襖廟塔樓的烽煙熄滅,一直燃燒不滅的聖火也滅了。
柵中的粟特人終於喪失了半誌,在絕對力量麵對的唐軍麵前,硬骨頭都被砍死射死了,剩下的也都絕望的放下了武器,被迫跪伏在地請降。
等待他們的是牛皮索將他們五花大綁,穿成一串帶出柵子,拉到了清水河邊空地上。
許多人嚇的驚惶哭叫,不停的求饒。
不過武懷玉並沒打算殺掉他們,但也確實沒打算輕饒。
“派人去幽州通知那邊的商人,就說我這裡有一兩萬粟特胡奴隸要售賣,到時會有拍賣會,讓有意購買的商人趕緊來吧。”
“都督要把這柵子的粟特人全部做奴隸賣掉?”
“不止是這個柵子的,北燕州何明遠所管理的這些粟特聚落,三千餘家,全都要賣為奴隸,一個不留。”
他指著眼前,“這裡馬上會是廣寧軍駐地,還會擴建成廣寧邊市,其北麵武城堡,南麵東山堡等建起來,整個於延水上遊以及其三條支流,還有清水河,都將牢牢掌控在我們手中。”
“那些地,都將成為軍屯、官田和移邊的百姓耕地!”
盧承業沉默了。
三千多戶啊,說滅就要滅,
許久,他才道,“茲事體大,都督不請示一下聖上和朝廷嗎?”
“來時,聖人已授我全權。”
盧承業不說話了。
狠。
其實一般情況下,粟特胡就算開始不識抬舉,但到現在這一步,他們認慫投降了,那麼朝廷也是順勢給個台階,接受投降,然後安撫一番,就跟山後諸寨一樣,
甚至有可能這些粟特胡以後仍然還是自治,胡部聚落用胡律,薩保們有審判權行政權等等,連稅賦可能都不納。
朝廷隻要他們向大唐表忠心,甚至在打仗的時候派兵隨從,能為朝廷守個邊看個門,也就行了。
但武懷玉沒把北燕州當成那種不重要的緩衝區,
這可不是長城外,還是那麼重要的軍事、經濟要地,怎麼可能讓粟特胡們自治?
他也不在意中原各地有多少粟特胡人,草原突厥有多少粟特胡人,或是朝廷裡有多少粟特胡。
無所謂。
李謹言嘿嘿笑道,“三千多戶粟特胡,能賣小兩萬粟特奴隸,還能抄到許多錢財商貨,這下發了。”
粟特胡條件都還是可以的,雖在邊關,但挺肥,僅一個何明遠就身家萬貫了,這全部抄沒,幽州都督府那是立馬有錢。
更彆說還有三千家粟特胡這些年開墾的這些田地,那也是成了官田。
李老二覺得武懷玉一心要乾廢這些粟特人,完全就是因為他們太有錢所致,甚至盧承業都覺得是這樣的。
大唐曆史上,唐高宗時擊敗突厥,曾經將依附突厥的粟特人內遷,安置在朔方,設立六胡州,後來還設立蘭池州都督府,全其部落,以唐人為刺史,可後來蘭池胡康待賓率諸降戶同反,眾七萬,逼夏州,
雖然一年後被平定,可朝廷依然是還其餘黨,全其部落,置宥州,取寬宥之意。
可他們並沒有接受朝廷寬宥的好意,安祿山叛亂,六州胡部落數萬,紛紛投奔了同是粟特胡出身的安祿山,一起造反。
就算安祿山造反失敗,但許多六州粟特胡最後也還是留在河朔三鎮,繼續支持割據,對抗朝廷。
在武懷玉眼裡,這些粟特聚落,從始至終就不是什麼可接納信任之人,因為他們始終保持著胡人組織以及信仰等,完全就是一個個入侵的殖民據點。
對付他們,能滅就滅,要麼就得打散聚落組織,否則永為心腹之患。
於延水粟特胡,經橋西一戰,三分之一已經被攻破,但烽煙已經點燃,還有兩千餘家。
武懷玉下令蘇烈等分兵前往諸粟特聚落掃蕩,務必將他們一網打儘。
