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輪鄉民手實申報登記、裡正村長核查完畢,接下來就是公示期,到時接受鄉民檢舉揭發。
劉仁軌和長安來的一眾令史們,則借住在武家堡的東堡辦公住宿。
籠籠肉其實是糯米粉加五花肉丁拌在一起,放在籠裡蒸,軟上加軟,十分美味。
“吃過了沒?”
“國子監出身,算術了得,甚至還是名門子弟,可做了十年吏,仍是個令史,”懷玉笑笑,“他因何卻不得升遷呢?”
劉仁軌停下嘴,拿著這個糕細細打量了幾眼,剛炸好的糕麵有一層薄如蟬翼白如霜雪的一層泡,猶如鮮花綻放,似乎見風即消入口即化,聞著極香。
那個時候再來出手,名正言順。
“嗯。”
“聽說過此人。”
數年來一直如此。
一會功夫,婢女便用托盤端來幾樣早點。
“有個老功曹退了。”
劉仁軌也學著小咬一口。
香味極濃,入口順滑。
“近來許多人來送禮,不僅給我送,也給衙門裡的胥吏送,給鄉吏送,長安來的令史們下鄉也基本上都收到了或多或少的禮,”
這個武懷玉早有料到。
龍橋大部份的商鋪房屋都是武家修的,大部份出租,部份自營,其中就有經營早點的鋪子,
既有賣胡麻煎餅、蒸餅、饃饃這些的,也有賣更精致的如泡泡糕、籠籠肉等的鋪子,甚至還有早茶喝,也有鋪子賣早酒的。
武懷玉不想急著殺人或是流放什麼的,畢竟現在是剛試點,上來就搞的太狠,不免會引發更大的矛盾衝突。
“相公,我覺得範誌恒挺正直,而且辦事能力確實很強,可以重用。”
吃後也是直感歎,“回味悠長,後味無窮啊,此味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武家做為這裡最大的貴族,每天都會有許多附近的百姓,把一些捉來的魚蝦,或是鳥兔、野豬野鹿啥的送來賣。
雖然龍橋街市也很熱鬨,但大家仍習慣先送來武家堡賣。
“注意糖餡會流,彆給流到胳膊肘上了,”
到了公示期結束還沒改正,那就秉公處理。”
他拿起一個油潔餅便要咬,懷玉趕緊提醒他,“吃這個可不能心急,這是剛油炸好的,看著外麵一層焦脆的泡泡殼,但裡麵是豬油、白糖、核桃仁、熟麵粉、黃桂醬等製成的餡,性急一口咬太多,可就容易燙喉嚨燙肚,”
泡泡糕很美味,做起來也不簡單,先燒開水再放入豬油,然後倒麵粉入鍋,小火將油和麵搓拌成熟麵團,出鍋晾涼,再加涼水反複揉搓成麵團,即成燙麵。
“範誌恒在小李村,李員外給了他六張千錢的莊票,他拒絕再三推辭不掉收下,但當天就找了我,把這六千莊票上交。
懷玉笑笑,“三七分成,我聽說好像是下麵的潛規則,辦事收禮後,吏役拿七,然後給上官三。這七成麼,主事的吏員,還要分一些給下麵的差役和同事吏員,他大概是也能拿到三成,上官啥也沒乾能收到三成,也還挺合理的。”
武家的窩窩麵也非常好吃,主要是用雞蛋和好麵,擀切成小方丁,然後用筷頭頂住麵丁從拳心穿過,麵丁便呈窩窩狀,再配上蘑菇、肉絲、木耳等佐料,燴煮成麵,
武家的窩窩麵還加入了雞湯,再撒上核桃仁、蛋餅絲、蔥絲,最後還滴上了香油。
劉仁軌畢竟在下麵乾了十來年,對這些情況也很清楚,“我打算殺雞儆,挑幾個倒黴蛋吏役拿出來嚴懲一下,再捉兩個行賄的豪強地主立個典型。”
“這人算術很了得,”
接來來這些天,他核對李員外家的財產、田地時,憑著過人的算術能力,對照以往的檔案,又與李家和村民們談話,發出了李員外隱匿的不少田產和人丁奴婢牲畜、作坊等財產,都一一記錄並上報於我了。”
龍橋工商興隆,客商多,消費還是不錯的。
“不殺一殺這風氣,事情沒法好好辦。”
劉仁軌吃的很滿足,甚至大漲見識,雖說現在也是六品員外郎了,但自幼孤貧,沒過過什麼好日子,哪怕當了十來年官,也挺清貧。
“好吃。”
“還沒呢。”
國子監可是大唐最高學府,一般都是選的貴族官員子弟,但如書、算、律等學,也會招一些優秀的庶人子弟,出來一般也是做吏。雖說上升慢,但也還是有機會做官的。
“小李村的李員外,前朝時曾是萬年縣不良帥,武德初做了兩年員外縣尉,”
劉仁軌看著這幾樣,都是十分精致,“相公家的早點真是精致,還天天不帶重樣的。”
“難怪這油潔餅也叫風見消呢,聽說宮庭裡的名點心?”
另一個千層油餅,也叫金錢油塔,特點是層多絲細,鬆綿不膩,佐上杏仁豆漿更有風味,
點起小爐子燒水泡茶,
“這種事情其實是早能料到的,我們也不要急,先禮後兵,一步一步來。”
等公示期一過,肯定要懲治一批不知悔改的胥吏,甚至是要把現在縣衙裡的縣丞、主簿、縣尉都可能要調整幾個,到時就可以把範誌恒安排上去。
“我一會帶範誌恒來見相公。”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