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的家人在哪?”
王晨太煎熬了,她無時無刻不想逃離現在這個地方,這所困住她的牢籠。
任何一點可能性,她都想要死死抓住不放手。
“他……”黃少言話沒說完,就被來人抬高的聲音打斷。
“呦~王晨,你怎麼也來了?”調侃的語調,多少有些不懷好意。
轉頭去看,正是那幾個抱團欺負過王晨的半混子。
來人有男有女,差不多兩兩配對。
他們明顯為了參加聚會精心打扮過,女生妝容精致男的配飾叮當作響。
領頭的皮褲男褲子上掛的八條鐵鏈,土得黃少言以為他腰上栓了八條狗。
她和王晨都隻穿便宜的T恤長褲,在這夥紐扣都恨不得鑲顆鑽的人麵前,竟被襯得有幾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爽乾淨。
那夥人走到桌前,看眼黃少言,又集體繞到王晨那側坐下了。
“王晨,你不知道今天聚餐超出班費的部分,是需要AA的嗎?”說話的人裝模作樣掏出一個筆記本,“哇,一個人至少兩百,還不算酒水。”
像是為了捧場,剩下的全部哈哈哈大笑起來,“她連五十塊課本費都湊不齊,還跟你花兩百AA?”
“彆想了,人家小乞丐當然是來蹭吃蹭喝的呀!”
早已被嘲笑慣了的王晨並不覺得難堪,她冷眼看著那些笑得猙獰的男男女女,似要將他們的麵貌刻入腦海裡。
時間流逝,剩下的同學也陸陸續續結伴而來,看見王晨和那群混混坐一起,都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來。
很快班主任也到了,看樣子是剛從上個酒局下來,兜著啤酒肚的襯衫扣子崩開一顆,酒氣熏人的領子也皺皺巴巴。
他眯著眼朝黃少言走過來,“誒,我們大狀元怎麼能坐這裡,來來來,去前麵主桌,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兒啊!”
黃少言避開他要搭肩膀的手,“不用,這桌涼菜我都吃半盤了,懶得換。”
“那哪兒行啊,等會兒副校長也要來,你得去前麵給他敬酒。”
黃少言抬眸,冷冷看他一眼,“我不喝酒。”
她已經很克製了,沒把下句話明說出來。
但熟悉黃少言脾氣的班主任,也已經能夠從她眼神裡看出來後半句是——
滾遠點。
一個眼神激活班主任某些不好的記憶,他酒立刻醒了大半。
“嗬……嗬嗬,沒事,那等會來打個招呼就行。”
人到齊熱菜也開始上了,大家吃得有說有笑,唯獨皮褲軍團幾人滴溜著眼冒小九九。
王晨的筷子隻要一下,絕對立馬有人轉桌,五分鐘過去,她碗裡愣是乾乾淨淨。
黃少言也懶得說話,手臂伸長不停往自己碗裡夾吃的,等到堆成一座小山放不下了,她把碗往旁邊一撇,推到王晨跟前。
“謝謝。”王晨輕聲道謝,鼻尖有點酸。
“憑什麼給她吃啊,她一個白吃白喝的,當然隻能撿我們剩下的垃圾吃。”
皮褲二號衝黃少言喊,但被她不鹹不淡地斜了一眼後,又很沒骨氣地縮了回去。
他們把矛頭轉向吃得安靜的王晨,“怎麼?就這麼貪這口肉啊,叫你乞丐你還喘上了。”
“人家估計一輩子沒吃過這些好東西吧,一個蒸紅薯配豆芽菜從小吃到大。”
又是一陣嗤笑,有起沒有伏的。
這邊動靜鬨得不小,前麵主桌不可能聽不見,但班主任的頭像被定住了,死活不轉頭看一眼這邊。
“我有說不出錢嗎?”王晨把腦袋從碗裡抬起來。
她眼眶發紅,整個人卻透著股倔強,“你們有完沒完,不擔心擔心自己那點分數該複讀還是進廠打工,擔心我能不能吃飽飯?”
桌上還有其他同學,看著劍拔弩張的雙方小聲勸王晨。
“忍一忍吧,吃完這頓飯就散了。”
“是啊,都是同學,沒必要鬨得那麼僵。”
“王晨你說話有點難聽了,學習不好怎麼了,人的價值又不是單靠成績決定的。”
王晨都要聽笑了。
她點點頭,“人的價值是不能靠分數斷定,那難道我就要因貧窮低人一等嗎?”
“你們好不好笑啊,他們侮辱我整整三年,作為同學你們冷眼旁觀,現在我反駁兩句,就知道開口和稀泥了?”
“怎麼?畢業了也要上趕著給人做狗腿子是吧!”
“你們要忍我可不忍,今天這頓飯我吃不好,你們誰也彆想吃!”
黃少言在一旁看得那叫一個爽快,心想果然換大運的女人就是不一樣。
愛聽,務必多說兩句。
對王晨來說七殺大運如同曆劫,各種磨難會壓得她喘不過氣。
但如今時機成熟,大運交換,她隻會眼也不眨地一拳一個霸淩怪。
“臭婊子,你再說一句!”皮褲男抄起煙灰缸站起來,“給你臉了是吧,現在畢業了可不是在學校,知道我爸是誰嗎!信不信老子把你打死,也沒人敢說半句?”
“是嗎?”門口處,陡然響起一道低沉威嚴的嗓音。
坐著輪椅進門的陸炳雄臉比鍋底黑,他的怒火自胸腔有力量地吼出。
“你敢給我動一下她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