顧安額間陣紋一閃,似有什麼東西,護住了他的神識,他這條魚,怎麼也塞不進去。

雖然有點危險,但他一身本事,即便勝不了二品邪神,自保應該綽綽有餘。

奢大師的身影漸漸浮現。

血色的漁村,漁修跪地朝拜,信仰墮落的河神。

但這些妖魔,卻是邪祟!

奢大師眼睛一轉,肅聲道:

“這些愚民出身低賤,活在苦難之中,所以向河神大神祈福,祈求河神大人的垂憐。”

奢大師麵色微白,身形淡薄了些,但忍不住得意,冷笑道:

“小鬼,沒想到吧,我其實是個陣師!”

奢大師目光駭然,兩腿一軟,直接跌倒在地,掙紮幾下,卻根本爬不起來。

夢中所有修士,神識皆可顯化自身。

這個夢魘,是由河神,或者說是大荒邪神親自構建的一個“集體夢境”。

門鎖一顫,宛如妖獸張目,吸食著刀中的鮮血。

對這些漁修來說,安樂是短暫的,苦痛才是一輩子的。

媽的,看走眼了。

這才真的是,從肉身到神識,從生到死,被壓榨得乾乾淨淨,一點一滴都不留。

門後麵陰沉沉的。

奢大師麵皮微微抽搐。

墨畫沒說什麼。

還沒動手,他又停住了,皺眉道:“不行,這樣太便宜你們了……”

朱紅色大門洞開,河神廟裡的景象,終於露出了冰山一角。

奢大師心中默默道。

墨畫看了奢大師一眼。

奢大師手一顫,不敢有動作。

小漁村的漁修,無時無刻不在做這個夢。

奢大師心底直冒寒氣。

另一邊的墨畫,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快點帶路!”

墨畫目光微凝,心中也大概明白了。

“我是不是……忘了個什麼小東西?”

他用祭祀刀,割破自己的手腕,鮮血流出,在空中凝結成一條醜陋的,血腥的怪魚。

奢大師踟躇道:“前麵,你最好彆去。”

兩個黑衣人不在。

“你找我?”

它要在妖魔吃完墨畫之前,趕緊逃離這裡。

奢大師手有些發抖,顫顫巍巍地打開門鎖。

妖魔聞到血味,躁動不安。

墨畫撇了撇嘴。

地麵之上,玄奧複雜的陣紋,宛若潮水升漲,藤蔓春生,瘋狂向四周蔓延。

無論是世家,還是邪神,都將他們視為“工具”,壓榨著他們的一切。

奢大師有些著急,忙勸道,“小……小祖宗,我不知你究竟有何傳承,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強大的神念之力,但你神念再強,也隻是個人,豈可去冒犯神明威嚴?”

奢大師神情變幻,最後目光一沉,冷笑道:

“好,小鬼,你既然不說,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而後他低眉順眼,走到河神廟前,伸手就要推開河神廟的大門。

他看到數百妖魔,氣勢驚人,層層疊疊,將那小鬼圍得水泄不通。

明明在外麵,這小鬼修為最低,實力最弱,而且一副囂張跋扈沒腦子的世家子弟模樣。

他們身影虛幻,雙膝著地,向著河神廟的深處跪拜,與此同時,他們的腦袋裡,皆遊著一條醜陋的血魚。

墨畫邁步走進了河神廟中,麵前是一條白石長道,兩側雕梁畫棟,刻著各類魚妖紋路。

他總覺得,情況有一點不對。

這個小鬼,心思未免太敏銳了。

若非如此,識海被汙染得再嚴重些,他或許也會和這些漁民一樣,在某天夜晚的“噩夢”中,被拖進這個“集體夢魘”,永遠出不去,也永遠醒不來,從而徹底淪為邪神豢養的“家畜”。

墨畫順手扼住了他的後頸,命令道:

“老雜毛,給我帶路,去見你的主人。”

河神廟內,也要寬敞許多。

不,不是忌憚。

這些妖魔,和外麵的血肉妖魔,幾乎一模一樣。

這種血陣,極其殘忍,會造成極大的痛苦和怨念。

不光他自己,顧安顧全,還有其他顧家修士,包括於大河,全都被拉進了夢境,此時仍昏迷不醒。

墨畫雙臂一展,詭念隨著他的動作,留下道道重影。

墨畫默默看著奢大師。

門開的瞬間,一陣陰風便吹了過來,風中夾雜著腥穢味。

“你就被困在這裡,被這些妖魔活生生撕碎,一口一口吞進肚子裡吧……”

墨畫看了顧安幾人一眼,問奢大師,“這些人,怎麼弄出去?”

他們根本無力反抗。

人販子,都隻是狗腿子。

他總算知道,瑜兒夢魘之中的,那些畸形的,怪異的妖魔是怎麼來的了。

隻是晚上的時候,夢境才會顯現。

普通修士,沒有神念化身。

生是魚肉,死為爪牙。

而後他便見,被數百凶戾妖魔圍住的墨畫,目光一冷,身上詭異的神念流轉,瞬間幻化出三重墨色黑影,宛若三重道袍,披在身上。

墨畫饒有興趣,聲音清脆道:

奢大師道:“現在還不行。”

奢大師抓著這條怪魚,便想塞進顧安的額頭。

與此同時,奢大師猛然將短刀,插在胸口,大量鮮血爆出,向墨畫奔湧而去,並在接近墨畫的時候,瞬間凝成一道血色陣法,將墨畫束縛在原地,讓墨畫動彈不得。

墨畫不由想到,不久之前,自己喝了魚湯,神識被汙染後做的夢魘。

進了廣場,墨畫不由瞳孔一震。

奢大師根本沒反應過來,便覺得腹部一陣鑽心般的絞痛,兩隻眼睛都被打得快凸出來了。

但儘管如此,眾多猙獰的妖魔,卻隻敢在三尺之外齜牙咧嘴,流著腥臭的口涎,低聲嘶吼。

奢大師有些畏懼,但還是咬著牙,繼續放自己的血,凝結更多的紋路。

它們目光貪婪,但卻不敢向前,似乎是在忌憚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