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蔣悅紅唇微揚，笑得坦蕩，“就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她從茶幾下抽出一塌紙，“全算。”
黃少言打開那疊資料。
真行，這一個個長個高就算了，臉比圈裡幾個愛豆都精致。
她總算知道《創造青春》的節目組為什麼挖不到質量高的練習生了，因為質量高的早讓富婆們挑走了。
“你想找個什麼樣的。”
“乖的，聰明的。”
“這兩個條件就算單拎一個出來找都有點難……”
“算出來一個，我捐一座希望小學。”蔣悅補上一句，“以您的名義。”
這樣的話功德也會算在她頭上。
[就喜歡和聰明人聊天。]
“非要找，也不是沒有。”
“對了，這件事我不想有第三個人知道。”
“當然。”
*
黃少言如今名氣大漲，不止直播間熱度屢次突破平台紀錄，神算子的口碑也在各圈傳開，不少大佬也好私下找她算這算那。
有製作組抓住熱度，專門為她開設了一檔節目《心聲208》。
這是檔類似《1818黃金眼》的幫助類綜藝，開設熱線接受來自全國各地的求助信息。
求助者可以選擇匿名或者不匿名的方式上節目，黃少言則可以按照自己的日程安排，選擇去現場錄製或者異地連線提供幫助。
這個節目的宗旨和黃少言的想法不謀而合。
她正想一次性多攢點功德養老，有一檔集齊天時地利人和的節目撞上來，正合她意。
節目預計每周播出一次，檔期與《最好的我們》錯開，方便黃少言騰出時間。
網友們早在官宣時就期待節目開播，節目組開通官博賬號不過半天就漲了二十萬關注。
各大品牌也抓住機會，搶著掏腰包讚助《心聲208》。
直播時間選在晚間飯點左右，正好是一大家子看電視的時間。
演播廳設置現場觀眾席位百人，中央燈光聚集的地方就是求助者站的地方。
第一位嘉賓是位十一歲的少年，他選擇匿名求助。
少年帶著麵具站在幕布後，看不清長相，“大師好，主持人好，觀眾們好。”
他依次向三個方位鞠躬，“我想要來尋求幫助。”
主持人是兒童頻道退休後的月桂姐姐，她嗓音溫和向來最擅長同小朋友打交道。
“小朋友彆怕，我們《心聲208》之所以設立，就是為了給大夥兒提供幫助，是絕對不會對你的難處置之不理的。”
“嗯……”男孩點點頭，開始他磕磕絆絆的敘述。
“我今年十一歲，平時的愛好是跳舞，所以媽媽很小的時候就把我送到興趣班學習街舞。”
“大概兩年前，一家很有名的經紀公司找到我，說要簽我。”
“星探說，我可以做大明星，會上電視表演節目得到很多掌聲，我好開心所以立馬就答應他們簽合同。”
說到這，少年情緒有點不對勁，“但當我進公司開始當練習生後，很快就後悔了。”
彈幕上開始猜。
——是不是被星探騙了？其實根本就沒有出道機會。
——也可能是簽合同的時候沒看仔細，退出公司要付天價賠償金。
——太可惡了，有些公司就是專門騙這些有夢想的小孩，靠坑違約金賺錢。
“公司裡的大老板是一個叔叔，一開始我們都覺得他脾氣特彆好，經常給我們買零食買各種禮物，人也好說話。”
“那個時候又前輩問我覺得老板叔叔怎麼樣，我都是可開心地誇他。
”
“叔叔很溫柔啊……叔叔買的禮物我很喜歡啊……”
“但是他們卻勸我離老板叔叔遠一點，不然後悔都來不及。”
——怎麼了，這個老板是個虐待狂？
——誰家老板這麼閒，天天和練習生搞好關係，肯定彆有目的。
“我現在就很後悔！我不想當大明星，我不想再見到那個叔叔。”台上的少年突然情緒激動起來，他痛苦地蹲下身子將自己抱住。
“可是爸爸媽媽不讓我離開公司，他們賠不起違約金，他們想我當大明星。”
主持人心疼了，走過去抱抱他，“應該是你的爸爸媽媽還不知道你在公司受的委屈，回去和他們好好溝通，爸爸媽媽會理解你的。”
“爸爸媽媽根本不在意，他們要我乖乖聽話不許再提解約的事。”
少年滿臉熱淚，“我、我……和他們說了，叔叔很奇怪，他總是喜歡晚上把我們叫到黑漆漆的房間裡，然後摸我們的臉和其他地方。”
——我靠範武二號？
——什麼公司的老板，這麼刑？！
[盛產男團，還尤其喜歡招收那些小學初中的未發育男孩做練習生，這還猜不出？]
[能有恃無恐地做出這些事後依舊明哲保身，除了有“第一男團製造機”之稱的貝斯娛樂還能有其他選項？]
——貝斯娛樂？不會吧，我愛豆就是他們家的！
——其實之前也看過類似的新聞，隻是沒掀起水花罷了。
——這料爆出來不光公司不願意，粉絲也不能接受吧，他們寧願料是假的也不想相信自己的愛豆曾經被老頭……
