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了我孩子,伱接哪去?”
“要不待她生下孩子,我再把人接走。”
“不用了。”
雖然明知伊琳娜是安元壽的眼線,但都有孩子了,懷玉不想這樣讓她帶著孩子走。
“安大郎若是覺得有不好意思,不如把她除名,讓她安心做個普通人,如何?”
安元壽當初也料不到武懷玉會成為六扇門第四位首領,麵對這位白澤,也隻好點頭。
“可以。”
他倒是挺佩服武懷玉,一般人要是知曉枕邊人是個秘諜,就算隻是個妾,可既然知曉了絕不會再放身邊的。
正常操作可能是這人暴斃而亡,或是失蹤。
就算肚裡有孩子,隻怕也不會留的。
但武懷玉還能留下。
“這串烤的是真好。”安元壽尷尬的轉移話題,然後又道,“為了表示歉意,西市芙蕾絲塔酒肆送給武侯,酒肆裡的三百壇三勒漿,還有十個酒家胡姬,十個波斯舞姬,三十個粟特奴,一並送給二郎。”
麵對著安元壽遞來的那張紙。
懷玉給他倒了一杯柿子燒,“嘗嘗我這武侯燒,看看與三勒漿有何不同。”
安元壽早聽說柿子燒的大名,長安新近出的一種烈酒,極為霸道,三勒漿這種果酒哪及。
他年輕,是不喜這種烈酒的,可麵對武懷玉遞來的酒杯,還是接過一飲而儘。
那酒辣的他呼吸都喘不過來了,整張臉迅速的變紅,眼睛都快瞪出來了,那感覺,好像吞了把刀子,從喉嚨一直刮到了腸子。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難受無比。
懷玉笑嗬嗬的也一飲而儘,臉上淡定無比。
好一陣,安元壽才終於恢複過來。
“我還以為這是杯鴆酒,差點以為要死了。”
“這酒真烈!”
“多喝幾杯就習慣了,再來一杯?”
“····好吧,”安元壽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樣子。
“還是算了吧,慢慢來。”懷玉笑了笑,給他換上了一杯柿子酒,直接柿子發酵的果酒,同樣柿子為原料,味道卻截然不同。
酸酸甜甜。
懷玉收下了安元壽的陪禮。
雖然這份禮很重,一間西市大酒肆,還有五十個奴仆,以及許多存酒,但這對安元壽和安家來說,不值一提。
有些話說開了,反倒是更好。
一杯烈酒下肚,安元壽臉一直通紅,似乎也有些醉,對著武懷玉也說了不少‘真心話。’
“二郎馬上要去鹽州,我到時可能沒法相送了,”
“有任務?”
“嗯,我剛接到了右驍衛中郎將的任命,馬上要隨鴻盧卿沛國公鄭元璹前往西域出使,自西域射匱可汗逝,其弟統葉護可汗繼汗位以來,他東征西討,越來越強勢,如今不僅將鐵勒薛延陀迫使東遷,還把西域諸國王皆納入其統治,授諸國王頡利發稱號,並派吐屯發率兵駐紮監督各國並征稅,
雖然統葉護對我大唐還算恭敬,但還是要加強聯絡,得確保強盛起來的西突厥汗國,能夠繼續友好,並且朝廷希望西突厥能夠配合大唐,一起圍剿東突厥頡利······”
打東突厥,拉西突厥,這是基本操作。
安元壽這次表麵身份是右驍衛中郎將,護衛鄭元璹出使西突厥,但懷玉明白,安元壽還是六扇門的四統領之一的畢方。
畢方也是一種神獸。
人麵鶴形,隻有一隻腳,青色的羽毛上有紅斑紋,長著白色的長嘴,它出現在哪,哪裡必有大片的野火。
這種獨足怪鳥被人認做是縱火犯。
安元壽去西域,肯定是要在西域暗裡布局伏子,為朝廷在那邊安插眼線,收買拉攏些突厥貴族、部落酋長,甚至是西域諸國國王等。
大唐朝廷不可能止步於敦煌,早晚是要沿著漢朝的腳步,重返西域,再複都護府的,安元壽就是先鋒。
鄭元璹不過是掩護他的。
六扇門的兩位員外郎,人麵虎頭的白澤要去朔方,人麵鶴身的畢方要去西域,皇帝的布局很遠。
“那預祝元兄此去西域大展鴻圖,功成名就。”
懷玉舉杯,安元壽是粟特人,現在還索頭辮發,他家祖先本就是安息王子東遷河西,安家的商團也一直往來西域,他奉旨去西域,自然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安元壽端起那杯酸酸甜甜的柿子釀,“我也在此預祝二郎出鎮鹽州,馬到成功!”
“乾!”
舉杯共飲,一笑泯恩仇。
之前些許不快,此時也都一笑而過。
兩個年輕人,也將各自奔赴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