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
有風聲從耳畔掠過。
琴酒看著手裡薄薄兩張紙,用未燃儘的煙頭點燃桌上裝飾用的香薰。
火光影影綽綽,吞噬掉複印文件上的文字,將一切灼燒成灰燼。
承載著組織幾個月周轉機密的紙張變成煙灰缸中不起眼的一角。
他重新點燃一根煙,看向窗外。
大都會和總是在下雨的哥譚不同,從上個月起就保持著晴朗的天氣,行人走在路上時總會忍不住駐足遠望,看向湛藍的天空,如果運氣夠好,就能看見超人從天空飛過。
今夜難得落雨。
從淅淅瀝瀝的小雨逐漸發展到瓢潑之勢,雨滴帶著一股形容不出的狠厲砸向地麵,蕩開冷冽的寒風,烏雲擋住總是晴朗的天空,浩浩蕩蕩朝著下方壓來。
煙霧彌漫,半響,琴酒終於忍無可忍:“BOSS,我知道你在乾什麼。”
“哎,我以為你看不見呢。”卡斐的聲音從正後方傳來,頗為遺憾地意猶未儘道:“敏銳了很多。”
銀色長發的男人青筋暴起:“解開。”
“好嘛——”發梢再次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撩起,蒼白的手指靈活地將在椅子上綁成蝴蝶結的幾縷銀發解開了,“你是怎麼發現的,明明我做的特彆小心。”
今天早上從床上坐起來,結果被頭發拉拽回去的頭號殺手臉瞬間黑了,很不想承認自己這是吃一蟄長一智。
有過一次這種糟心體驗,當然會有所防範。而且卡斐這次根本沒早上做的隱蔽。
“你身上的酒味太重了。”琴酒冷笑,“如果現在準備去做什麼,隔著十米警報器都能被酒精熏響。”
卡斐托起長音:“有——嗎——?”
他在自己手腕嗅了嗅,什麼都沒聞到。
輕微的碰撞聲在椅子後方響起,符咒的力量退卻,他落在地麵上,身影在原本隻有一個人的室內逐漸浮現。
琴酒這才轉頭。
卡斐換了一身衣服,在秋冬交替的時節裡換下加絨衛衣,套了一件麵料柔軟輕薄的黑襯衫,寬大的燈籠袖子在動作間隨著重力垂墜下來,上麵的反光不斷變換,如同浮動的銀線。
領口開的很大,幾抹墨色從肩膀蔓延上來,羽毛狀的黑影一直延伸到脖頸位置。
琴酒清楚記得,在今天下午之前,對方身上都沒有這種紋身。
“怎麼樣,酷吧?”卡斐注意到他的視線,大大方方將領口往下拉了一點。紋身的主要圖案都在背後,但羽翼順著肩胛蔓延到了前胸右上方的位置,能夠從這一個小小的局部隱約窺見後方圖案的全貌。
“......烏鴉。”他單看羽翼的模樣,就肯定道。
“bingo——”卡斐打了個響指,還用力鼓掌,一副哄小孩的態度,“猜對了,阿琴加一分!其實還有彆的,可惜位置不好,沒法讓你看。”
畢竟在後腰的地方,他好不容易把襯衫扣子扣好,
實在懶得再掀了。
聽到這個親昵的稱謂,琴酒揚起眉頭,露出一個十分不爽的表情:“我要吐了。”
對麵那人隻是一笑。
他頭發漆黑如墨,像是能吸收進所有光亮,在某些時候發絲掃下時的模樣和他肩膀上烏鴉的羽尾如出一轍。
套上同發色一般的上衣後,他乍看下去整個人身上隻有黑白兩種色調,如同一塊冷硬的金屬,找不到半點和暖的色彩。
金屬製成的男人微微一抬眼,灰藍的眼睛是渾身上下唯一的亮色。
卡斐手一翻,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個精小的金屬遙控器,拋了過去。
後者穩穩接住。
炸彈的引爆器,還是什麼其他東西。
琴酒轉過頭,隨手將這個遙控器放在桌角,然後嫻熟地組裝起桌麵上鋪成一片的手/槍零件。
一時間,隻有機械金屬碰撞的刺耳聲響在室內響起。
將最後一個零件安裝完畢,手/槍在手掌間翻轉過一圈,銀發男人眸色微斂:“你不是過去的BOSS。”
.
