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長安麵聖後,聽說皇帝對他印象還不錯,封了他一個金城郡公,又封他弟弟智湛一個縣公,也算是對高昌王族的一個體麵了,還領了份閒職,給他們在長安賜了大宅,這也是一世富貴不愁了。
高昌的豪強大族們,都認識到了自己的弱小,
武相公那真是會砍人,砍人抄家一點不拖泥帶水,趕緊走吧,再遲就走不了了。
西州於是格外的熱鬨,
本地豪強忙著變賣田宅商鋪,有糧的賣糧,有作坊的賣作坊,帶不走的牲畜、奴婢也都變賣了,
因為太多人集中出手,
賣不上價格,
但賣不上也得賣,晚了可就有可能走不了了,甚至可能跟左憧熹、範歡進一樣的落個身死族破的下場。
誰也不想自己腦袋沒了,然後自己的妻妾女兒,進了教坊進了妓營,或是又被彆人買去洗衣做飯甚至暖床。
一時間,倒是便宜了安西軍將領和那些新來的文官們,
這麼好的撿漏機會啊,
田啊地啊,住宅、商鋪、作坊,全是降價急出售,砍價空間極大,
武懷玉也是特意給官將們安排了個福利,有想在西域置業的,那趕緊趁這機會入手,手頭錢不夠的,可以都護府出借,或是給他們開條子擔保,去新開的戶部錢莊幾個官營錢莊借錢,利息還低,
也可以去武家開的私人錢莊等借,利息一樣不算高。
先讓將校官吏們去撿一波漏,等他們都買的差不多了,安西都護府才最後出手,把剩下的吃下來。
高昌的那些豪強大戶們也知道這樣很吃虧,
但相比起身家性命來,吃點虧就算是斷尾求生了,
他們還得感激武相不殺之恩,能給他們機會離開,感謝武相允許他們帶走金銀細軟,允許他們把帶不走的田宅商鋪等變賣呢,
大都護府和西州衙門都還特彆派出了不少官吏衙役,專門協調交易過戶的手續,
一條龍服務,保證能夠在最快的時間裡走完流程,辦完手續。
價格談好,交易過戶,立官方紅契,買賣雙方交契稅,每萬錢,賣方繳三百錢,買方繳一百錢,田宅牛馬奴隸等較大額的交易,都必須立紅契,然後抽稅。
而一些價值較小的交易,則不需立契,但同樣要征百分之四的交易稅,全由賣方承擔,這叫散估。
一筆筆財產,正在迅速的轉移過戶,
曾經西州的豪強大戶一個個都默然離場,被迫東遷,而從中原來的安西軍將士、官吏們,則喜笑顏開的接收了他們留下的田宅商鋪牧場牛馬奴隸等,
高昌徹底換了主人。
武懷玉給大家謀的這波福利,讓安西的一眾將士、官吏們都沒少賺,確實在安西攢下了一筆家業。
秋意漸濃,
安西越發美的跟仙境一般,
每日都有高昌的豪強大戶拖家帶口往中原遷徙,好在無需帶太多行李,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這一路上,會有安西軍派士兵護送他們,一批批的出發,加上各自雇傭的粟特、突厥傭兵,以及自家的男丁、奴仆們,這幾千裡路上,應當是安全的。
武懷玉站在城頭上,目送著今天又一支東遷隊伍出發,不少離開的高昌人不舍的回望,甚至滿是落淚哭泣。
他們不舍家鄉,也畏懼前途。
他們走了,一個時代落幕了,
但是高昌和西域,卻又有更多的大唐人到來,一個新的時代也已拉開了序幕。
“報,相國,河西急報。”
一封急報自河西而來,沙州刺史郭孝恪急報,甘涼之間的賀蘭州羈縻部落契?部要叛投漠北薛延陀,已經開始行動,
契?何力回部落阻攔,結果被契?人綁縛挾持。
“該來的總要來,”武懷玉看完信,很平靜,因為早有預料,且也早做了預案,此刻他並不驚慌著急。
“報,”
又是一封急報送達。
“伊麗水鏃曷山西北庭突發變故,小可汗阿史那步真宣稱彌射暗中謀反,突然率部襲擊了汗庭,興昔亡可汗阿史那彌射重死,被侍衛拚死護衛逃離,目前逃到了弓月城中。
步真襲破北庭,殺死彌射弟侄二十餘人。
阿史那步真現在占據鏃曷山北庭。”
這個消息有些出乎武懷玉的預料了,當初他明知彌射和步真這堂兄弟倆關係不和,甚至達到水火不容地步,互相仇怨,
可他還是在擒俘欲穀設後,讓四大葉護中的彌射繼任北庭可汗,然後偏偏又選步真做小可汗。
這樣做自然是為了分化北庭,方便大唐控製西突厥。
隻是他都沒想到,步真有這麼大的膽子,當年他就曾在李世民冊封彌射為可汗時,帶兵襲擊彌射,殺死彌射弟侄多人,結下血仇。
想不到如今他又來了一回。
而彌射這可汗居然還能一個坑裡摔倒兩回,也夠讓人失望的。
“步真想做什麼,他想當北庭興昔亡可汗,想做昆陵都護嗎?”武懷玉冷笑,“他倒是好大的膽子,北庭可汗和昆陵都護的位置,朝廷給誰,誰才能當,
朝廷不給,誰也彆想搶!”
步真出手搶了,還直接襲擊汗庭,並差點殺了彌射。
這不是西突厥北庭東廂內部的事情,
彌射這個可汗是大唐冊封的,他還是大唐的昆陵都護,步真攻打北庭重傷彌射,這是在啪啪的打大唐的臉,
是打他安西大都護武懷玉的臉,
要是都跟步真這樣,那大唐以後在西域還怎麼號令諸部?
兩封急報一前一後送到,
武懷玉沉思片刻收起,
他讓人召來副大都護、庭州刺史劉德敏,“河西的契?部叛反了,要投薛延陀,他們還挾持了契?何力,我命令你率五千人馬火速趕往涼州平亂,我讓輪台靜塞軍使宇文成都協助你,另外我馬上給沙州刺史郭孝恪傳令,讓他給你準備糧草輜重和民夫,並調集沙州鎮戍兵和府兵三千,協助你往涼州平亂。”
“我聽說阿史那步真襲擊了北庭,可汗彌射重傷,這事怎麼處理?”劉德敏問。
“這邊就交給我,我親自帶兵去一趟伊麗。”武懷玉道。
“兩路用兵嗎,會不會有危險?”劉德敏有點擔憂。
“作亂的隻是步真,又不是整個北庭,用不著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