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挺關心你媽媽的。”
“那當然……了。”她手背在身後,“隻是我媽媽平時工作忙,不太在意我罷了。”
“不在意你?我可不這麼認為。”
聲音太小,女孩沒有聽見,不過不等她追問,黃少言就指了指一直緊閉的房門。
“你媽媽的臥室,我可以進去嗎?”
“如果是她給你的委托……你進去吧。”她拿出鑰匙打開,“請儘量不要動裡麵的擺設,我想留著做個紀念。”
“好。”
黃少言把門關上,找到手機和電腦把相關的稿件和後台作者信息都刪除了。
因為有陳主任給的密碼,完成這些操作不過十分鐘的事情。
“現在隻剩U盤。”
但她沒有起卦去算失物的方位,而是自顧自在地板上盤腿坐下,耐心地等待。
大概又過了十分,門口響起敲門聲,女孩嗓音溫溫吞吞的,“大師,你是在找這個嗎?”
她其實已經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手裡一直攥著那隻U盤,猶豫著要不要說真話。
但看黃少言在屋子裡待了這麼久還不出來,她又有點慌。
黃少言打開門,盯著她的頭頂,“你看過了對吧。”
“嗯。”
“我昨晚的直播你也看了。”
“對,還是瞞不住你。”
“沒事,那就是播給你看的。”
其實在收到陳主任的委托後,她就立即察覺出對方的意圖根本不是想要銷毀自己的漫畫,相反她想要的是讓更多人知道,那個叫爾東的漫畫家就是她。
生前她拉不下這個臉來承認,生後她終於有了這個勇氣。
黃少言站起來,“你假裝不知道,就是想試探我是不是真的能看見你媽媽的靈魂,以及她的靈魂在不在附近。”
她的語氣篤定,似乎早已確認了事實是如何。
女孩紅著眼,“我就是想知道我媽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她沒有不要你。”
“沒有不要我,那怎麼會明明可
以和你通靈說話,卻不來找我呢。”女孩語氣激動,“她從來都是這樣,冷冰冰的不苟言笑,對待我就好像對待一個陌生人!”
“我故意把頭發染成綠的,她看也不看。”
“我和男同學在網吧待了一夜,她不聞不問。”
“還有我上課看十八禁漫畫被老師沒收,她到了學校卻一句不罵我,拿著漫畫扭頭就走。”
她越說越哽咽,“她根本就不把我當女兒,所以我做什麼她都不在意。”
“就連現在死了,她也舍不得留半點回憶給我。”
“妹妹你想過嗎,如果你媽媽真的不想讓你知道自己就是那個漫畫家,為什麼還要選擇跟我連麥直播呢?”她點出問題,“時間還剛好卡在你每日洗漱後的固定休息時間。”
“我怎麼……知道。”
“因為她知道你有可能會看到這場直播,所以才與我上演一出通靈的把戲,如果真的在意隱私,她隻需要匿名向我遞交委托就好。”
也是因為察覺到對方的這個目的,黃少言才會選擇故意在直播的時候打開XX網站。
“她其實一直很內疚在你小的時候因為拍戲沒能親自照顧你,導致你八歲在外婆家高燒惡化成肺炎,差點出了事。”
陳主任很早就和丈夫離了婚,之後就獨自一人撫養小孩。
因為實在分身乏術,她會在進組的時候把孩子送到母親那邊住,但自從那件事之後她就再也沒這麼做過,不止降低了拍戲的頻率,也拒絕掉大部分需要去往外地拍攝的劇組。
或許女孩沒有留意過,在那之後她再也沒有拍過熬大夜的戲,最遲淩晨十二點一定會到家,即便因此被罵耍大牌。
“她不想成為自己演過的那種,嚴厲到讓孩子窒息的母親。”黃少言同她說。
“你染綠色的頭發,她第二天就把浴室的洗發水換成了滋潤養發的。”
“你跟男同學在網吧的那天,她從劇組翹班,站在門口等了你一夜。”
“還有畫漫畫,也是因為她以為你喜歡,所以悄悄去學並發布在你經常瀏覽的網站,這是她能自在同你交流的唯一方式。”
黃少言扳過女孩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說,“她的確不會正確表達自己的愛意,但絕對不是不在乎你,她隻是在蹩腳地模仿如何做一個寬容且善解人意的母親。”
簡單來說,這兩個人,一個心懷愧疚不舍得罵孩子,一個又試圖通過惹怒母親的方式來得到存在感。
“你說的都是真的?”女孩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我媽居然是為了我才去畫的漫畫?”
這就說得通了。
為什麼她總能和漫畫裡的主角達成共情,時不時因為一種熟悉的溫柔而備受感觸。
“你故意把U盤留在自己身邊,為的就是引她出來見一麵對吧。”
女孩的心思被戳破,倒也不裝了。
“嗯,本來想說她既然這麼在意自己的馬甲,那就有本事親自現身來見見我……誰
知道。”
“誰知道來的隻有我?”黃少言拿出手機,“不過我隻是說她的靈魂不在這個房間,可沒有說你不能和她溝通。”
屏幕上打開的正是連麥界麵。
“你、你們什麼時候開始視頻的。”她慢一步才泛上來躁意,“我剛剛說得那些,我媽不會都聽到了吧。”
“當然,重要的部分一點沒落。”
黃少言把手機往女孩手裡塞,“我在外麵等你一個小時,打完電話記得把手機還我。”
說完,她打開門走出去,把時間留給這對還有許多誤會需要解開的母女。
她並不好奇兩人的對話內容,因為結果早已顯示在卦象上。
現在需要的隻有等待。
一小時後,女孩是笑著走出來的,雖然臉上的淚痕還沒來得及擦掉,但她看起來比之前那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好多了。
“謝謝你少言姐姐。”她上來就抱住黃少言,“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原來媽媽也是愛我的。”
“不謝。”
我隻是幫我的緣主完成她的心願。
*
黃少言很快收到係統升級後的第二個五星好評,兩百陰德值立馬進賬。
她開辟通靈新欄目的事也在網上傳開,不少網友慕名前來。
——聽說黃姐直播間能跟死去的親人通話?那能不能讓我跟我奶說兩句。
——我也我也,我想問問我爺爺下期的彩票號碼。
——說這個我可不困了!