主持人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小聲問：“孩子，你爸爸媽媽知道嗎？他們不會知道這件事還不讓你離開那家公司吧？”
少年點點頭，“知道一直都知道，有幾次還是他們夜裡開車把我送到叔叔家去的。”
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扯著主持人衣服，“主持人姐姐你幫幫我，你們不會也像我爸爸媽媽一樣也不管我吧？”
貝斯娛樂背後老板雖然很少在人前露過麵，但在圈內有很大話語權，沒幾家媒體敢得罪他的。
隨意就算真有他的巨大醜聞也不敢爆。
“寶貝你放心，我們——”
主持人話沒說完，直播信號直接被掐斷。
“怎麼了怎麼了？節目怎麼中止了？”
現場觀眾站起來看向導演處。
“導演！怎麼回事啊，快點錄啊。”
“是啊，正在關鍵時刻呢，怎麼可以停掉！”
“我也不知道啊……”
其實導演也是被通知的那個，切掉信號的是坐在控製室的製作人。
對方隻在耳麥裡給他留下一句“就說設備故障，把現場觀眾疏散一下”便跑沒影了。
直播間的粉絲也都在炸毛。
——靠，人家苦主剛說不會不幫忙吧，你就切信號？
——安啦，節目組也是討飯吃的，肯定不敢得罪大佬。
——不敢得罪人做這種節目乾什麼，切。
——貝斯娛樂老板什麼來頭，黃姐能治治他不。
節目久久沒有重新開始錄製，現場觀眾的情緒已經開始有點控製不住。
工作人員拿著喇叭高聲組織退場，嗓子夠快喊啞了也沒人買賬。
“抱歉，大家可以安靜一下嗎？”黃少言拿著話筒站起來。
見是她在說話，在場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
“我知道大家都希望這件事能夠得到完美的解決，但節目組有節目組的顧慮。”停了幾秒，她笑著繼續說，“但我沒有。”
“如果大家願意相信我的話，就再等七天。”黃少言身上似乎天然帶著一種讓人想要信服的魔力，“七天，隻要七天，大家會得到期待中的圓滿結局。”
*
錢陂嗣發現覺得自己最近有點水逆。
先是公司有個不聽話的練習生上那什麼《心聲208》去爆自己的料。
然後就是以鑫新娛樂、陸氏為首的幾家公司，集體同他們貝斯娛樂取消了合作。
最誇張的事他午休時坐在街邊咖啡廳吃個下午茶，居然有輛無人卡車直直衝著靠窗的他撞過來。
要不是他閃得快，後果就不隻是骨折這麼簡單。
結果等到他好不容易重新收拾心情去上班，秘書卻報告又有好幾家品牌撤掉了對他們的讚助和代言。
“你們到底是怎麼做事情的！這幾天掉了多少代言和合作，公司股價都快跌停了還沒有半點危機感嗎？”
秘書大氣不敢出一聲，“錢總，可、可能是前些天那檔節目的關係，業內對你的……”
“對我什麼？”錢陂嗣一文件夾砸到桌上，“老子花那麼多錢做慈善，不就是為了這種時候扭轉風評用的嗎，你快點找幾家媒體把照片和稿子發給他們，讓他們趕緊登報。”
現在做再多慈善宣傳也沒用了吧，秘書暗自腹誹。
但那畢竟是頂頭上司，他還是應下來。
新的一輪洗白迅速展開。
媒體們開始加重宣傳錢陂嗣這些年的慈善事跡，商業街的電子廣告屏、視頻網站的廣告頁，無不在循環播放山區兒童圍在一起同錢陂嗣玩鬨的視頻。
除了利用山區孩童外，他們還把錢陂嗣那個五歲夭折的兒子拿出來炒作。
操作話術無非是那幾樣。
——錢陂嗣那麼親近練習生們，是因為他在思念自己的小兒子。
——錢陂嗣隻是太過想念逝去的親人，才會熱情過了頭做出讓大家誤會的舉動。
——練習生還隻是孩子，根本無法分辨錢陂嗣是否做出過出格行為。
他們甚至收買了少年的父母，讓他們出麵解釋。
“我們隻是偶爾帶孩子去錢總家吃飯，因為他說一看見我們寶貝就想起自己兒子。”
“那些事情都是瞎傳的，錢總隻是把我家寶貝當做乾兒子對待，孩子吃不了訓練的苦想要解約，才會在節目上撒那種謊。”
起初還有很多人保持理智，但連番的信息轟炸加上貝斯公司各個愛豆的粉絲有組織地進行控評，沒有知曉事情全貌的路人逐漸被帶偏。
——小孩的話不能信，我侄子就是撒謊不眨眼。
——我看就是對家公司嫉妒貝斯做火了那麼多男團，故意給錢總買黑通告！
——呸！水軍退散！
——嗬嗬，媒體的話我現在是半個字都不信。
——就是，真相到底是什麼，還得等少言大師直播了才知道
——洗白無用，我們隻信黃姐這個娛樂圈判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