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1章 夜長夢多
天微微亮，武懷玉被伊琳娜輕聲喚醒。
“天亮了？”
“四更天了，阿郎起床洗漱更衣用早餐，出門時就不早了。”
武懷玉舍不得暖和的被窩，更舍不得香噴噴的波斯姬，“近來早朝時間推遲，我再睡會。”
他開始懷念起在嶺南的日子，不用四更早起上朝，
這大冬天的被窩是多麼的讓人留戀啊，
他還想抱著波斯貓早上來一發呢，結果她卻不敢。
“被夫人知道就該罰奴了，阿郎快起來吧。”
睡意終於漸去，武懷玉隻好起床。
洗漱更衣，還打了套八部金剛功，小琉璃也跟著後麵像模似樣的學。
早餐就在伊琳娜院裡吃的，她親自下廚房做的黍臛肉羹，配上一碗熱羊奶，兩個水煮蛋，這早餐也還挺營養。
雖不再下雪，可天依然陰沉，冰寒刺骨。
畢竟武懷玉那是非常有本事的人物，更是曾徹底將他擊敗征服的。
彆說那八九品的縣令縣丞，就是多少三四品的都督刺史來了，也得對他很客氣。
皇帝對這些突厥禁軍將領還挺信任。
馬車夫早就在等候，
還有一支規格很高數量很多的扈從侍衛隊伍，足有三百餘人，實在是有點過於張揚高調了，
就比如現在這大早上，
來自北衙羽林和龍武兩軍的這些禁軍，他們帶隊的可是位五品的郎將。當他給那位突厥阿史那王族出身的郎將兩雞子兩蒸餅時，人家還對他連聲道謝呢。
“突厥部落暫停北遷，複國之事延緩，你是什麼想法？”武懷玉問他。
他兒子年初已經外放了江西虔州大瘐縣丞，武佗現在那也是縣丞的爹。
達度身材魁梧，滿麵濃須，在長安也有八年了，是真喜歡上了這裡。之前皇帝說要讓突厥複國，讓李思摩做大汗，讓內遷的突厥部眾都回磧南，
這一出行，浩浩蕩蕩，
但這是皇帝特賜，屬於特彆榮耀，還無法請辭。
門房武佗子正帶著幾個年輕青衣家丁在給那些人發早點，
這支隊伍，有北衙羽林、龍武兩軍的禁軍步騎，也有朝廷撥給宰相的防閤，另有武懷玉自己的隨從，他們也挺辛苦的，比懷玉起的更早，早早就在這等候了。
他們是不願意複國的，也不願意再回草原，
“說實話，我並不想離開長安，也不支持突厥複國，現在這樣就很好，突厥融入大唐，我們也成為大唐子民，我的子孫後代，也能成為唐人，成為漢人。”
左龍武軍郎將阿史那達度小跑幾步上前，向武懷玉行禮，
武懷玉對他笑笑，這位阿史那達度，是當初跟著頡利降唐的，也不是主動降唐，他是跟著頡利東奔西逃，可最後還是沒有逃過武懷玉的圍堵，被蘇定方擒於磧口。
阿史那達度甚至還在長安娶了位中原漢人女子，自己現在也官至五品的禁軍郎將，
被分來護衛武懷玉，達度沒有半點不滿意，反而覺得挺榮幸的。
每人兩個熱乎的蒸餅，還有兩個水煮蛋，這可是非常豐盛了。這年頭雞蛋挺貴的，普通百姓家也沒餘糧養不了多少雞，養幾隻老母雞下點蛋也都是要拿去趕集換些針頭線腦的，
武懷玉這三百多人的扈從衛隊，一人兩蛋兩餅，那就六百雞蛋六百蒸餅，這也就頂級勳貴才有的實力了。
甚至在長安做官的這些突厥貴族，也鼓勵他們回去。
跟漢人融為一體，
曾經占據中原北方半壁江山的鮮卑人，現在不就成功的跟漢人融合了嗎，誰還會特意提什麼鮮卑？
朝廷多少勳戚貴族，不都曾是鮮卑族，或是鮮卑混血的。
武佗子雖個頭矮小走路一瘸一拐，可那脖子昂的高高的，如同隻驕傲的大公雞。
司空府的門房管事，在長安可是也很有地位的。
曾經草原上桀驁不馴且高貴的銀狼，現在在長安卻是溫馴不已，自詡大唐看門犬。
也算是達度運氣好，三次敗於武懷玉之手，但都沒丟了性命。
“早上出門時，我家娘子給我了早餐吃了來的，剛武管事還又給了兩水煮雞子和胡麻煎餅，”
在磧口隨頡利被擒送到長安後，反倒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授予官職，留居長安，日子過的反倒是愜意起來，
如達度這樣的突厥貴族很多，
就如眼下這樣的一場大雪災，對草原上的人來說那就是天塌了，得死多少牲畜和人。
他們這些人的想法已經變了，在他們心中，他們的未來，應當就跟以前的鮮卑人一樣。
他很享受大家的感激，雖然大家感激的是武家，可他覺得自己就是武家的一份子。
出門的時候，天才微亮，
突厥在長安任官的很多，五品以上的就有好幾百個，多數都是在軍中任職，還大多數是在禁軍。
就連當今天子，祖上也娶鮮卑女子，流的血液裡也有鮮卑人的血液。
但長安雖也受災，可死的人相對來說並不多，甚至絕大多數的人都能撐過去。
但佗子還是喜歡在武家看門，他為武家看了十年大門，用他先前灞橋送彆兒子的話說，彆看你現在是縣丞了，可你拿縣丞來換我這門房管事，我也不換。
“武相，早上好。”
達度說的是真心話，哪個蠻夷在長安呆了八年，尤其還做了八年官後，還願意回草原回蠻荒的，
長安的五品禁軍郎將，多瀟灑舒適啊，為什麼要去當什麼部落頭領，除了牛羊和野草，還有啥。
不少禁軍得了這兩餅兩蛋，也都連聲道謝，這大冷天的來當值護衛，那是他們的職責所在，武家給這兩蛋兩餅，還熱乎著，那是武家仁厚大方。
“吃飽沒？”
當初那一戰，武懷玉是北伐副帥，達度那已是他敗在武懷玉手下第三次了。第二次是在野狐嶺，慘敗而歸。而更早一次兵敗，是當年隨頡利打到渭水河邊，在三原被武懷玉所敗。
長安繁華富庶，哪是草原能比的。
當然還得大方。
可唐人卻沒有幾個在意這些了。
達度覺得這就是突厥未來最好的歸宿，與漢融為一體，突厥貴族們，也成為中原貴族名門，
突厥人與漢人，甚至羌人、鐵勒人、奚人、契丹人等等，一起共建偉大的大唐帝國，都團結在天可汗周邊，那才是最好的。
達度心裡甚至還有點感激這場天降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