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白金
晚上，承乾在油燈下給皇帝寫報告。
這是懷玉給他布置的功課，每天要寫一篇日記，記錄在鄉下的經曆，還要給皇帝寫一篇報告，報告他在鄉下了解到的一些情況，算是一份農民調查報告吧。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不了解真實的情況，那麼拍腦袋做出來的決策，就必然是有問題的。
“老師，我是真沒想到，原來普通百姓日子過的這麼艱辛，”承乾歎道，“我在東宮用的蠟燭，最普通的常料燭每根都要一百五十文，秉燭每條五百文，而加了香料的蠟燭更貴，
就算一支普通蠟燭，那都相當於如今的五石麥價，燒根蠟燭就相當兩三畝地的產出燒沒了。”
武懷玉道，“殿下最近在鄉下收割稻子，知曉耕種不易，粒粒皆辛苦，但蠟燭也是生產不易的。
蠟燭如今主要有三種，一種是用蜂蠟製成，也稱黃蠟，產量有限，價格珍貴，在漢晉時代，隻有皇家或石崇這樣的巨富才能用的起的奢侈品。
現在我們用的蠟燭主要是白蠟，養白蠟蟲，遺白糞於枝梗間，便是白蠟也，”
如今江淮一帶養白蠟蟲的不少，其收益跟養蠶不相上下，比起黃蠟，白蠟熔點高，可朔性強，能夠製成更長的蠟燭，而且點燃後也比較光亮。
“用不著，其實要想讓他們種棉花也非常簡單，先給他們立個契約給個保底，比如說他們隻要簽契約種棉花，接受我武家堡的指導種植，約定好棉花收購價格，並承諾種一季棉花，武家保底每畝給兩石稻子，有這個兜底他們應當就是願意的。”
三百文，現在糧價，可以買十石米麥，那是十畝的產量。
“嗯，有幾個，不過都還沒啥產量，一個是設在朔方那邊的石蠟作坊，用石脂做蠟，效果不太好，煙大味大。還有是在河北設的作坊，是用海中大魚脂肪製蠟，或是用牛羊等動物脂肪做蠟，
不過都還不算成功，”
都還可以獲得一個賺錢機會，
村民們既種棉花賺了一層，紡織加工又賺一層，而對武家來說，收租賺了一層，紡織加工出售再賺一層，布匹售賣甚至裁剪訂製成衣還能再賺，大家合作共贏。
明代時，一個熟練的紡織婦人，一年可織布百餘匹，其報酬一般是一匹布三斤棉花，或是一鬥米。
武懷玉其實是比較看中捕鯨製蠟，中國很早以前就有用鯨油製臘了，但缺點也多，一是氣味難聞，二是產量有限。
熟練了三天就能織一匹。
嶺南地區尤其是海南島的狸人土著，就有紡織木棉的傳統，他們的技術都比高昌的強。
但白疊布就貴了，細疊布一尺，上品四十五文，次四十四文，下四十三文。就算次疊布，上品也直錢三十，次二十五，下二十文，粗疊布一尺，上品也直錢十一，次十文。
相比起單純的種稻子，不僅佃戶們收益土地收益提高，還有了加工的收益，地主武懷玉賺的就更多。
“你們要是種一季棉花，我可以給你們保障每畝兩石稻子保底收益，或者說這頭一年，武家可以直接每畝一季給你們兩石稻子，你們按武家要求種棉花，收的棉花都歸武家，先種一季，等到有了結果，你們要覺得劃算，明年的時候你們再自己種，如何？”
因為白蠟蟲可人工大量養殖，這使的白蠟產量提升，蠟燭在隋唐時，已經不再如魏晉時那麼的奢侈昂貴了，但是這仍不是普通百姓用的起的東西。
“老師，我覺得百姓們的汗水真不值錢。”承乾感歎道，他的手最近都是磨出水泡然後打血泡，最後磨起了繭。
長安平康坊的青樓，請個歌伎出來唱個曲，三百錢，
兩人在燈下討論著。
“相公，樊川的地可是上好的稻田，旱澇保收的良田啊，不種糧食種其它的太可惜了。”
這裡的百姓習慣了種稻子，依著潏水灌溉，種稻子收成好很劃算。
嗯，按租約他們還要交一石租，實際上就是他們幫武家種一季棉花，不管產出好壞，能保底畝收一石稻子。
如果要顯擺炫個富，你可以加一盞燭燈，那就要加三百錢。
樊川夏稻畝產也就兩石左右，現在武家肯承諾保底有兩石糧收益，要是種棉花賣的棉花錢不足兩石稻，不足的武家補給他們，超過的都歸他們。
糧食現在已經是跌到底了，一石才二三十錢，說實話這是要吃人的低價，高昌國的棉花其實也不貴，他們叫緤花。
<div css=tentadv> 上品的緤花一斤也才直錢七文，一畝能產至少二十斤。
養白蠟蟲製蠟，倒是更加穩定的。
製皮刮下的牛羊皮的脂肪雖說也能製皂製蠟，但製作蠟燭比較費時耗力，而且有異味等缺點。
棉花種植需要日照足雨水少，盧家種植的棉花量少，技術還是有些不足的，人家高昌國的棉花，畝產能達到三十斤皮棉。
不少佃戶心想，那這不就相當於是武家把地又租回去了，他們相當於給武家種地，不管這啥棉花種的好與壞，最後武家還是給他們兩石稻子。
普通士人地主家用的還是油燈，但燈油也不便宜。
武懷玉接著又說棉花收獲後，到時要去籽紡紗織布，大家也可以來做活賺錢，織一匹棉布給一鬥米做工錢，甚至還管一頓飯。
在原料這塊，哪怕是補貼上一點，也依然很賺。
要是能提高點產量，那收益三倍有餘。
承乾聽了都有點目瞪口呆，“白疊布這麼貴麼？上品細白疊兩三貫一匹？”
不過就怕佃戶們並不能理解，畢竟畫餅這事，未必能讓大家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