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不安分了
大清可以說是成也這玩意,敗也這玩意。
因為議政王大臣會議,讓宗室皇家子弟手裡有人有權有錢有兵,讓宗室戰鬥力很強,能壓製住八旗其他家族和漢人,不讓其推翻愛新覺羅家,哪怕強如鼇拜當年他也就隻敢假傳聖旨不敢謀朝篡位。
可也就是因為戰鬥力很強,被每一個坐上龍椅的皇帝忌憚,因為各種原因讓其忍不住出手對付對方,宗室又不是傻子,自然會反抗,然後就形成了惡循環——宗室幾乎參與大清每一次的皇儲之爭。
包括弘曆這一輩,他三哥弘時就是被宗室某人忽悠瘸了,以至於後麵的弘曆弘晝就算是被封王也沒能搬出皇宮,就是先帝擔心弘曆和弘晝也被這些人忽悠瘸了。
偏偏為了大清的統治,宗室那些有權勢的王爺不能全部削完,不然根本沒辦法壓製八旗和漢人,所以最多也就是換一個對自己忠心和自己覺得沒威脅的。
可問題是先帝覺得沒威脅對自己忠心的宗室,不代表新帝覺得他們對自己忠心沒威脅呀!
就比如怡親王府,先帝對怡親王胤祥和其兒女比對自己的親生骨肉都好,但在弘曆眼裡怡親王府無論是出於私情,還是站在皇帝的角度上講,都是眼中釘肉中刺。
因為弘曆繼承了先帝的皇位,所以先帝下的明文聖旨,弘曆是不能在明麵上違背。如此一來怡親王府就必須得世襲罔替,弘曆最多也就是換人當怡親王,卻不能直接將怡親王除爵。
這對於一個皇帝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因為這代表著怡親王府在大清滅亡之前永不墜落,會吸引很多有點野心但不大或者是想要求平穩的人依附怡親王府,然後形成一股龐大的足夠威脅皇位的勢力。
尤其是大清截止到現在,隻有怡親王府這麼一家有明文聖旨的世襲罔替爵位的王府,就更凸顯怡親王府的特殊。
即便是可以對怡親王府的挑撥離間,可人家也能兄弟一心和自己演戲。隻要給足好處,這種事情未必不會發生。
小時候被冷落的遭遇讓弘曆本來就比較看重權勢,加之他之前可是親眼看見三哥弘時的遭遇,所以對宗室那些有權勢的王爺分外忌憚,他們一冒頭在永璜大婚後提起這事來,弘曆的DNA瞬間就動了。
至於說提起這事的人,不能說對方完全有什麼壞心思,但也的確有自己的小心思在。
如果未來永璜能繼位,他們提前示好自然是大賺特賺。如果未來不是永璜繼位,就憑永璜是大阿哥的身份一個和碩親王的爵位是跑不了的,將其拉攏過來也能壯大自己這邊的勢力。
當然還有那種最倒黴的情況,未來永璜被廢或者是中途病逝了,那也隻能自認倒黴,投資這種事情肯定多多少少都是有風險的。
這已經是相對風險很小的了,畢竟這事算是大清皇子的潛規則,包括當年弘曆都是如此,說出來就算弘曆不願意,也不能給處罰。
在沒有足夠的利益麵前,或者是危險麵前,弘曆是要臉的,乾不出標新立異打破“祖宗家法”的事情來。
其實原本弘曆是準備過年的時候,安排永璜乾活,因為過年的時候要到處去祭拜,以往不是他自己上就是讓和親王弘晝上,今年永璜大婚後就可以讓永璜上了。
這也算是從仁皇帝時期留下來潛規則了,一般皇子領差事,都是先領這些“禮儀祭拜”的事,從廢太子胤礽到先帝,再到弘曆弘晝這裡,都是如此。
不可能一開始就讓你去領軍,或者是統領一旗之類的,都是從小事一步步的做起。
不過顯然宗室某些人插了一腳後,弘曆就有點想歪了,覺得某些人是想要“拱”著永璜去爭權奪利。
宗室又不安分了!
可惡,可恨!
弘曆對大清江山社稷還是有責任感的,即便是未來他躺了也給繼承人留下了一筆“巨款”,還在臨死之前給繼承人梳理好了各方勢力,沒像仁皇帝那樣直接坑兒子——朕死後管他洪水滔天。
在心態發生變化後,弘曆就不免想到了世.祖皇帝不到三十歲就英年早逝造成大清江山社稷動蕩的事,心裡也隱約有了準備一個繼承人,萬一出了意外能瞬間有人選能頂上,以免被宗室左右的想法在。
注意,這裡是準備,不是看好,更不是確定。
弘曆一直對選永璜當自己繼承人沒什麼想法,但如果他現在即將駕崩,那就隻能讓永璜上位,以免國主年幼皇權旁落。
在弘曆的心裡,比起便宜了宗室,那肯定是寧願便宜好大兒永璜呀!
雖說宗室未必敢弑君,可從仁皇帝時期起大清皇子都是要學《明史》的,《明史》裡可是充滿了不可思議、無法想象、於理不合的離譜的宮廷之事,比如梃擊疑案、紅丸案、落水案……還TMD是兩起落水案。
弘曆怎麼可能不防對方一手。
所以必須得將永璜拉到自己這邊來,不能讓永璜像弘時那樣中了對方的迷魂湯。但永璜不是傻子,口頭上的看重寵愛,肯定沒有到手的香,弘曆多少也得真付出些東西才行。
但弘曆的確不怎麼看好永璜當繼承人,擔心隻提拔他一人,會讓永璜變成胤禔,最後尾大不掉。同時也有一些是出於做皇帝的平衡之道,於是他將有子的嫻妃和容妃提拔了起來。
其實弘曆想要提拔的是永璋和永璠,讓兩人去給永璜製造一點威脅感。但兩人今年才11歲還在上書房讀書,給再多的恩寵也就那樣,一時半會兒威脅不到永璜。
想了想,弘曆覺得現在比起直接給永璋永璠恩寵,不如提拔兩人的額捏。在皇家,母子之間是天生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不過因為有嫻妃這個不但是滿洲八旗,還是先帝親自賜婚給弘曆的側福晉在,導致後麵的嬪妃沒什麼大理由,是不好繞過嫻妃的。
於是弘曆就決定,晉封嫻妃和容妃為貴妃,之後多給純妃一些寵愛。
第162章 晉封貴妃
站在弘曆的角度上看,他這樣的做法並沒有什麼問題。
永璜好歹是他親兒子不是,皇位由永璜繼承,總比被宗室旁支繼承強。
在基於這個準則沒問題下,出於平衡考慮,提拔永璋永璠來製約永璜也沒問題。
所以……以弘曆的視角去想,這事完全沒任何問題!
至於說為什麼給嫻妃和容妃晉位能體現這一點,這就是大清後宮的一個潛規則了。
自從仁皇帝在一廢太子後群臣舉薦已廢廉親王允禩為儲君,這個結果不是仁皇帝想要的,於是他直接掀了桌子,說出允禩出身低微,其額捏乃是辛者庫出身,不能繼承皇位。
在這之後,就有了一條隱約的潛規則——無嫡子的情況下,出身低微的嬪妃所生之子,不能繼承皇位!
所以先帝繼位後十分著重看著這一點!
十分強調的是——他養母是孝懿仁皇後,他生母孝恭仁皇後烏雅氏曾祖額布根者乃是本朝舊族創業名家,在太.祖高皇帝時撫育禁庭視同子侄。
這話給自己臉上貼金是肯定有的,但也沒完全錯。
隻能說就和弘曆給自己貼臉說仁皇帝看重他一樣,故事裡麵有五分真,也有五分假。
先帝的確是被孝懿仁皇後撫養過,但孝懿仁皇後當年撫養的皇子不止先帝一人。
烏雅氏一族,也的確算是包衣裡的軍功一族,在三藩之亂的時候立下大功,嫡支得以被抬入滿洲鑲藍旗,的確算得上是舊族名家。
但先帝沒有說的是孝恭仁皇後這一支是旁支,當年並沒有隨嫡支抬旗,真算起來還是包衣。
至於先祖被太.祖撫育禁庭視同子侄,事了,的確是有這麼一件事,但當時太.祖撫養的人不止一個,幾乎是八旗大族子弟都有,並且多數都是嫡子次子和旁支嫡子。既有當人質的意思,也有培養更親近自己的人,以防八旗大族人家和自己離心。
所以說這事怎麼說了,就像前麵說的那樣,純妃漢女入旗了,那她現在到底是包衣還是漢女了?
