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涼爽。
沒有了坊牆的長安,顯得要更活躍熱鬨了。
一隊巡騎過去,懷玉發現居然有不少突厥人。
“自北伐後,大量突厥貴族內附定居於長安,”
來長安定居的突厥人很多,大量突厥貴族帶著家小奴仆定居長安,據說有上萬家。
“這麼多嗎?”
“嗯,朝廷一下子封了好些個突厥郡王國公,至於說縣公縣侯就更多了,子爵男爵就無數了,其餘什麼郎將、校尉等也多如牛毛,”
以前的大小可汗、設,那肯定是要封王封國公的,至於特勤、俟斤往往也要封公侯,且基本上都要加個將軍、或是中郎將、左右郎將等。
雖說大部份突厥貴族的這些武職,都是虛職,但也確實有不少突厥勇武者被挑入北衙禁軍,或是充入南衙諸衛的諸翊府中。
“如今這長安城啊,感覺到處都是突厥人,哪哪都是,朝堂上遍布,這諸軍營裡也到處都是,甚至東西市及街市上,也遍布突厥商人了。”
懷玉看著那隊巡騎裡穿著佽飛軍鎖子甲的突厥兵,相貌上還是與唐軍相差挺大,但披了這身甲後,好像又沒那麼大區彆。
好好管理,應當也能慢慢融合同化的。
東突厥相當於被斬首滅亡的,頡利被擒,突利早附,鬱射設、欲穀設、沙缽羅汗等先後歸附,沒有人敢再正麵對抗大唐,天可汗說廢東突厥,改設諸都督府,他們也沒意見。
甚至按蘇烈說的,許多突厥貴族舉家遷來長安,還在長安過的挺滋潤的,當著大唐的官,享受著國際大都市的富足。
比起草原上的生活,他們覺得充滿新鮮感,以前在草原上,這些突厥貴族們,住的是帳篷,整天看到的是牛羊,再富有,其實也享受不到什麼精致生活。
想弄點中原的絲綢、瓷器、茶葉、鐵鍋,那都異常艱難,轉手販來的也是貴重無比,
還經常有錢都買不到,無奈何隻能帶人去搶掠,但搶掠風險也是很大的,尤其是這幾年,動不動偷雞不成蝕把米,經常是铩羽而歸,甚至是被打的頭破血流。
打不過唐人就算了,還得被他娘的鐵勒人偷襲,甚至奚、契丹都敢跟他們叫板,突厥內部也不再和諧,衝突不斷,日子越發難,尤其是對一些中小貴族們來說,
現在投了天可汗,住進了長安這樣的天上之城,有錢在這裡那真的什麼好東西都能享受。
偏偏價格比起草原上,便宜十倍不止。
除了部份突厥貴族不習慣中原,還真有許多貴族就喜歡現在的生活。
上萬家突厥人湧入長安,這些人拚命的買買買,把長安的物價都拉高了不少,簡直能跟每年冬科舉士子和選人銓選的巨大流量相比。
“這些突厥人很有錢啊,買東西都不問價,”蘇烈這樣的河北人,也算是新京城人,結果現在也覺得突厥人過於土壕,拉高了他們的生活成本。
“還有大量粟特胡貴族,也被朝廷遷來長安,這些人不當薩保、酋長,在長安做起生意,那也是風聲水起,”
粟特胡本就是絲路上從事貿易的民族,隨著絲路一路東遷,在突厥境內和大唐境內大量定居,如今突厥境內的粟特胡,大多數被安置到朔方的六胡州,
還有許多貴族則被遷來長安,
把突厥貴族、粟特貴族遷到長安定居,授予官爵,表麵上是賞賜安撫,實際上也是把其核心精英階層,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管,釜底抽薪。
授予五品以上官爵的突厥、粟特胡就有五百多人,選入唐禁軍、府兵的更有幾千人。
這一萬多家突厥、粟特胡遷到長安,確實是大手筆。
長安的房價,都被這些突厥胡、粟特胡給硬生生拉高了很多,原本還比較荒涼的下南城,如今也因這些胡人大量入住,而變的熱鬨起來了。
“最近粟特胡在長安到處買商鋪、租店麵,他們還跟突厥人到處在買田,二郎你手裡有很多田,有沒有有打算賣一點?現在京畿的地價可是被拉高了許多,本來我想在京畿置點地,結果現在都不敢買了,那價格太高了,這價買地,以現在的糧價,都不知道多少年能回本。”
武懷玉搖頭,“我不打算賣地,我在京畿也沒多少地,也就兩三萬畝地而已,”
“不止吧,不是到處都傳你武相公有幾千頃地,五千頃還是八千頃來著?那可是幾十萬畝啊。”
“謠言,肯定是有心之人散布的謠言,說不定就是侯君集那王八蛋乾的陰損事,”武懷玉是不承認他有幾千頃地的,他在京畿十八縣,確實就兩三萬畝地,
當然,這裡不包括老武的、懷義的,還有爺三個各自妻媵妾名下的胭脂地和家族學田、義莊。
武家的地確實不少,但主要還是在邊疆州,京畿的地可不是有錢就能買的到的,武家是暴發戶新貴,長安置地確實很難,這幾萬畝地,那也是一次次難得機遇吃下的,比如三階教,比如裴寂、比如羅藝、李瑗、王君廓這些人倒下。
不管魏征如何在提限田令,反正武懷玉是不會輕易把京畿的地出手的。
“我十幾個兒子,以後可能還能生一二十個,等我老了,這二三十個兒子,每人分他百頃地,我女兒也多,每人總也得給準備個千八百畝地做嫁妝吧。”
“二郎真是大氣,”河北豪強地主蘇烈,也忍不住驚歎。
“對了,我最近聽說西突厥又亂起來了,阿史那社爾奪了西突厥肆葉護可汗大半地盤,聚起十餘萬人馬,自稱都布可汗了,象牙侯上竄下跳的想要請旨領兵去攻打西域,他有這機會麼?”
“真要打,我覺得也得是二郎你領兵,”蘇烈關切的道,“二郎要是掛帥,記得帶上我,我來做先鋒。”
懷玉搖頭,“侯君集沒這機會,當然,我也沒機會,因為朝廷不會出兵。”
蘇烈聽的大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