不過黃少言還是老習慣,沒有緣分的一律不接,給再多錢也不好使。
差不多等了大半個月,她終於又熬到係統的一句“S級緣主即將出現”。
於是她一大早將來福送到鄰居家寄養,然後快速把自己收拾好坐在門口,一副等待出遠門的狀態。
“叮鈴——”
門鈴聲響,她立刻拿上背包開門。
屋外的人看她這架勢也是一愣,“少言大師這是要去哪兒?”
“不是你們要來找我出差嗎?”黃少言抽緊背包帶子,“我準備好了。”
那夥人穿著特殊的黑色製服,胸前都有一個八卦形的布標。
他們聽見黃少言的話皆是一笑,領頭的女人上前同她握手,“看來大師會的都是真本事。”
“你好。”
“自我介紹一下。”女人指著胸前的徽章,“我是國家靈異事件管理局的局長,我姓周,全名周明。”
靈異事件管理局……
這名字倒不是黃少言第一次聽,她之前拜訪過的一位得到高人就曾經參與過這個組織的活動。
“聽說過。”黃少言點頭,“你們這次來找我……”
“是有事相求。”周明笑得爽朗,“其實我們觀察您已經很久了,一直沒有找過來是因為之前不確定您是否真的具有通靈的能力。”
畢竟現在玄學之風盛行,隨便一個普通人看兩本書就敢出
來替人算命,偶爾有幾個比較有天賦的學得深算得精也不稀奇。
組織本來以為黃少言最多隻是一個算命挺準的卦師。
⊿本作者泓一提醒您最全的《真話係統,直播玄學》儘在[],域名[(
就算她頭頂上帶著一個奇怪的字幕,但這比起檔案裡那些詭異的靈異事件不值一提。
直到前些天,黃少言同陳主任直播連麥,周明才意識到這個年輕人身上的本事可能不是普通術數者可以比較的。
“我想請您做我們的顧問。”周明打開天窗說亮話,“您既然行李都已經收拾好了,肯定不會拒絕我的邀請吧?”
黃少言反手鎖上家門,“走吧,路上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所有人坐上車,剛好把黃少言擠在中間。
周明伸手將一份保密協議遞給她,“方便簽一下嗎?您知道的,畢竟我們組織比較特殊,規矩也就多。”
“方便。”黃少言刷刷簽上名字,“不用擔心,我嘴很嚴。”
周明and其他同事看向她的頭頂:看來您對自己的認知,不是很準確啊。
簽完保密協議,周明才將檔案給她看。
“其實這次的事不算很嚴重,就是有個村子最近一個月因為不明原因連續降下數百次天雷,線人發現後,上報給我們。”
事情發生後第一時間組織就派了精通法術的成員去處理,可是不管是用擺陣、辦法事、改風水之類的方法,一律沒有發揮作用。
周明也十分頭疼,“本來是有一位會通靈的同事很擅長處理這類事件的,但他最近出國辦案子去了,這事就一直懸著。”
“你們這麼大個組織,就招了一個會通靈的?”
“當然不是。”
雖然真正能在辦案中起到作用的大通靈師很少,但組織也不會隻有一個。
“我們有倆。”
“還有一個呢。”
周明無辜地眨眨眼,“就是上任局長咯,他掛了。”
“那卦師呢。”
“有啊,三個,在出差。”
“那他們幾個是乾嘛的?”黃少言指著自己身邊的一圈人。
“這幾個是自帶通靈眼的打手,打鬼專用。”可惜這趟出差一個鬼都沒遇上,倒是顯得他們派不上用場了。
周明估計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末法時代,再加上玄學直播比在我們這打工輕鬆又掙錢,組織裡……招人有點困難。”
“理解。”
如果不是人手不足,也不至於這點事還需要局長親自出動來請她出差。
到達現場黃少言跟著他們到每個降下天雷的地方檢查了一遍。
才過兩個點,她停下腳步。
“不用看了,這不是什麼妖怪鬥法也不是蛟龍渡劫。”她手往山上的道觀一指,“就是神仙發怒。”
“神仙發怒?!”眾人驚訝,“這種事隻在檔案裡有記載,但我們進組織這些年還是頭一次遇見。”
“我就知道你有真本事。”周明上前搭住黃少言的肩,“那大師你說說,這事該怎麼辦。”
“怎麼辦?”
那當然是大辦特辦。
“你們知道這山上有劇組在拍戲嗎?”
“知道啊,我們已經挨個把劇組的人排查過了,都是普通人類,沒有需要注意的對象。”
[人是普通人,可他們乾的事不是普通事。]
[垃圾飯盒隨處亂丟,嫌廁所太遠便在道觀裡就地解決,。]
[這不算完,到了半夜男女主演還偷偷在神殿裡乾那檔子事,乾完直接就把用過的safe套往神壇下丟,你說那位遭老罪的神仙能不震怒嗎……]
眾人齊齊震驚:是啊!這是人能做得出來的事嗎?
不對!
他們又一副吃到瓜的樣子,吸了口涼氣。
記得這劇組的男女主演都已經各自有家庭了啊?
這是雙雙出軌,還出軌到神仙麵前惹了天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