真的隻能說全看皇上心意,皇上認為你是什麼,你就是什麼。
按照仁皇帝和先帝時代留下來的潛規則,大致就是嫡子不用說,肯定是第一繼承人候選。
其次是皇貴妃和、貴妃之子,在無嫡子的情況下,可以當做嫡子看,有較大資格。當年敦肅皇貴妃所生的福惠阿哥,一切都是比照太子來的,活著的時候份例從來都是在弘曆弘晝之上。
然後就是妃位之子,有一定資格,但不大,需要自己爭取。
因此晉封皇子的額捏為貴妃,按照潛規則來說,既是給這個皇子一個“嫡出”的身份。
沒辦法,誰讓現在皇後都34歲了,弘曆完全不覺得她還能生出嫡子來,所以根本就沒有考慮過皇後的立場,畢竟皇後名義上可是所有皇子的皇額捏,哪個皇子登基她都是母後皇太後。
也就是和皇後說了這事後,皇後的反應有些奇怪,弘曆才意識到了皇後的立場,然後從善如流的加了兩個嬪妃進去。
弘曆自覺自己已經很為皇後著想了,根本不明白皇後心裡著急什麼。
畢竟在皇後無子的情況下,兩個貴妃,一個雖然是滿人但也無親生兒子,另外一個是包衣出身,都不可能威脅到她。
哪怕就是之前初封的高氏,因為是包衣抬旗出身,也不可能威脅到皇後的位置。
怎麼說了,這就是典型的屁股決定腦袋。
誰讓皇後現在手上拿著嘉妃已經實踐過了的生子秘方了,在皇後心裡自己可是一定能再有一個嫡子的,屁股就完全和弘曆想得不一樣。
皇後在這件事上隻想著自己的利益,而弘曆考慮到的也是他自己的利益。
和皇後通氣後,弘曆在正月二十三日正式下了聖旨晉封病重的高氏為皇貴妃,晉封嫻妃為嫻貴妃,晉封容妃為容貴妃,之後擇吉日行正式冊封典禮。
至於晉封李氏、陸氏,隻是口諭,不是聖旨,她們位分太低還夠不著聖旨。
“恭喜主子,賀喜主子。”
永壽宮的奴才都跪在了黃令曼的麵前向她道喜,不僅如此海貴人和莞答應也向黃令曼道喜。
黃令曼滿臉笑容的說道:“都起來吧,兩位妹妹也不必多禮。”
海貴人笑著說道:“姐姐大喜。”頓了頓又說道:“姐姐還要去向皇後謝恩,妹妹就不打擾姐姐,先告辭了。”
莞答應聞言也連忙附和。
今日的旨意一下下來,可為是開創了大清後宮一個先例,創造了一個曆史。
黃令曼是第一位以包衣身份被冊封為貴妃的女人。
啥?
你說高貴妃?
高貴妃當年是先被抬了旗,還是抬到的滿洲鑲黃旗,然後才被冊封為的貴妃。
所以高貴妃當時被冊封為貴妃的時候,身份是滿洲鑲黃旗的旗人,不是包衣!
根本就不用多說其他,隻憑這一點,所有人都能斷定,容貴妃甚是得寵。
自然沒人會傻傻的在這個時候去觸容貴妃的黴頭,試一試對方到底是有多得寵。
黃令曼的確是要去向頭上的三個“上司”謝恩,所以也並沒有挽留海貴人和莞答應,等兩人離開正殿後,黃令曼就連忙讓奴才伺候自己更衣梳洗。
如錦如霜等人都喜滋滋的伺候著黃令曼更衣梳洗,這種大喜事自然是不能倒在最後一步,很快身邊的奴才就伺候完畢,黃令曼連忙坐上轎輦朝儲秀宮走去。
黃令曼不是第一個到的,離得更近一些的嫻貴妃和陸常在先到,好在後麵還有一個李貴人,黃令曼來的稍晚一些倒也不起眼。
“妾給主子娘娘請安,主子娘娘萬福金安。”黃令曼走進去後很是規矩的行禮道。
雖然心裡很不爽,但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的皇後,麵上一片平靜笑著說道:“起來吧,坐。”
“謝主子娘娘。”黃令曼起身,在嫻貴妃對麵的椅子上坐下,然後笑著說道:“妾承蒙皇上、皇太後和主子娘娘的恩典,不甚欣喜,特來聆聽主子娘娘教誨。”
皇後聞言笑道:“你為皇上生育了三位皇嗣,於大清江山社稷有功,這貴妃之位你當得,本宮能教導你的也隻是一句本分而已。”
“是,妾定當恪守本分,不讓主子娘娘失望。”黃令曼低眉順眼的說道。
嫻貴妃聽到皇後和黃令曼的對話後,雙眼眸光微閃,雖然沒有說話,可原本勾起來上揚的嘴角,平複了下去。
這貴妃之位……
褪去了高興勁後,嫻貴妃坐起來比高貴妃都還沒底。
再怎麼說,高貴妃當年是先帝特意指給弘曆的,其阿瑪高斌官居一品有權有勢,冊封之前還抬旗了。
而她……
總之就一句話——她沒親生兒子,父兄又不給力沒有在朝堂上一展拳腳,嫻貴妃心裡很是不安。
畢竟貴妃之位,坐穩了才是高高在上的貴妃,坐不穩那也就是死在沙灘上的前浪而已。
等李貴人從承乾宮趕到儲秀宮後,皇後對四人進行了統一的訓話,然後又派人去了皇上和皇太後那裡,詢問兩人是否有時間接見四人。
弘曆沒時間,但皇太後卻有。
於是皇後就領著四人去了壽康宮。
黃令曼不是第一次見皇太後,搬進後宮後,她們每個月都會去拜見皇太後,以示孝道。
皇太後雖然前麵爭權,和弘曆和皇後鬨得都不怎麼樣,但她對後妃其實態度還行,不親熱也不會故意找茬,更多的是無視忽略。
畢竟她想要的東西,不是折磨後妃就能得到的,更多的還是弘曆的態度,以及皇後的態度。為了這個折磨後妃,那有點掉價,反而會給自己搞出一個“不慈”的名聲來。
所謂母慈子孝。
是不是母不慈了,子就可以不孝了?
沒人敢試。
包括皇太後也不敢真試,畢竟前麵就有一個真試的結果——孝恭仁皇後還沒拿到正式的皇太後之寶了,就病逝了。
具體怎麼一回事,皇太後自然是不清楚。
但當年孝恭仁皇後為難先帝嬪妃的事,皇太後可是親身經曆過的,當然清楚當時孝恭仁皇後的情況。
最初孝恭仁皇後人是好好的,結果為了小兒子鬨了幾場後,因為敦肅皇貴妃懷著身孕被孝恭仁皇後為難導致她早產孩子生下來就夭折這事,先帝從此也像是真對孝恭仁皇後冷了心,不過十幾天沒有管,孝恭仁皇後就薨逝了。
要說先帝殺母,皇太後自然不信,但要說有人渾水摸魚謀害了孝恭仁皇後,或者是敦肅皇貴妃為子報仇,皇太後覺得很有可能。
所以皇太後在前幾年試探了弘曆幾次,都被弘曆“打”回去後,也就暫時歇了那心,沒有在明麵上來了。自然也不會搞出為難後妃這麼掉價的事情。
這一次也一樣,皇太後笑著接見了皇後和四人,鼓勵了四人幾句,又問了問嫻貴妃七阿哥的情況後,就讓皇後領著四人跪安了。
等出了壽康宮,皇後就叫散了,讓四人不用再去翊坤宮。
這大冬天,天寒地凍,既然皇後叫散,四人相互行禮後,也各自回宮。
黃令曼回到永壽宮正殿,如錦連忙給黃令曼呈上一碗熱茶,然後笑著說道:“主子,純妃娘娘、嘉妃娘娘等娘娘的賀禮已經送到了。”
“如霜,你這兩天不用在本宮跟前伺候本宮,先領著人將賀禮全部清點入庫。”黃令曼吩咐道。
這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有些東西可萬萬收不得,如果收下了,那就要儘快還回去。
“嗻。”如霜連忙應道。
隨後黃令曼叫來張富和鄧安,吩咐道:“如今本宮萌皇上恩典晉封貴妃,暗處盯著本宮,想要抓住本宮把柄或者是想要陷害本宮拉扯下本宮的人肯定更多了。你們要睜大眼睛豎起耳朵來,仔細看仔細聽,永壽宮上上下下也要好好檢查檢查,萬萬不能出問題。”
“嗻,奴才領命。”張富和鄧安都是一臉嚴肅的模樣應道。
好不容易跟對了主子,看著主子節節高升,成為了後妃最高人,他們當然希望黃令曼一直如此下去,如果能更進一步就更好了,不能更進一步,就這樣也不錯,萬萬不能被人害了,那樣他們也會跟著黃令曼完蛋。
兩人領了命後,先暗查了一遍永壽宮。
大問題自然沒有,但卻發現了一些小問題,很有可能被被人利用,連忙讓人改了,以免到時候小問題變成了大問題,牽扯到了黃令曼的身上。
第163章 危險時機
不怪黃令曼的反應這麼大。
以上輩子的情況來看,弘曆的後宮有三個階段最難熬。
第一個難熬的階段就是弘曆未登基前,皇後一直想著嫡子、長子問題,在這期間懷孕爭寵都十分危險,一個不注意就是香消玉損。
如大阿哥永璜的額捏富察氏那般倒在了弘曆登基之前。
第二個難熬的階段就是現在——高貴妃病逝到皇後薨逝之間。
這個時間點,弘曆已經登基十年,在這十年中各方都或多或少培養出來了自己的勢力,但所有人的立場都是不一樣的。
加之弘曆以為皇後生不出嫡子來,所以開始考慮繼承人的事情,以此讓純妃這個漢女上位,這讓很多人都不服氣,也有很多人點燃了野心。
於是因為儲君和爭寵之事,不少人都開始出手,堪稱弘曆後宮最混亂的一段時間,好多人都在這段時間倒黴了。
這輩子雖然從純妃換成了自己,但黃令曼相信效果應該差不多。
至於第三個難熬的階段就是乾隆二十七年到乾隆三十年繼後被廢之間,繼後因為自己有嫡子,且嫡子立足了,自覺有了底氣,便開始和弘曆鬥法。老大和老二鬥法,最倒黴的自然是底下的小蝦米們。
另外這三個時間,隻是黃令曼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判斷劃分出來的,不代表對於其他人來說如此。
立場不同,利益不同,想法自然不同。
比如對於舒嬪葉赫納喇氏這種上三旗滿洲的貴女來說,無論是孝賢皇後還是繼後,乃至於後宮的其他人,都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有一個阿哥。
所以,看上輩子,皇後在世一天,嫻貴妃和舒嬪都無子。等皇後薨逝後,舒嬪才有子。但在繼後生下了嫡子後,舒嬪的小阿哥還不是突然生病,然後病逝了。
乃至於之後忻嬪戴佳氏,生了兩個公主,都是病病殃殃的英年早逝,這種情況很顯然是懷孕的時候就遭受了算計。
沒辦法,誰讓大清自有國情在此。
因此在黃令曼眼裡,現在對於她來說最危險的時候,就是高貴妃病逝到皇後薨逝的這兩年多時間,不單單是她自己,還有永璠永瑾那邊,都很危險。
當然從另外一個角度去看,這既是風險也是機遇,風險越大,收獲也越大。
一旦能夠順利度過,那麼未來結局差不多就已經定下來了。
所以必須要慎之又慎,在謀算彆人的時候,黃令曼也要小心被人謀算自己。
“主子,三公主、四阿哥、六阿哥來了。”守門的於成走進來笑盈盈的說道。
黃令曼聞言立馬說道:“快讓他們進來。”
很快雅利奇、永璠、永瑾走了進來,滿是高興的向黃令曼賀喜道:“給額捏道喜。”
“快起來。”黃令曼叫起三個孩子後,才說道:“皇上晉封我為貴妃,對於我們母子來說的確是一件喜事,隻是你們在外麵也彆太過張揚了,皇貴妃那邊瞧著怕是不好了。”
等皇貴妃一死,他們這邊若還是這般高興,被人看見了,那就很不好。
仁皇帝的三阿哥誠親王允祉是怎麼丟了儲君之位的?有一部原因就是因為他在仁皇帝的敏妃去逝的時候剃頭了,被視為不孝。
雅利奇、永璠、永瑾聽見黃令曼這麼說,臉上的笑意立馬淺了不少,然後一口同聲的說道:“額捏,我知道了。”
隨後雅利奇好奇的問道:“額捏,高……皇貴妃真的要不行了?”
