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懷玉憑這些,可以直接動手。
但他還是給了那些人機會,希望他們主動自首,甚至表示,那些人隻要把屁股擦乾淨,把這些年經手的事務裡侵占的錢財全都退還,那麼可從輕發落,清退後不再追究其它。
可惜武懷玉的這種善意,卻被有些人視為軟弱。
甚至某些人還公然私下聚集,喊出法不責眾這種話,這些胥吏想要抱團對抗。
甚至有人在這三天裡,還故意把手裡的公廨本錢都做成了壞債,放貸給一個商人,然後這商人消失不見,而實際上這商人隻存在他的賬本上,根本沒有這人,一切畫押擔保等等手續全是假的。
頂風做案,故意把這公廨錢漂沒貪贓。
三天時間到,當張玄素派人去將他帶回台獄訊問,他居然還直接讓家人抬著副棺材跟著他來到台獄門口。
那叫囂的狂態,引的暗裡都在關注的台中官吏都很震驚。
“一個捉錢令史居然敢如此狂妄?”
連禦史大夫蕭瑀聽說後,都特意從門下省的政事堂趕回了禦史台中。
高馮也問,“此人到底有何憑仗?”
一語中的,沒點身份的人敢這樣?
“確實是有些憑仗的,”懷玉笑了笑,他拿出一份檔案,正是這個捉錢令史的。
“此人是龐相壽侄子,”
“可是濮州刺史龐相壽?”
“正是此人。”
聽說是他,蕭瑀皺眉。
龐相壽是秦王府舊部,跟丘行恭兄弟一樣曾經都是李世民的心腹元從,甚至還在戰場上救過李世民的命,皇帝即位以來,龐相壽也先後任蒲州刺史、濮州刺史,是比較得皇帝信任的心腹。
高馮道,“我聽說龐相壽這人就很貪財,喜歡受賄收禮。”
龐永業是龐相壽大哥的兒子,他父親早年也曾加入唐軍,不過死的早,龐永業是其庶子,從小不學無術,謀了個禦史台捉錢品子的流外吏身份,既可免其它役,又還可以撈錢。
這家夥十分膽大,名義上他隻捉公廨錢五十貫本錢,可實際上這家夥到處吸聚民間資金,然後再以禦史台公廨錢名義放貸,甚至放的利息都比規定的高。
六扇門一出手,這家夥被量的底掉。
他不僅吸取民間資金來借公廨錢名放貸,甚至放的還多是更高利息的高利貸,然後他吸收來的錢,很多不僅到期不給息,甚至連本錢都不還給人家。
用各種方式坑蒙拐騙做局吸取資金,各種暴力催收,抓人妻女抵債,迫人自賣為奴等等。
相當猖狂。
禦史台這個招牌,真是讓他利用到極致,好多把錢放他這的人,一圖的是他許諾的利息高,二是覺得這是借給禦史台的,再則這家夥還是縣公、刺史的侄子。
誰知道這家夥坑起人來毫無底線,等大家發現被坑去找他,就會發現還有更多坑,諸如當初出麵收他們錢的人,雖然有龐永業,但簽字畫押等上麵,都沒他名字。
甚至也找不到關於禦史台等的一個字內容。
區區一個捉錢令史,短短不到十年間,攢下的家業非常驚人,他在長安的放貸行業裡很有名氣,他在長安開了許多金銀鋪、米鋪、質庫等,都兼營金融放貸業務。
甚至還開有青樓賭坊,青樓裡不少女子,就是欠他債還不起最後淪落進去的。
京畿他還有許多田地,都是用這些不法手段弄來的。
名麵上他就拿著五十貫本錢放貸,一年也就收回五十貫利息,可實際上,這家夥的資金盤子,五萬貫都不止了。
如今查到他,他依然還能這麼囂張。
抬著棺材來禦史台獄,看你們能把我怎麼的。
“此人既然在告示出來後,還故意受賄枉法,那就當罪加一等,抬棺挑釁,藐視王法,更當再罪加一等,”
“我建議直接拿下他,讓台院侍禦史審訊清楚,上報陛下處置。”
雖然皇帝已經同意在禦史台設立東西二獄,這主要是方便禦史台審理官員犯罪,防止案情信息泄露等,
但是,皇帝隻授予禦史台設立東西二獄,有自己監獄,可以審訊的權力,但不能定罪。
根據事實授引法律進行判罪的職權,屬於大理寺。
甚至為了防止大理寺定罪前,禦史台在審問時做假,還要派第三方部門刑部前去錄問罪犯本人,審訊報告是否真實,最後還要得其簽字確認。
不過禦史台有這審訊之權,也依然還是很厲害的。
張玄素的效率很快,或者說龐永業很囂張,沒把他放在眼裡,在一眾證據麵前也沒有否認。
拿到他的供詞,張玄素上交給武懷玉。
武懷玉翻看了下,就憑這些供詞和那些證據,這家夥死一百遍都不為過,而且明顯還已經牽連到了他叔父龐相壽了。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狂妄還是愚蠢了。
很傻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