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玉希望聽她說說她的家世,其實阿柳也不知道什麼,她長的很好看,但卻是寧家在獠市上買來的,所以她其實應當是個獠蠻部落的孩子,或者也有可能她父母其實也是漢人,隻是後來被獠蠻擄掠到蠻地,
反正獠蠻部落人口販賣一直相當嚴重,販來賣去。
她很小被寧家從獠市上買來,因打小有音樂天賦,便一直交給家裡伎班那位琵琶伎帶著,隨著天賦發掘,便越來越受重視,十幾年來,一直學習歌舞樂器,其它的也沒做過。
正因為天賦本事,可以說她也算是不幸中的幸運。
而如今,在最好的年華,寧純把培養了多年的她,拿來招待最尊貴的客人武懷玉,並直接將她轉贈。
“你沒有其它親人了嗎?”
“我記事起,就沒有親人,從小到大,便一直是跟著師傅。”
她的師傅,便是中原流放嶺南最後淪落為伎的那個女子。
“你老師叫什麼名字?”
阿柳輕皺娥眉,“在寧家,彆人都叫老師左手,”
“左手?”
“嗯,我們樂班都尊稱老師為樂師,而外麵多稱老師為佛殿樂師獨孤左手。”
獨孤是她老師的姓,但左手明顯是個名號,佛殿樂師當是個樂界送的尊稱。
而她的真實名字,沒有人知道,連阿奴也隻聽說老師以前好像是出身中原名門,權貴之家。
阿奴願意跟著武懷玉,她對自己的未來其實是早有心理準備的,被贈給武懷玉,其實對她而言是意料之外的好結果,畢竟武懷玉年輕,身居高位,長的也很好,更難得的是懂琵琶,
知音難覓。
“如果你想,我可以跟寧公開口,讓你老師獨孤左手跟你一起。”
阿柳驚喜,“真的可以嗎?”
“嗯,”
懷玉說到自然也就能做到,他去找了寧純,送了寧純一壇上好的靈溪春酒,加上一盒極品雪穀龍芽。
寧純雖然也喜歡他府上的樂師獨孤左手,但畢竟也隻是個琵琶樂師,他連二八佳人阿柳都舍得相贈,一個曆經滄桑的老樂師婦人又有什麼不舍的。
恰好這樂師也是一直跟樂班帶著在身邊的,本就是準備用這樂班招待懷玉,甚至把阿柳贈給懷玉那都是早就準備好的。
直接叫來獨孤左手,然後把她奴契送給懷玉,以後她就成武家的樂師。
獨孤左手應當有五十了,花白頭發,十分蒼老,雖衣著檢樸但感覺極有氣質,而且一看就是很有故事的人。
她對於被轉贈武懷玉,表現的極為平靜。
告彆寧純,回到自己住處。
武懷玉拿出了那兩張奴契,
“明天我讓人給你們到衙門登記備案,放你們自由,你們以後就是良人了。”
獨孤左手終於有些動容,她凝視武懷玉。
倒是阿奴,有些慌亂,甚至不安。
“相公是嫌棄阿奴嗎?”
說著,眼睛濕潤,甚至想哭。
對於她來說,這十六年的人生,有兩個階段,一個是六歲以前的,過的是豬狗不如的生活,在獠市裡被販賣,真正有如地獄一般。另一個階段便是六歲以後,被寧家買下,然後成了左手的弟子。
左手待她很好,不僅悉心傳授琵琶演奏技巧等,而且生活上也給了以前沒有的溫暖。
可以說,在寧家十年,其實她過的不錯,起碼不用擔心衣食溫飽,隻要一心學琴就好。
現在突然聽說放免為良,她反而惶恐不安,因為不知道得了自由後要怎麼辦。
未知的前途充滿迷茫。
她哭了,以為自己被拋棄了。
倒是獨孤左手驚訝後默默不語。
“你們可以選擇自己以後的生活。”懷玉道。
阿奴卻道,“相公不要拋棄阿柳,阿柳隻想跟隨相公。”
對這個結果懷玉倒似乎並不意外。
就如當初他剛到大唐,在三原長坳鄉,張成一家就寧願給懷玉做奴仆,也想依附於他。
自由是有代價的。
對阿柳而言,固然以前是被養在籠中的金絲雀,但當籠子打開後,對外麵的世界,反而是讓她恐懼的。
“我說了你們可以選擇,
你放免為良後,若是願意留下,也依然可以啊,你們照樣可以做武家的樂師,我可以給你簽雇傭契約,會給你們報酬,假如哪天有其它的選擇要離開,也是可以的。”
“阿柳不走,阿柳就跟著相公。”
獨孤左手一直沒說話,就靜靜的看著,
“可以聽聽佛殿樂師獨孤左手的琴技嗎?”懷玉笑問。
她點了點頭,
於是,獨孤左手豎抱琵琶,指彈一曲,這次的曲子很複雜,展現出的技巧更高超,
阿柳則在琵琶曲中跳舞,
獨孤左手的琵琶彈的更勝阿柳幾分,甚至可以說超過了裴氏,阿柳琴彈的好,她的舞也跳的極妙。
這師徒的琴舞倒真是賞心悅目。
不愧佛殿樂師之稱。
獨孤,莫不是獨孤皇後家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