黃令曼點點頭“如果不是皇貴妃不行了,皇上是不可能晉封她為皇貴妃的,恐怕皇貴妃的時日就在這幾天。”
頓了頓後,黃令曼又對著三個孩子說道:“不管你們心裡對皇貴妃是什麼想法,喜歡也好厭惡也罷,她都是你們的長輩。若她去了,你們都是要去哭靈的,記得要表現得悲傷一些,彆讓人在背後說嘴。”
雖說上輩子永璜和永璋是在皇後的喪儀是被弘曆抓到把柄給罵廢了,可這方麵的事其實都要注意。
可能你覺得是小事,但在弘曆眼裡那可能並不是什麼小事。
很是事情,不是你覺得,而是弘曆覺得。
“額捏,我們知道。”雅利奇三人再次應道。
或許之前他們想法上有些疏漏,但被黃令曼提醒後,肯定會注意這方麵的,畢竟三人又不是傻子。
“額捏,你彆把我們當小孩子看,我們已經長大了。”永瑾嘟著小嘴說道。
許是因為被黃令曼親自撫養,所以三人裡永瑾被黃令曼念叨得最多。
黃令曼聞言正色道:“你們可彆以為我囉嗦,這是孝道問題,是非常嚴肅的事,孝道問題容不得一點錯。”
尤其是麵對弘曆,更是不能出錯,因為一旦出錯,就再也沒有了重來的機會。
聽黃令曼這麼一說,三人的表情也跟著嚴肅了起來,又慎重的應了下來。
見三人徹底重視了起來了這事,黃令曼才鬆了一口氣。
要緊的事說完了,黃令曼這才關心起三人的身體健康來,然後氣氛開始溫馨起來,母子四人有說有笑起來。
***
鐘粹宮。
高貴妃撐著病危的身體,接了聖旨,然後就倒在了床上。
被奴才灌了藥後,好半天才舒緩過來。
“咳咳咳……”高貴妃猛烈的咳嗽了幾聲後,氣順了不少,然後開口問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丁香一邊給高貴妃順氣,一邊說道:“主子您彆在多想了,皇上心裡還是有您的,老爺已經去尋名醫了。”
“本宮問你事情辦的怎麼樣了,怎麼本宮現在使喚不了你了?”高貴妃聞言冷著眼看向丁香嗬斥道。
丁香聞言立馬回答道:“主子放心,事情已經辦妥,皇後娘娘那邊收到了,那東西也送到了永和宮裡。”
高貴妃聞言,頓時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來。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皇上都晉封她為皇貴妃了,而且自己的身體自己是最有發言權的,高貴妃心裡明白自己已經時日無多,可能下一秒就要去了。
在臨死之前,聽到自己的算計已經落位,她就是立馬死了,也能安心。
第164章 唯有賢後
比起黃令曼的警惕和謹慎,高貴妃的認命和安心,嫻貴妃心裡對自己被晉封為貴妃這些,心情複雜有點不是滋味。
倒不是說不高興,晉位了肯定高興。
隻是怎麼說了少了點感動激動,反多了些仇恨和埋怨。
如果弘曆對嫻貴妃一直都很是冷淡,嫻貴妃心情還不會這麼複雜不是滋味。
沒希望,自然就不會期望,然後絕望。
偏偏這一次弘曆將她晉位為貴妃,之前又讓她撫養七阿哥。這就足以說明,自己是配得上貴妃之位,皇子之母的。
那問題來了,雍正十三年初封的時候,憑什麼高氏是貴妃,自己要屈居她之下是妃?為什麼自己這麼多年就沒有一個喜訊爆出?
聽上去,嫻貴妃有點得隴望蜀,有點貪心。
可這卻是人性。
自然理所當然的嫻貴妃心裡起了一些對弘曆的埋怨,以及對皇後和高氏的仇恨。
畢竟那個時候能影響到弘曆的,能對她下手的人,也就隻有皇後和高氏。
當然黃令曼能看得出來高氏現在的狀態,嫻貴妃也不少自然也能看得出來,高氏現在怕是命不久矣,因此嫻貴妃心中的仇恨全部都恨到了皇後身上。
不過入宮這麼多年生活下來,加之嫻貴妃本就不是衝動的性子,所以並未立馬行動,隻是將對皇後的仇恨藏在了心裡,隻等著未來看準時機對皇後下手。
和嫻貴妃有同樣心情的是嘉妃,看見黃令曼晉封為貴妃後,嘉妃心裡再一次的感慨一步慢步步慢,若是當年……
這也讓嘉妃更加堅定了“再生一子”的想法。
皇宮裡皇子永遠比嬪妃和公主精貴,但若這個皇子不和自己同心同德,那又有什麼意思了。
嘉妃在心裡暗暗發誓,她一定要再生一個和自己一心一意的皇子。
至於後宮其他人,對嫻妃和容妃晉封為貴妃的事情反應不大,因為貴妃之位離她們都太遠了,她們連嬪位妃位都沒有坐上去。反而是對李氏和陸氏更進一步,讓不少低位分的又有些恩寵的嬪妃如臨大敵。
不過很快眾人就沒有什麼心思將精力放在對方身上了,因為事情和黃令曼說得一樣,高氏晉封皇貴妃後不到兩天,正月二十五日便薨逝了。
對於皇貴妃薨逝的事情,宮裡宮外都沒有奇怪,皇貴妃已經在床上躺了好幾個月,病了大半年了,一直沒有好起來,眾人心裡就都有了心理準備。
於是乎等皇貴妃薨逝後,無論是內務府還是禮部都反應迅速。
內務府很快就布置好了靈堂,禮部也上了擬好的皇貴妃的諡號,請弘曆挑選。
黃令曼等人在接到皇貴妃薨逝的消息後,也換上了一身素衣,趕往鐘粹宮。
高氏的喪儀是按照敦肅皇貴妃的喪儀來的,所以除了皇太後和皇後之外,後宮所有人都要鐘粹宮舉哀,也就是哭喪。
對此後宮嬪妃們也沒有議論紛紛,實在是皇貴妃病得有點久了,大家對此都有了心理準備。
許是好久沒動了,一天哭喪下來,黃令曼倒是覺得有些腰酸背痛。
所以晚上的時候,黃令曼特意讓如錦留了下來,給自己按摩一下身體。
按了一會兒後,黃令曼趴在炕上小聲的問道:“準備好了嗎?”
如錦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頓,一邊繼續給黃令曼按摩,一邊小聲的說道:“準備好了,今日去鐘粹宮,奴才去查看過,東西已經放在那裡了,奴才這邊的東西也早已準備好。”
“那就好。”黃令曼閉上眼睛說道。
如錦沒有接嘴,而是給黃令曼按摩完後,給她蓋好鋪蓋,就退了下去。
在第二天黃令曼起床後,拿了一個嶄新的荷香囊在黃令曼的身上,又遞給了黃令曼一方手絹。
用了早飯後,黃令曼依照昨天的情況,去了鐘粹宮,然後跪下哭靈。
沒一會兒,後宮其他人也到了。
一切都和昨天一模一樣,隻是在快要結束哭靈的時候,外麵傳來了一份聖旨讓眾人一驚。
弘曆給皇貴妃選好了諡號。
這本沒什麼,但弘曆並沒有直接選禮部擬好的諡號,而是自己給皇貴妃寫了一個諡號——慧賢。
“慧”字沒什麼,是後妃常用封號和諡號。
可“賢”字,那就有說法了。
觀整個中原曆史,乃至於受到中原問話影響的番邦小國,從古至今從來沒有一位皇後和後妃,諡號是“賢”。
因為“賢”字太重。
世人對皇後的最高稱讚也不過兩個字:賢後。
沒有什麼“德後”、“溫後”、“敏後”……唯有“賢後”!
不少皇後一輩子苦苦追求,不外乎隻為一個“賢”字的曆史評價而已。
所以,但凡是要點臉的人,都不會再給皇後和後妃的諡號裡,寫“賢”字。
而且“賢”字,對於後院女人來說,其實帶有很強烈的正妻嫡妻的標簽。
賢後、賢妻、賢內……
沒聽說過什麼“賢妾”吧。
因此但凡對這方麵有點了解的人,聽到這個諡號,都是眉頭一皺,大吃一驚。
彆說如今皇後還在世,就算不在世,一個後妃也是承擔不起“賢”字的諡號。
這到底是皇貴妃太好太得寵了,還是皇上對皇後不滿了?