“不得放一個粟特胡越過長城去投突厥人,也不要讓他們跑到代北去,”
“都督,此事如何向朝廷奏報?”盧承業問。
“如實上報便是。”
武懷玉並不擔憂他的這些決定,會被朝廷批評訓斥,身為都督,還得皇帝特權,這點處置權力還是有的。
況且,就算朝中會有些蒼蠅嗡嗡叫那也正常。
武懷玉也是當過宰相的人,哪裡不知道中樞那些相公們的想法呢,朝堂上諸公包括皇帝,其實並不是討厭喜歡惹事的地方官員,隻要能抹平,不給朝廷造成麻煩帶來損失,那都沒關係。
如武懷玉這般能夠自己就輕鬆安撫山後諸寨,再以雷霆手段滅掉於延水粟特胡,既收編了人口,還增加了許多意外戰利品收獲,不管從哪方麵,諸公都沒有理由責怪武懷玉。
至於說那些專門雞蛋裡挑骨頭的禦史言官,其實用不著理會。
身為都督刺史這樣的地方官,最重要的是解決問題,至於用什麼方法解決,朝廷也是看療效不看手段。
武懷玉也不怕彆人亂打他報告,畢竟他這級彆,可以直接跟皇帝密奏,誰也不能顛倒他的黑白。
“衛老將軍,你負責監督記錄好將士們的功勳,記錄核驗,及時造好勳簿,然後上報朝廷,也好早點論功行賞。”
衛孝節這老頭是全程都沒反對過武懷玉一句的,他甚至很欣賞武都督這份魄力,這老頭以前在西南做都督時,也一樣沒少剿滅那些叛亂不服的獠蠻,是個狠角色。
“請都督放心,我一定把弟兄們的軍功都記錄好。”
老頭哈哈大笑,其實當兵的都願意打仗,什麼挑不挑起邊釁啥的他們可不管,他們隻知道打仗就有機會記功授勳,做官發財。尤其是現在這樣打幾千粟特胡,那更樂意了。
打這種雜胡,沒半點壓力,簡直是白送的軍功。
就算錄功可能要打折扣,雜胡抵不了什麼軍功,可這些粟特雜胡挺有富啊,他們的牛羊他們的馬匹,甚至他們的錢帛糧食這些,戰利品按規矩他們能分到很大一部份的。
說實話,不僅邊軍喜歡打仗,所有大唐府兵也都喜歡打仗,府兵自備錢糧,平時可沒有糧餉工資,上了戰場最大的動作是有機會得勳當官,另外就是戰場上合法搶劫,分戰利品。
大家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拚命,不就是為了搏功名富貴嘛。
上次山後沒打成,但也都有一筆賞賜,去趟塞外見突利,也得了賞賜,大家還順便做了點小買賣,也能賺一筆。
而現在乾粟特胡,那可就更讓人興奮了,軍功,真正的軍功在招手啊。
衛孝節這樣的傳統老派將軍,自然也是很喜歡武懷玉這種做派的。
“盧五郎,這次這麼多粟特胡,你們範陽盧氏不買些麼,趕緊準備錢帛吧,糧食也可以的,到時拍賣會,可是價高者得,都得要金銀輕貨,或是錢帛糧食布匹等現物交易哦。”懷玉提醒盧老五,你也彆惺惺做態,滅了粟特胡,你盧氏也一樣能撈到不少好處,這麼多苦力,那麼多田地,甚至抄沒的商貨,你們盧氏還不趕緊準備,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盧五郎這才轉過神來。
對啊,老心疼這些粟特胡乾什麼,雖說範陽盧氏以前沒少跟於延水這些粟特胡做交易,是個不錯的生意夥伴。
但管他呢,還是想想趁這機會買下多少粟特奴做苦力,又或是趁機在於延水這裡再買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