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隻是簡單的一句話。
卻立刻有酸楚感在頃刻湧上鼻子。
簡淮寧的眼睛有些濕潤了,但他下意識的垂眸隱藏,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展顏露出了笑容來,溫聲說:“我回來了。”
簡父好似也有些局促道:“辛苦了。”
簡淮寧立刻搖頭,他詢問道:“母親呢?”
簡父頓了頓,才回答說:“在後花園曬太陽,她每天午後都要去哪裡看花。”
簡淮寧說:“那我去看看她。”
簡父稍微攔了一下,才詢問說:“你……一個人來的?”
簡淮寧停下腳步,他回答道:“我沒有讓他來。”
簡父有些微訝,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不來也好,不來也好,你們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簡淮寧抿了抿唇沒有開口,最終還是朝裡麵走去了。
穿過長廊,從這裡直接到樓下的時候,就能看到不遠處後花園零零散散住著一些病人,這座療養院是很高階的療養院,後花園非常的大,像一個小型的公園,亭台小陸平坦乾淨,花草宜人,路邊有些茂盛的草木中有蝴蝶翩飛。
他慢步走到最後麵。
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不遠處假山邊的人。
母親從前就是個很講究的女人,優雅一輩子習慣了,他很少看到她狼狽的模樣,非要說的話,可能就是哥哥去世的那一年開始,她仿佛一瞬間就蒼老了許多,變賣家產後她生了一場大病,從那後,他也不曾看到過母親戴著精致的首飾,擺弄喜歡的花兒了。
可是現在。
站在假山邊花叢的女人正在用剪刀修剪花兒,旁邊還站著幾個療養院的老人。
離得近了,就能聽到他們說話。
其中一位說:“你這花兒養的真好,前兩天下大雨,聽說花園裡的那顆果樹活不長了。”
母親好像有些著急的說:“那怎麼行,有的救嗎,讓我去看看,我很會照顧這種樹的?”
身旁的人說:“你很喜歡那顆樹嗎?”
母親道:“我家小兒子嘴饞的很,最喜歡吃那個果子了,說實話我真沒覺得那個果子有什麼好吃的。”
簡淮寧站在不遠處看著她說話,忽然想起很早以前,小時候他最喜歡吃果子了,但是母親總是說外麵的果子都是打了激素的,吃多了不好,不讓他吃。
站在湖畔的人問:“那你會經常給他買嗎?”
母親說:“買的都有激素,我們在後花園種了兩顆果樹呢!”
簡淮寧又想起在很早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吃不上果子又愛吃,就在外麵買了偷偷吃,結果後來總拉肚子,他原本很害怕被母親發現了被罵的,結果後來父親從外麵運了兩顆果樹回來,後來那兩顆果樹都成長的非常茁壯,每年夏天都會結很多果子。
簡淮寧忽然有些恍神,那時候,他一直以為總是嫌棄的母親不會喜歡那顆果樹的,就像是不被喜歡的他一樣。
岸邊的風兒吹拂。
簡淮寧站在那裡,遠處正在剪花的人動作微微頓了頓,似乎有所察覺般的抬頭看了過來。
距離上次他來看望母親已經是半年前了,那天中午他來的時候她還在午睡,為了沒有打擾她便離開了,這會兒見了,才發現她總是一絲不苟的發被剪斷了許多,如今是一頭短發了,她瘦弱了很多很多,仿佛站在風裡就容易被吹散了。
“啪嗒”
她手裡原本拿著的剪刀落在了地上。
簡淮寧邁步走過去替她撿了起來,交還給她說:“小心。”
她一直看著他。
簡淮寧對上她的眸子,猶豫該怎麼開口的時候,就聽到她說:“謝謝你啊,小夥子。”
四周是鬆散的人群,時不時會有零零散散的人走過。
可是這一刻,簡淮寧卻覺得好像世界都安靜了,他幾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她身旁還站著一個人。
有些微胖的婦女微笑的說:“小夥子來看誰?”
簡淮寧抿了抿唇沒說話。
微胖的婦女似乎猜到了些什麼,她道:“秋月她一直在等兒子呢,都等好久了。”
簡淮寧還沒說話呢,母親孟秋月就開口說:“我大兒子去參加比賽去了,還要好久才會回來了。”
微胖的婦女問:“那你小兒子呢?”
“他上學去了。”孟秋月有些瘦弱的手挽了挽鬢角的發,有些驕傲的開口說:“我小兒子雖然調皮了些,但是成績很好的。”
微胖的女人說:“可是昨天還說他貪玩呢。”
孟秋月道:“他就是貪玩啊,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
簡淮寧的身子一僵,熟悉的話又再次聽到,一時間竟是不知該作何感想。
卻在下一秒。
孟秋月說:“但是貪玩也沒什麼不好的,我隻是怕他總是和同學爬牆跳樹的萬一傷著了怎麼辦,以前我們請過一個大師給兩個孩子算過,大師說我兩個孩子其中有一個少年亡,阿黎那個孩子總是調皮做一些危險的事,我怎麼放心的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