不然怎麼會特意給皇貴妃這麼一個諡號?
彆說什麼是禮部的官員擬的。
乾這事得禮部的官員都是飽讀詩書,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即便就是禮部的官員當時腦子傻了,擬了“賢”做諡號。可按照大清這方麵的流程,禮部官員擬封號諡號,都會擬好幾個字,先交給內閣典籍廳審核,內閣審核確定無誤後,才會呈給皇上,讓皇上挑選。
就比如嘉妃金氏,乾隆二年內閣典籍廳為金氏晉封為嬪所擬的封號字樣有“令、婉、嘉、粹”四字,弘曆從中選擇了“嘉”字,作為金氏的封號。
所以這事最後還是得由皇上拍板決定,而非禮部做主。
禮部沒擬這個諡號,皇上卻偏偏最後定下來這個諡號,這不由得讓人人心思動。
第165章 摔倒昏迷
餘下的時間裡,雖然大家都跪在靈堂前哭靈,但心思已經不在這個上了,都在想這事,不少人還和熟人打著眉眼官司了。
彆說大家反應敏感。
這可是封建社會,實權皇帝就是老天爺,要你活你想死都得活,要你死你怎麼都活不了。
自然,彆說是慎之又慎的“諡號”,就是皇帝撅個屁股,大家也要積極猜測皇帝是拉屎還是放屁,揣摩皇帝的心思,投其所好,才能加官進爵。
這官當大了,還怕缺什麼嗎?有得是人趕著送上門來。
再有,大清可不是沒有廢過皇後的。
不說入關前,就是入關後,也廢過後。
很多事情,有了第一次,那麼第二次也就不會讓人奇怪了。
若是皇上真對皇後不滿,一個無子無寵家世中等的皇後,在頂層人家眼裡算計皇後讓她被廢,然後輔佐自家姑娘上位,成為新的皇後,也未必做不到。
這從龍之功,哪比得過自己外孫當皇帝香呀!
而且從龍之功,也要擔心新帝會不會過河拆橋殺驢卸磨,自然比不了一個現成的皇後之位來得香。
原本因為皇後無子,前麵兩次大選,就讓八旗不少人家蠢蠢欲動,那還是皇後地位看上去很是穩固的情況下。
若皇後地位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穩固,有能力的人家乾嘛不乾脆一步到位,直接拉下皇後來,讓自己女兒上位。
也是巧了,如今有資格進宮哭靈的誥命們,夫家勢力都挺格力的,至少三品及以上,若是八旗大族自然有那本錢肖想一下。
不過後妃和誥命們想的就不一樣了。
皇上對皇後起了意見,對於後妃們來說是一件好事,因為如此皇後就沒底氣管她們。但如果太過也是一件壞事,萬一皇上把皇後真廢了,迎娶一個厲害的繼後,那還不如元後了。
總之人心思動。
在一片詭異的氣氛裡,今天的哭靈儀式結束,眾人按照身份高低起身,然後緩緩退出鐘粹宮正殿,然後從左右兩邊的福晉和誥命們默契往左右兩邊站後,騰出來的中間通道離開。
嫻貴妃和黃令曼在所有來哭靈的人裡,位分最高,自然是走在最前麵的,黃令曼按照之前的習慣微微落後了嫻貴妃大約一寸的距離,走在嫻貴妃的身邊,無人知道她手上的手帕已經換了一張。
一切和昨天一模一樣,隻是讓人沒想到的事,嫻貴妃剛剛越過影壁腳突然一滑,摔倒在了地上。
黃令曼走在嫻貴妃身邊見狀,第一個靠近,右手握著手帕一邊靠近嫻貴妃的臉,一邊裝作關心的問道:“嫻貴妃姐姐你沒事吧。”
“我……”嫻貴妃原本因為摔倒,摔到了後腦勺就產生了幾秒的空白,整個人都有些不舒服,又突然聞到了一股讓她頭暈眼花惡心想吐的香味,來不及回答黃令曼的話,就暈倒了過去。
看見嫻貴妃暈倒了過去,黃令曼一邊不動聲色的收起右手握著的手帕,一邊對著旁邊的奴才喊道:“快去請太醫,快去派人通知皇上、主子娘娘。”
隨後黃令曼又讓奴才搬來春凳,將嫻貴妃挪到春凳上,然後抬到鐘粹宮西前配殿裡,讓如錦跟去幫忙。
哭靈這事後妃、宗室福晉、誥命夫人等人都要過來,這人一多,難免有人會有個尿急之類的,或者是年紀大的哭靈哭久後有個什麼身體不適。
所以鐘粹宮之前兩個沒住人的前配殿,一直燒著火炕,讓屋子裡暖烘烘的人,供哭靈的人過來方便更衣之類的。
這會兒倒也方便。
如今在場眾人裡,黃令曼的位分最高,自然聽她指揮。
讓底下的奴才抬走嫻貴妃後,黃令曼就讓人將嫻貴妃摔倒的地方看管起來,隨後轉身目光越過圍過來的嘉妃純妃等人,對著那些宗室福晉誥命夫人說道:“時辰也不早了,就要落宮鎖了,本宮就不送眾位福晉和夫人。”
眾人聞弦歌而知雅意,知道容貴妃這是在趕她們走,在場眾人裡又沒有和嫻貴妃娘家有親的人,便紛紛告辭離開了鐘粹宮。
等這些人走後,黃令曼才看向嘉妃等人說道:“嫻貴妃姐姐摔倒昏迷,也不知現在有沒有蘇醒過來,傷沒有傷到腦子,再派人去催一催太醫。”
純妃聞言連忙說道:“容貴妃姐姐說得是,姐妹一場,要不我們還是去看看嫻貴妃姐姐?”
要說誰對這事最在意,那自然是兒子被撫養在嫻貴妃身邊的純妃了。
“純妃姐姐和嫻貴妃姐姐真是姐妹情深。”嘉妃帶著一絲嘲諷的意思說道,然後笑著說道:“也有可能嫻貴妃姐姐現在已經醒了。”
高氏沒了,壓在嘉妃頭上的大石頭沒了,嘉妃現在整個人的神采都不一樣了,變得自信高傲了許多。
純妃聽了嘉妃的話後,臉上微微一變,眼裡的眸光也暗淡了不少。
其實在嫻貴妃暈過去的時候,純妃心裡是有個一個惡毒的想法——嫻貴妃要是就這麼死了,那該有多好,小兒子或許就能回到自己身邊了。
見眾人都同意,黃令曼這才領著後宮眾人去了西前配殿,走進去黃令曼就看見如錦站在門口,眸光微閃,然後開口問道:“嫻貴妃姐姐可醒了。”
如錦連忙回答道:“回主子的話,嫻貴妃娘娘尚未醒來。”
黃令曼聞言沒有說什麼,隻是走進了裡屋,看見嫻貴妃果然還閉著雙眼躺在炕上——還昏迷著了。
看了嫻貴妃一眼後,黃令曼皺起眉頭說道:“怎麼外衣不給嫻貴妃姐姐脫去?外衣上麵可沾到了雪水,如霜如錦你們去幫雲英雲煙一把,把嫻貴妃姐姐的外衣脫去。”
“是!”如霜如錦應道。
雲英和雲煙雖然本能的不想讓彆人靠近自家主子,可容貴妃的話很有道理,而且容貴妃位分高,她們做奴才的也不敢在沒理的時候公認違背,隻能小心翼翼的防備著如霜如錦。
嫻貴妃要脫去外衣,自然不方便讓人看見,黃令曼便領著後宮嬪妃出了裡屋,在明間等著。
第166章 皇後駕到
不等裡麵收拾好,外麵就傳來了“皇後娘娘駕到”的通報聲。
黃令曼等人連忙起身,左右兩列站好,等皇後走進來後,恭敬的行禮道:“妾,給主子娘娘請安。”
“起來吧,嫻貴妃現在如何?”皇後臉上不太好看的問道。
“還昏迷著,太醫也沒到,妾已經派人去催了。”黃令曼站出來說道:“因為嫻貴妃姐姐外衣沾上的雪水,妾剛剛讓奴才給嫻貴妃姐姐脫下外衣在躺在火炕上,裡屋裡的奴才這會兒怕是還在給嫻貴妃姐姐脫衣服。”
皇後聞言看了黃令曼一眼後才說道:“容貴妃妹妹處置得甚是妥當,剛才進來的時候本宮已經看過了嫻貴妃妹妹摔倒的地方,地麵有一小塊結冰,嫻貴妃妹妹應該是踩到了冰上,才摔倒的。”
黃令曼聞言立馬說道:“這麼說來,是鐘粹宮的奴才沒有打掃乾淨地麵?”
“本宮已經派人去問話了,是不是等會兒一問便知。”皇後開口說道。
黃令曼聞言立馬閉嘴不在開口,倒是嘉妃突然開口,用意味深長的語調說道:“這也太巧了吧,偏偏嫻貴妃姐姐走的地方結冰了。”說完還看了坐在對麵的純妃一眼。
隻要腦子沒傻的人,任憑誰都能聽得出來嘉妃的言外之意。
不就是覺得嫻貴妃摔倒,不是意外,而是人為,目的是向除掉嫻貴妃。
嫻貴妃如果這個時候死了,對誰最有利了?
當然是兒子被嫻貴妃抱養著的純妃了。
畢竟現在後宮局麵,嫻貴妃沒親生兒子,七阿哥還沒長大,皇後忍了嫻貴妃多年,不可能突然忍不下去了,要出手對方嫻貴妃。
容貴妃這裡,已經升了貴妃了,對付了嫻貴妃後,容貴妃也不可能更進一步,同樣沒必要。
反而是純妃……
不過嘉妃在說純妃的時候,卻沒有想過,嫻貴妃死了對她也是有利的呀!