【392】
卡斐還端著沒什麼溫度的笑意,半響,他伸出手,輕輕拍了一下自己腦袋。
好吵,因為係統在裡麵尖叫。
係統:【啊啊啊啊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它已經在意識海裡麵變成了陀螺,聽完一下午咖啡杯們演舞台劇,被天津咖啡感染得話更多了:【我不是往氣質上加過點了嗎?你平時和現在變化也沒特彆大啊,這怎麼看出來的。】
能怎麼解釋,將錯就錯變成第二人格?那你人設也太雜了吧!好好演你平時腦子不咋樣但其實深藏不露的大BOSS不行嗎——!
它狂搓自己的數據小腦袋,半響才發現卡斐一句話都沒和自己說,全是它一個係統在這裡演獨角戲。
黑發男人往前走了兩步,忽然俯下身去。
“哎,我還以為我裝得很好呢。”卡斐笑吟吟地,“組織BOSS悄悄換人了這種事情居然也會被發現嗎?明明之前BOSS也沒露過麵吧。”
他用了些力道,手掌越過琴酒的右肩,砸在桌麵上撐住,另一隻手順著對方左側小臂向上,抽走了他手中剛剛組裝完的手/槍。但也沒舉起,就這樣捏在手裡,將兩隻手都落在桌麵上對方的視線範圍內。
係統:【啊......】
原來琴酒的意思是他和柯南原本劇情裡的BOSS烏丸蓮耶不是一個人,不是他一下午變了個人的意思。
它感覺語言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又覺得這個問題也沒比剛才那個好對付多少,乾脆安安靜靜貓到一邊去了。
卡斐用手/槍槍托在桌麵上嗑了一下,讓整個桌子都微微顫動起來:“被發現了,這可怎麼辦。對組織絕對忠誠的琴酒要把我抓起來嗎?那我是不是該威逼利誘一番,讓你把烏丸蓮耶那個死掉的老家夥忘掉,轉而投靠我?”
他頓了頓,奇怪道
:“但你是怎麼發現的。”
琴酒嗤笑一聲。
怎麼發現的?不如說從一開始就知道。
幾十年前,他用一把生鏽的刀從一群半大的‘同伴’中脫穎而出,又在機緣巧合下,接受了那位BOSS的接見。
那是一個狹小的房間,BOSS的影像被投射在正前方空白的屏幕上,把全身都包裹住的衣服麵具和刻意做得模糊不清的音線,勾勒出一個詭秘的人形。
下午,他離開基地,沿著廢棄的鐵軌一直往前,走到了荒廢不久的一處基地。
——然後被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人糊了一臉奶油和彩片。
卡斐,他和這個時候對比沒有任何變化,和上午見過的那位藏頭露尾的BOSS又截然不同,他的所有行為都莫名其妙,隨心所欲到了極點。
“哈,原來從一開始就知道了。”琴酒沒回答,卡斐已經反應過來,他放鬆握著手./槍的手,“那不就是早就決定好了嗎?非要在這種時候說出來,詐我一下。”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基地。”
“當然是因為我——”
【警告。暴露穿越身份,宿主即刻抹除。】
冰冷的電子音響起。係統被這個自動觸發的提示嚇了一跳,然後才反應過來,連連找補:【是自動提示。不過你居然真的打算實話實說嗎?酒後吐真言也不是這麼吐的吧?!】
卡斐在心裡‘嘁’了一聲,他撇了撇嘴:“為什麼會出現在基地裡,不如說,我一直都在這個地方。隻不過以前沒出現而已。”
“篡位?”
“哈,說不定一直以來。”就著這個姿勢,他俯下身去,在對方耳側低聲道,“......被篡位的是我呢?”
卡斐直起身,將槍彆在腰側:“這個我要拿走,那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