這不就空出來了一個貴妃之位,算起來她比純妃更有資格坐上去,畢竟她可是包衣旗人。
於是,黃令曼看向嘉妃說道:“主子娘娘還沒來定性了,嘉妃妹妹倒是迫不及待的要給這事定性,嘉妃妹妹倒是厲害,這事還沒查出結果來,就已經知道了結果。”
什麼人,在事還沒調查結果出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結果了?
當然是幕後凶手!
嘉妃不是蠢人,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黃令曼的言外之意,臉色一變,連忙說道:“容貴妃姐姐說笑了,妹妹隻是覺得這事若是意外,實在是有些巧,這麼多人來往鐘粹宮都沒事,偏偏嫻貴妃姐姐走過去的時候摔倒了。”
“好了,是意外還是人為,本宮已經派人去調查了,一會兒就知道了,不要莫名的妄加揣測。”皇後看兩人越說越陰謀論,連忙製止了兩人。
日常拌嘴可以,但有些事情可不能拿來拌嘴。
像嫻貴妃突然摔倒傷到腦子昏迷不醒的事,這事能拿來拌嘴的嗎?
既不尊重嫻貴妃,也有某些不好聽的話要是被人傳出去了,再被某些人斷章取義,指不一定就傳成了是她這個皇後容不下嬪妃,要打殺嬪妃。
皇後還是要名聲的,尤其是在弘曆給皇貴妃挑選了一個“慧賢”的諡號後,皇後更對名聲有了更多的執念。
讓一個妾,得到了“賢”的諡號,皇後覺得自己要是不做點什麼,後世在史書上,自己的名聲肯定不會很好。
就如那些曆史上被廢的皇後一般,後世又有誰為其叫冤了,反而被不停的貼上一些惡毒十惡不赦的標簽。
在來鐘粹宮之前,皇後正在為這事生氣了,現在心裡的怒氣也沒平複下來,心裡很是煩躁,自然沒精力容忍兩人的爭吵。
皇後發話,黃令曼和嘉妃都住了嘴。
不過嘉妃帶著有些疑惑的眼神看了黃令曼一眼後,才挪開了視線。
自己沒惹容貴妃呀,怎麼容貴妃突然針對自己了?
奇怪了。
嘉妃自認為自己和容貴妃沒什麼交集,兩人也從來不是一條路上的人,關係一般般,沒有仇恨也沒有什麼友誼,容貴妃突然針對她做什麼?
不止嘉妃奇怪,有資格過來哭靈的純妃、舒嬪、怡嬪、貴人常在也有些奇怪,印象裡容貴妃是一個很規矩很隨和的人,不會恃寵而驕也不會故意惹事。
難不成是嘉妃突然在她們不知道的地方惹到容貴妃了嗎?
答案當然不是!
這輩子黃令曼和嘉妃的確沒什麼交集,可問題是嘉妃有兒子呀——五阿哥永珹。
上輩子弘曆後期的事情,給了黃令曼一個想法。
隻要弘曆的兒子足夠少,哪怕他不喜,為了大清江山社稷,也隻能挑不喜的那個繼承皇位。
所以想要確保弘曆在秘密立儲的聖旨上寫下自己兒子的名字,那就和自己兒子年紀相近,並且額捏家世和自己差不多的皇子,就要想辦法讓他們提起出局。
這個“出局”不一定是要害死對方,可以像上輩子的永璜永璋那樣,直接被弘曆剝奪了繼承權,也可以是上輩子的永珹永瑢那樣被弘曆過繼出去。
嫻貴妃那邊無論成不成,黃令曼的下一個目標都是嘉妃。
不單單是因為現在嘉妃有五阿哥永珹,還因為上輩子嘉妃在後麵還生下了永瑆,比起永珹,永瑆可更得寵得勢,不但被皇太後看好疼愛不已,還一直被弘曆當做儲君的候選人。
中期和嫡子永璂比,後期和永琰永璘,但都輸了。
或許他是察覺到了自己就是弘曆手上的一塊磨刀石,聯想到上一塊磨刀石已廢直郡王允禔的下場,心態出現了問題,得了狂癇症。
明知嘉妃未來生下來的永瑆是個大威脅,黃令曼自然會想辦法不讓嘉妃生下來,畢竟她可一點沒有受虐的愛好在。
一如她起死回生後,立馬想辦法算計了魏家,將魏家打入塵埃。
隻要有機會,事後不會被發現,黃令曼肯定會出手除掉對自己有威脅的人,她才沒有某些惡趣味了。
第167章 時機已到
而且黃令曼覺得以嘉妃和高貴妃的關係來看,上輩子自己被高家魏家害死,指不一定這事就有嘉妃和金家在旁邊煽風點火了。
畢竟真說起來,仁皇帝的四個教養嬤嬤家,獲得的利益最少的就是金家了。
曹家李家就不用說當了多年江南的土皇帝,另外一個董鄂家,之前也出了一位兩江總督噶禮,都坐到了封疆大吏的位置上,隻有金家沒有。
如果是按照這個角度去看,黃家還真有點礙了金家的眼,因為黃令曼的叔父正是娶了李煦的女兒,靠著這層關係,讓仁皇帝對叔父更加信任,然後當上了包衣正黃旗參領兼佐領。
彆小瞧了“參領”這官職,京中滿洲、蒙古、漢軍、包衣每旗設五位參領,專門負責管理旗內的管理軍營政事。而內務府三旗的參領,更是護軍營的軍事主官,掌率所轄官兵宿衛宮禁及導引扈從等事。
孝恭仁皇後當年又是救駕,又是給仁皇帝生下三男三女六個孩子,嫡支吳雅氏還在三藩戰場上立功抬旗,結果她阿瑪生前也才坐到包衣參領的職位而已。
另外,自仁皇帝削藩後,八旗裡其實有個潛規則,沒什麼大本事又得皇上聖恩的人,這樣的人都往管理八旗旗內政事的職位塞,同理宗室這樣的人就往宗人府塞。
因為其他官職是真要乾活的,一個不好,還有可能耽誤大事,或者是引發民變,好歹得要一些有些本事的人上才行。
哪怕就是禮部,逢年過節、科舉之類的事,都是他們負責,都是要乾活的。
但八旗旗內政事,且不說一般沒什麼大事,都是雞皮蒜毛的小事,就算有大事,也不會把天給捅破。而且這些事,多大點事都是重複內容,都有舊例可循,隻要不是傻子,都能乾下來。
這官職就是上限不低,但底線更高,不會出什麼岔子,而且正三品也算是高官了。
然而即便是如此,在仁皇帝一朝金家也沒撈著這些,還是先帝即位後,因為自身沒什麼有能力的心腹,才逐漸的提拔了金家。
所以說以這個角度上講,金家有妒恨黃家的理由。
出於這兩個理由,黃令曼自然是要針對嘉妃的。
之前不針對,隻是因為沒有一個好的出手時機。
害人其實很容易,因為人很脆弱,可害人後,不被弘曆和皇後查出來,這才是重點。
所以與其費儘心思“無中生友”的算計,還不如順勢而為,在適當的時候利用某些事情,將對方狠狠地推入深淵。這樣事後才不容易被弘曆和皇後查出來。
如今對付嘉妃的時機就已經到了。
黃令曼現在要做的就是表現出,一副不喜嘉妃這副在慧賢皇貴妃死後就得意洋洋的小人樣的態度,最好能讓嘉妃也露出不喜自己的神色來,這樣未來才能拿著這個由頭說話。
當然如果能在這個過程中,拉扯下更多人下水,那就更好了,這樣更方便渾水摸魚。
在屋子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外麵傳來了小太監的通報聲“啟稟皇後娘娘,太醫到了。”
“快請他進來。”皇後精神一震,連忙說道。
三位太醫走了進來,立馬打算行禮,皇後連忙製止了太醫的行為“禮就免了,快進去給嫻貴妃妹妹看看。”
嫻貴妃要是摔成個傻瓜還沒什麼,反而是好事,要是被摔死了,那就是大事了。
聽了皇後的話,三位太醫依言跟著皇後身邊的大宮女秀雲走進了裡屋,依次給嫻貴妃把脈。
如今太醫來了,眾人浮想翩翩的心思也收了回來,都伸長的脖子集中注意力,想要知道嫻貴妃怎麼樣了。
沒過多久三位太醫就出來了,領頭的太醫院院判回稟道:“啟稟皇後娘娘,嫻貴妃娘娘摔倒在地後,應該是傷到了腦,這才昏迷不醒。微臣檢查過嫻貴妃娘娘的後腦,並無傷痕,審其脈象,也無大礙。
唯擔心嫻貴妃娘娘因摔倒傷到了腦裡,有腦氣震動之症,嚴重的會是腦髓震傷之症。但這需要嫻貴妃娘娘蘇醒後,才能診斷出。”
皇後聞言鬆了一口氣,隨後又問道:“那嫻貴妃何時能醒來?可能挪移?”
“嫻貴妃娘娘昏迷是因為身體受到刺激或者是傷害時候,身體自發的自我保護,因為不知道嫻貴妃娘娘有沒有傷到腦,以微臣之見不宜挪移,而且也不宜強行叫醒嫻貴妃娘娘,等嫻貴妃娘娘自己蘇醒過來方為上上之選。”
頓了頓,太醫院院判又說道:“至於嫻貴妃娘娘什麼時候能醒來,這要看嫻貴妃娘娘自己的身體情況,微臣不敢斷言。”
皇後聞言微皺,但隨後說道:“那就依院判所言,就先讓嫻貴妃安置在這裡,另外太醫也留下,什麼時候嫻貴妃醒了,你們就什麼時候給嫻貴妃診脈。”
“嗻。”三位太醫立馬應道。
見皇後娘娘沒有在問的意思,這才退下去開藥方。
雖然不能確切判斷嫻貴妃有沒有傷到腦子,但一些安神助眠的藥,反正沒病喝了不會又事,有病喝了也不會有事。
不開個藥方,哪能顯露出他們儘職儘責了。
等太醫退下後,皇後看著在場後宮嬪妃說道:“嫻貴妃妹妹暫時要安置在這裡,你們不要去打攪。”
“嗻,妾/奴才遵命。”眾人應道。
嫻貴妃這種情況,也沒人敢去碰。
萬一嫻貴妃傷到了腦子傻了,正好自己遇見了,那自己豈不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解釋不清楚了。
隨後皇後對著一旁的秀雲吩咐道:“去問問周嬤嬤,查得怎麼樣了?”
“嗻。”秀雲依言走出,沒一會兒周嬤嬤就和秀雲一起走了進來。
然後周嬤嬤對著皇後行了一禮後才開口說道:“啟稟主子,奴才已經詢問過鐘粹宮上上下下的奴才,他們今天打掃過兩次地麵,每一次打掃完畢後,大太監都仔細查看過,地麵上都是打掃得乾乾淨淨的。”
皇後聞言挑眉“這麼說,不是奴才粗心沒有打掃乾淨。”
第168章 絕孕之穴
“那在那之前有沒有奴才經過那裡?”皇後又問道。
周嬤嬤搖頭“奴才也問過鐘粹宮的奴才,在這之前並沒有奴才經過那裡。”
莫非真是意外?
嘉妃想到這裡,忍不住朝容貴妃看去。
隻見容貴妃麵容平靜,沒有開口說話,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來,一副傾聽皇後娘娘話的姿態。
見狀,嘉妃收回了目光,剛才容貴妃針對自己的話,嘉妃想了想,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有了一個想法——或許嫻貴妃摔倒這事是容貴妃做的,她想要成為獨一無二的貴妃,所以準備將這事扣在“意外”上。
所以她才會忍不住朝著對麵的容貴妃看去。
不過嘉妃細思了一會兒後,放棄了這個想法,原因很簡單——鐘粹宮之前是慧賢皇貴妃的地盤,她都沒辦法在鐘粹宮收買安插人,容貴妃憑什麼能?
金家在內務府耕耘多年,不是黃家能比得上的。
嘉妃是沒想過黃家會在弘曆還沒登基前就先在後宮收買了人,畢竟看先帝後期的情況,弘曆可未必能成為新帝。
一是和親王弘晝的額捏耿氏封妃,和弘曆的額捏熹妃平起平坐。二是政務的事從來都是弘曆弘晝一起去辦,看不出先帝偏心誰一些。三是封號問題,“和”和“雍”可意思可是一樣的。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黃令曼對弘曆有信心,黃家卻未必願意花費巨大,隻為賭一場。
就算黃家願意,也應該不會選擇鐘粹宮呀,這可是孝敬皇後身前居住的地方,按理說在後宮有多餘宮殿的情況下,新帝嫡母和生母居住的宮殿都不會安排後妃住進去。
換句話說,至少在早期,鐘粹宮和景仁宮應該是不會讓人居住的。一如先帝當年就一直沒有讓嬪妃居住永和宮。仁皇帝當年也沒有讓嬪妃居住景仁宮。
所以按照習慣,往鐘粹宮安插人,收益太低了,甚至於沒有收益,聰明人根本不會去做。
不過誰讓黃令曼是重生者了,她就去做了。
於是嘉妃覺得不可能的情況,卻恰恰就是真相。
黃令曼自然是不知道嘉妃在想什麼,不知道她其實已經猜到了真相,隻是又被自己否定了。
雖然不知道彆人在想什麼,但黃令曼卻一直很警惕,畢竟這事真是她乾出來的,擔心被人從自己的眼神、表情、肢體語言中發現什麼,黃令曼一直神經緊繃著,唯恐彆人看出什麼來。
自然偷笑、嘴角上揚之類的小動作,根本沒有。
這事也好辦,隻要心裡想著一些傷心的事情,自然就笑不出來了。
聽了周嬤嬤的話,皇後皺眉,鐘粹宮的奴才審問不出來什麼,那這事就沒辦法繼續查下去了。
總不可能把後妃帶過來的貼身宮女拉下去審問吧,而且想想也不可能問出什麼來,即便是有人乾了壞事也不可能承認自己乾了呀。
而且今天還有宗室福晉誥命夫人等人來鐘粹宮,總不可能把這些人也拉下去審問吧。
“那嫻貴妃妹妹的鞋子可有問題?”皇後想了想問道。
周嬤嬤搖頭“奴才仔細檢查過,嫻貴妃娘娘的鞋子並無任何問題。”
皇後聞言眯了眯眼。
不過皇後對嫻貴妃本來就有意見,尤其是之前還白送給她一個兒子,心裡對嫻貴妃更是不爽,自然也無心為她費心費力查清楚這事。
於是皇後就順著周嬤嬤的話說道:“看來這事應該是場意外,這幾日一直在下雪個不停,雪落在地麵上結成了冰,鐘粹宮的奴才們沒有及時清理地上的雪。
嫻貴妃妹妹走過去的時候也沒有注意到,便踩了上去摔倒了。傳本宮的話,讓鐘粹宮的奴才們,每日在哭靈結束前再打掃一次地麵,以免此事再發生。”
“奴才遵命。”周嬤嬤應道,隨後便退下把這事告訴鐘粹宮奴才。
皇後將這事定了性,隨後看向在場後宮嬪妃說道:“諸位妹妹也要提高警惕,下雪天路滑,都注意些。”
“嗻,妾/奴才謝主子娘娘關懷。”眾人聞言立馬起身應道。
“沒事就散了吧,不要去打擾到嫻貴妃妹妹。”皇後說道。
眾人再次應下。
隨後皇後第一個離開了鐘粹宮,她還要去養心殿和壽康宮向弘曆和皇太後說明這事。
而後妃們,皇後娘娘都叫了散,大家自然都散去了。
天寒地凍的,大家都沒有心思滯留在外麵,紛紛坐上暖轎各回各宮。
黃令曼回到永壽宮正殿,脫去厚厚的毛鬥篷,換了一件稍微鮮豔一些的衣服,去掉頭上的發簪,這才脫了鞋,上了火炕,歪在了大背枕上。喝完一杯熱茶,才覺得自己又暖和了起來。
沒急著問如錦,事情成沒有成,黃令曼回來後,還是按照昨日的舉動行事。
一直到晚上睡覺後,黃令曼才開口小聲詢問今晚守在她炕邊的如錦“事情可成了?”
“已經成了。”如錦小聲的回答道:“奴才在雲英雲煙褪去嫻貴妃褲子的時候,扶著嫻貴妃的腰身,趁機把手上藏著的斷尾銀針插入了嫻貴妃的絕孕穴。
即便是嫻貴妃現在醒來立馬發現了,但銀針已經深入絕孕穴插滿了三個時辰,哪怕就是能取出來,長生天下凡也不可能再讓嫻貴妃懷上。”
黃令曼聞言呼出一口起來,欣喜的說道:“那就好。”
頓了頓黃令曼又說道:“說起來你也算是本宮表妹,這一次你有功,本宮不能明著賞你,但等你年紀到了本宮就放你出宮,還會給你準備一封豐厚的嫁妝,讓你風光出嫁。”
如錦聞言滿心歡喜的說道:“奴才謝主子恩典。”
至於說這事對嫻貴妃不道德,如錦從被黃家選中的那一天起,被教導的就是家族榮耀,三觀早就不正常了。彆說黃令曼讓她對付嫻貴妃,就算是對皇上下手,隻要對家族對主子有利,她也敢下手。
而且在如錦看來,嫻貴妃嫁給皇上十多年都沒懷上,恐怕就是一隻不生蛋的母雞,偏主子要保險,一定要自己親自主動動手絕了嫻貴妃的子嗣,稍微有點多此一舉的感覺。
不過主子怎麼吩咐,她就怎麼做。
將嫻貴妃徹底絕孕了,黃令曼也放下了一直緊提著的心。
因為這事對於黃令曼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比算計嘉妃母子還重要。
畢竟嘉妃那邊,實在是不行,黃令曼可以選擇袖手旁觀,就讓嘉妃母子按照上輩子的情況來,無非就是多一個比永璠小了十幾歲的弟弟而已,威脅是有,但也不算特彆大,並不致命。
可嫻貴妃要是沒辦法將她搞絕孕,讓她未來生下嫡子來,黃令曼還真有些坐蠟,未來之事也沒那麼容易了,可以說瞬間上升N個難度。
弘曆對後妃對兒子的狠,就如同仁皇帝一般,也是一步一步來的,並不是一步到位的仇視,或者是將其當做平衡朝堂的工具人。
這個過程,上輩子大致是分了三次。
第一次是皇後薨逝,永璜和永璋,尤其是永璜,不但不悲傷,還妄圖借此機會摸到政務。讓弘曆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兒子長大了,開始對皇位有心思了。於是在這之後,對所有兒子都帶上了這樣的一份審視。
第二次是繼後的嫡子永璂立住後,繼後覺得有了底氣,開始不在那麼討好弘曆,而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來行事,並且開始為自己的兒子在朝堂上鋪路。
這讓弘曆意識到了,活著的後妃裡,有兒子長大的,已經開始和兒子團結一致開始爭奪皇位了,不在和自己一條心。
於是弘曆審視了活著有子的後妃,開始想方設法的離間母子之間的關係,或者是限製對方。尤其是那些才剛剛生下來的,更是被弘曆一句祖訓就和生母分開,被抱養給了另外一位嬪妃撫養。
第三次是時隔十年汪氏突然懷孕,讓弘曆意識到了,近十年後宮沒有孩子出生,不是他年紀大了,而是有人在搞鬼,妄圖控製他的兒子數量,讓自己像先帝那樣對儲君人選沒得選。
意識到這點後,當時的皇貴妃魏氏便很快病逝了。
黃令曼可以肯定的說,當時的弘曆其實並沒有查到魏氏任何證據。
至於說為什麼對魏氏下手。
原因很簡單,當時後宮裡有親生兒子的嬪妃,隻有她一人。
其他嬪妃都無子,長大的皇子們,除了魏氏所生的外,其他皇子的額捏都死了。
隻要魏氏死了,弘曆就不用擔心被後宮和兒子裡應外合兩麵夾擊。
至於真相到底如何,到底是誰乾的,弘曆怕也是不想查下去。
因為這事就隻能有三個答案:要麼是弘曆不行了,要麼就是長大的皇子乾的,要麼就是當時唯一有親生兒子的魏氏乾的。
沒彆的選項。
在這三個答案裡,弘曆肯定是選擇第三個呀!
畢竟第一個關乎男人的臉麵,第二個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弘曆可不願意背上“殺子”的罪名,那就黑鍋隻能讓魏氏背了。
所以,對於黃令曼來說,嫻貴妃可以當繼後,但不能有嫡子。
一方麵是因為黃令曼想要提前讓永璠繼位,對付弘曆後,可不能便宜了嫡子。另外一方麵也是為了延緩弘曆對有子的嬪妃母子的忌憚。
這輩子黃令曼可是想要長命百歲,當活著的皇太後的。
基於這個情況,嫻貴妃必須要絕孕。
但這裡有個問題。
世界上沒有隻用一次就能讓女子絕孕的藥。
那些讓女主絕孕的東西,都是需要長年累月的用,積攢到一定的數量後,才會引發質變。
比如說大量的胡蘿卜,大量的烤羊肉,大量的木瓜,大量的酒。
重點不是東西,而是數量,需要很大很大的量才行。
一如嘉妃對付慧賢皇貴妃的辦法,那可是花了嘉妃足足四年多時間才完成。
有人會說,怎麼皇後給彆人下藥,一下一個準,憑什麼黃令曼不行?
誰讓皇後是皇後了。
而且皇後也沒讓女子一輩子徹底絕孕的藥,不然嫻貴妃也不會在成為繼後之後,高齡還能生三胎。
嫻貴妃當年是側福晉,弘曆登基後又是嫻妃,身份一直都在黃令曼之上。
這樣的身份,收買人給嫻貴妃下藥,當心對方直接在嫻貴妃麵前把你給賣了。
身份地位不對等,就不要想玩這一招。
蛇吞象,一般人都玩不來。
而且皇宮裡也沒那麼容易下藥,更不要說下這種猛藥。
就算嫻貴妃沒腦子喝下去了,這樣的猛藥,身體也會產生劇烈的反應,傻子才會覺得沒問題。
想想宮寒體質的女性,在經期時候的反應,疼得那叫一個痛不欲生。
身體突然出現了這麼大的反應,傻子才會覺得正常,肯定會去請太醫,太醫一把脈不就完蛋了。
無論是先帝在世的時候,還是弘曆登基後,這種事情一旦在明麵上捅出來,肯定是會被徹查的。
黃令曼沒那個信心,自己家能做到萬無一失,不會被查出來。
因此黃令曼從一開始就不打算給嫻貴妃下藥,沒有那樣的神藥,而長年累月的下藥這中間很容易出問題。
上輩子黃令曼在皇宮閒逛的時候,無意中在一本醫書裡麵看到了“絕孕穴”,又想到了後宮那些不為人知的折磨人的處罰手段——針紮,才想到了這個辦法。
想要長期有效,又沒辦法經常接觸嫻貴妃,這就是最好的辦法。
其實今天這事,黃令曼和如錦也商量了好幾個辦法,修改了很多次。
最初,黃令曼的辦法就是她想辦法找個時間和嫻貴妃獨處,然後用催人昏睡的香料讓嫻貴妃昏睡過去,然後自己給她身上的絕孕穴一針。
但如錦進宮後直接否決了黃令曼的辦法。
因為這個辦法太不靠譜了,太醫一聞香料就露餡,而且針停留在□□裡是會痛的。
對方在和你獨處一室,昏睡過去,醒來後肚子就一直痛,就算沒證據,可皇宮裡沒證據就定人罪的事情太多了,對方肯定會懷疑到黃令曼的身上。
經過了多次的商量,最後黃令曼和如錦才確定了這一次的行動方案。
冬天,下雪天,摔倒在地的事,太平常了,不會讓人多懷疑。
摔倒昏迷的人也有不少,倒時候隻能說嫻貴妃自己運氣差而已。
至於蘇醒後,有可能會覺得肚子痛,完全可以解釋稱摔傷,或者是傷到了腦子,其實嫻貴妃身體沒問題,肚子不痛,是她自己心理感覺痛。
當然黃令曼沒透露慧賢皇貴妃什麼時候死的事,但慧賢皇貴妃前麵病重,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她命不久矣。而京城的冬天,也長著了,雪也要下好幾個月不愁沒機會。
即便是這一次不成功,也還有下一次的機會。
黃令曼之所以會選擇在慧賢皇貴妃去逝後就動手,就是為了有更多的容錯機會。
這一次沒成功,皇後落水的時候,黃令曼可以讓嫻貴妃跟著落水,增加一次機會。就算還不行,皇後薨逝後,哭靈的時候還會有一次機會。
三次要是都沒成功,黃令曼也隻能說嫻貴妃是真命天女,在想另外的辦法。
其實嘉妃沒有想錯,慧賢皇貴妃入主鐘粹宮後,鐘粹宮的奴才的確是沒辦法收買了,可問題是黃令曼是讓黃家在孝敬皇後死後,慧賢皇貴妃住進去之前收買的一個小太監。
對方收了黃家幾年的金銀了,等慧賢皇貴妃入主後,可沒那麼容易下車另投一個主子。
而且黃令曼從來都沒有讓對方乾過什麼謀害慧賢皇貴妃的事,這個小太監自然不會蠢到去向慧賢皇貴妃自爆身份,賭高高在上的主子的善心。
因為他賭不起,一旦輸了,就是一家老小的性命。
皇宮裡的奴才,尤其是分配到各個主子身邊的太監宮女,那可都是有名有姓有父母親人在世的,可沒人敢用父母雙亡的奴才。
畢竟,這樣的奴才,沒個掛念,萬一一個想不開,人家一人吃飽全家飽,捅死你也不是沒可能。
彆懷疑,曆史上還真出現過比這更加離譜的事情。
昨天確定了嫻貴妃的位置和行動路線後,黃令曼就讓這個太監在靈堂前點了讓人昏昏欲睡的香料,進一步的瓦解嫻貴妃的意誌力,讓她走出來的時候,精神和注意力沒有那麼集中。
至於說地上的冰,為什麼沒有被周嬤嬤查出來。
原因其實很簡單——鐘粹宮負責檢查地麵上有沒有打掃乾淨的太監,就是他。
十年時間,在家世清白,又有黃令曼透露“天機”的情況下,小太監為慧賢皇貴妃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功,然後他就被慧賢皇貴妃提拔了起來,負責管理打掃的事。
在這種情況下,彆說周嬤嬤了,就是弘曆的暗衛負責去調查也不可能查出來。
不過這事後,黃令曼和黃家都會斷了和對方的聯係,這樣即便是嫻貴妃之後懷疑去查,也不可能在查到黃令曼和黃家的頭上。
如此便萬無一失了,畢竟此時此刻唯有黃令曼沒有明麵上的理由謀害嫻貴妃,嫻貴妃就算懷疑,也隻會懷疑其他嬪妃。
第169章 心思各異
事實上,嫻貴妃出事,也的確沒有人懷疑到黃令曼的身上。
無論是從仇恨來看,還是利益去想,這個時間點黃令曼都沒有理由去害嫻貴妃。
相反,純妃、嘉妃、舒嬪、陸常在反而有理由。
因此,後宮眾人對這事想法不一。
皇後堅定的相信自己的調查沒問題,這事就是一個意外,明麵上弘曆和皇太後也相信了皇後的說辭,於是這事不了了之。私底下有沒有派人去查,那就不知道了。
不過就算後,黃令曼那邊已經把關係斷了,那太監也不是傻子,不會再去搞事,查也查不出來。
純妃是懷疑上了嘉妃,主要是因為黃令曼反駁嘉妃的話讓她想歪了。而且從利益上看,自己沒動手,那嫻貴妃倒黴後誰更獲利?自然是看上去更有資格坐上貴妃之位的嘉妃。
不過純妃雖然懷疑上了嘉妃,但因為這事對自己有利,所以純妃並未開口說出來,隻是在心裡決定以後要防著嘉妃一手。
而嘉妃那裡也懷疑上了純妃,在否定這事不是皇後、容貴妃所為後,嘉妃就覺得是純妃所為,目的就是為了奪回自己的兒子。
沒辦法,誰讓嘉妃自己就乾過這事了,而且還順利成功了,以己度人之下,嘉妃腦子裡這個想法自然是占據了上風。
至於剩下的嬪妃,舒嬪沒想那麼多那麼遠,畢竟她現在連妃位都沒有坐上去,談貴妃的事太遠了。對於舒嬪來說,她現在更看重恩寵和皇嗣,與其去花費精力想這些,還不容易想想怎麼能讓自己懷上一胎。
而怡嬪那邊,怡嬪最近一直都有點心煩,而這事讓怡嬪心裡更煩了。
一是煩弘曆不在寵愛她,二是煩娘家見自己不得寵後,舍不得枕頭風獲得的巨大利益,便想要讓自己的親妹妹入宮幫自己爭寵。
這裡要說一下,柏家此舉還真不是異想天開。
柏家在乾隆七年的時候,入旗了,現在就是包衣上三旗的旗人。
以現在怡嬪妹妹內務府上三旗女子的身份,是必須要參加小選的,如果能選上,那就進宮做宮女。如果運氣好被皇上看上寵幸,那麼就變成了後妃,如果運氣再好一些,生下皇子來,那可謂是翻身做主人。
這個路子,就是正統的也是覺得大多數的包衣姑娘成為後宮嬪妃的路線,先帝額捏孝恭仁皇後當年走的就是這麼一條路。
反而慧賢皇貴妃和嘉妃不是,她們兩是因為阿瑪是先帝的心腹,所以早早就在先帝那裡掛了名,由先帝直接指婚。
即便是當年先帝沒有病重定下弘曆為儲君,她們兩都是有可能被指給宗室,比如仁皇帝朝的曹家姑娘當時就被仁皇帝直接抬旗指給了平郡王做嫡福晉,這種指婚也可能是指給滿洲八旗大族子嗣,最差都是一個自行婚嫁。
無論是感情上還是利益上,怡嬪自然是不願意親妹妹入宮成為後妃,彆說什麼幫自己爭寵的鬼話,怡嬪才不信了,若她妹妹得寵,倒時候誰會是怡嬪,還未曾可知了。
但娘家有一句話打動了怡嬪。
皇子!
沒有皇子的後妃,日後可全的看新帝的臉色,即便是如先帝和弘曆這般對那些太妃態度還不錯的皇帝,那些太妃的日子過得也不怎麼樣。
明麵上份例這些自然沒有虧待眾多太妃什麼。
可問題是,規矩是規矩,人的五感感受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布料。
規矩裡布料多少匹,內務府肯定會老老實實一匹不差的給你,連類彆都不會有錯。
可問題是送到你手上的布料,是不是你喜歡的花色,質量好不好,氣味如何,那可就不一樣了。
穿幾十年都不會爛的絲綢是絲綢,手一扯就爛的絲綢,難道都不是絲綢?
所以說現實和理論,永遠差十八條大街!
可如果自己有個孩子,那就不一樣了。
哪怕就是公主,哪怕要嫁到蒙古去,可總會有回來的一天,總能給自己撐一會兒腰。
就更不要提皇子了,說不一定日後還能有機會被自己的兒子接出宮去。
自己生孩子,怡嬪自己已經不抱希望了,一方麵是太醫的話,另外一方麵也是因為和她一樣從養心殿出來的嬪妃,就沒有一個有喜訊爆出過,很顯然大家都中招了,自己憑什麼能成為那個幸運的漏網之魚了?
原本怡嬪是想要走抱養的路線,可先是因為娘家失寵,然後又看見了純妃所生的七阿哥抱養給嫻貴妃的事,怡嬪頓時明白了過來。
弘曆對她們的寵愛是一回事,瞧不起她們的出身又是另外一回事。
純妃,已經是四妃,前麵還有一個長大的皇子,都依然留不下自己的兒子。
怡嬪不認為是寵愛問題,純妃明顯比嫻貴妃得寵,比嫻貴妃和皇後關係更好,唯一比不過的就是純妃的出身比嫻貴妃差。
隨後怡嬪才想到了大清可是滿人當政,而她們哪怕入旗了,在那些人眼裡也不是旗人。
於是怡嬪對抱養皇嗣的想法,也淡了不少,不是她不想,而是恐怕皇上不願意。
可娘家最近傳過來的話,又讓怡嬪對這事起了一點點的心思。
抱養大選小選出身的嬪妃的孩子,怡嬪沒資格,那抱養她親妹妹所生的孩子了?
即便是最後依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柏家有個皇嗣,對柏家是大好事。柏家好了,對她也是一件好事呀!
她現在是已經明顯的無寵了,也就是如今後宮後妃不多,家世很好的皇後娘娘能壓得住後宮所有人,所以皇後娘娘執掌的後宮現在趨於平靜,沒那麼大的宮鬥。
不然,就怡嬪這情況,早就被人想辦法拉扯下去,騰位置了。
問題就在這裡。
皇上今年才三十五歲,這個年紀對於男性的生殖能力來說不算大,再過二十年也依然能讓女性懷上。等未來有更多的嬪妃入宮爭寵,等宮鬥過於激烈的時候,怡嬪怎麼辦?
已經失寵無子,也無家世的她,半點底氣,半點自保的辦法都沒有。
八成會被推出去當替罪羊,騰出一個位置來。
但若是怡嬪的妹妹生下了一個皇嗣,情況就不一樣了。如果是個皇子,自然誰都不會小瞧了怡嬪姐妹,如果是個公主,平安長大後也是怡嬪姐妹的一個底氣,而且還可以接著再生。
原本怡嬪對這事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心裡總有那麼幾分不願意,畢竟刀還沒有架到脖子上,自然不會走極端。
可今天嫻貴妃摔倒昏迷不醒的這事,讓怡嬪被嚇了一跳,讓她想到了自己有可能的淒慘的未來。
也因此怡嬪在心裡拿定了主意——在可以預見的未來裡,她不想去賭未來彆人的心善,不會故意誣陷自己,不會推自己出去當替罪羊,她要自己掌握主動權。
於是怡嬪選擇送自己的親妹妹上龍床,幫妹妹爭寵。
趁著皇宮裡裡外外忙著慧賢皇貴妃喪事的機會,怡嬪給負責小選的奴才遞了話塞了銀子,讓他高台一手,將自己的妹妹選入,並未分配到自己所在的景仁宮來。
其實後宮一般的潛規則,都是包衣後妃的姐妹和表姐妹都不會再被選入皇宮當差,一來是臉麵問題,二來是其他嬪妃的安全問題。除此之外,還有就是內務府的奴才也不會讓長得和後妃有些相像的宮女入宮。
不過畢竟是潛規則,所以怡嬪打招呼後,內務府的奴才都鬆了一手,因為一看就知道怡嬪打著什麼主意。
反正又不違背宮規,對方也樂得給怡嬪一個臉麵。
畢竟怡嬪當年那叫一個得寵,可以說是壓過了後宮所有嬪妃的恩寵,雖然現在失寵了,可誰也不知道未來如何,怡嬪既然沒死,指不一定人家就有後招複寵了,自然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即便是怡嬪姐妹之後依然不得寵,自己也沒什麼損失不是嗎?
怡嬪的動作不大,尤其是還有慧賢皇貴妃的事頂在前麵的情況下,但是沒多少人注意。
黃令曼倒是知道這事,不過她沒管,更沒有去破壞,連打聽都沒有。
因為弘曆可不是那種會給你第二次機會的人,他一貫是法必須責眾、恨屋及烏,直接把柏家所有人討厭上了,怡嬪這樣的舉動,反而會更讓弘曆厭惡她,因為弘曆會覺得怡嬪功利。
在這種情況下,黃令曼自然不會去做多餘動作,隻會冷眼看著怡嬪作死。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黃令曼就收到了鄧安打聽到的消息。
“主子,鐘粹宮那邊傳來消息,嫻貴妃娘娘那邊今天淩晨蘇醒了過來,和太醫院院使說得一樣,得了腦氣震動之症,聽說嫻貴妃娘娘一直在說自己的頭很疼,耳朵也出現了耳鳴,還覺得全身無力哪裡都疼。”
黃令曼聞言看向鄧安問道:“你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彆是某人故意放出來的風聲吧。
“前去給嫻貴妃診脈的幾位太醫裡,正好有林太醫,是他親口說的。”鄧安立馬回答道。
原來是收了黃家好處的林太醫呀,那就應該沒錯了。
第170章 這是PUA
不過,這個太醫的診斷既然是真的,黃令曼又關心起另外一個問題來,連忙問道:“嫻貴妃得了腦氣震動之症,可能治好?”
嫻貴妃可彆一摔,摔成了一個傻瓜了吧,那等皇後薨逝後,她當不成繼後,就完蛋了。
關於皇後薨逝和繼後的問題,黃令曼之前就仔細思考過,考慮過很多種情況,最後得出來的結論就是——讓嫻貴妃當繼後,但不讓她生嫡子,對自己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空降一個大族貴女當繼後,對黃令曼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據林太醫的說法,嫻貴妃雖然現在看上去反應很大,人很不適,但隻要好好修養大半個月,就能病愈。”鄧安回答道。
【那就好!】
聞言黃令曼鬆了一口氣,如果嫻貴妃被摔成了一個傻瓜,那麼她原本已經製定好的計劃又得變了,好在重生後她運氣不錯,或者說嫻貴妃有些天命在,沒被摔成傻瓜。
這也是黃令曼的一個失誤,沒辦法誰讓弘曆後宮兩輩子都沒有出過這樣的事,即便是富察格格那一次因為有個大肚子,所以沒有傷到腦子,以至於讓黃令曼忽略了這事。
還好,還好,沒出大問題。
“嫻貴妃現在還在鐘粹宮嗎?”黃令曼又問道。
“現在還在鐘粹宮,據說嫻貴妃娘娘現在還頭暈著,不宜挪動。”
黃令曼想了想後說道:“本宮知道了,如霜準備一份慰問品,等會兒讓鄧安給嫻貴妃送去鐘粹宮。”
“嗻。”如霜和鄧安連忙應道。
梳洗更衣,穿戴好衣服後,黃令曼這才坐上暖轎朝著鐘粹宮走去。
她們還要去鐘粹宮哭靈,但卻不見弘曆和皇後,至於皇太後更是早在高氏薨逝前的一天去了暢春園。
對此,黃令曼隻能說人是一個很複雜的生物,不是非黑即白,後妃也是一樣,不是簡單的得寵和不得寵。
弘曆對高氏好嗎?
且不說生前,就是身後事,也充滿了各自矛盾。
弘曆親自給高氏挑選了“慧賢”的諡號,算是打了皇後的臉,讓皇後一輩子都記在了心上。
從這個角度上看,高氏不可謂不得寵,弘曆在她臨死前都還記得給她升位分了。
臨死前升位分,而非追封,或者是連追封都沒有,看上去的確得寵。
可問題是,弘曆給高氏升位分的時候,還不忘記後宮其他嬪妃,更重要是弘曆還將追封的哲妃,進一步追封為哲憫皇貴妃,硬是要讓富察氏和高氏平起平坐。
如果說弘曆是因為高氏死了,就不裝了,也不對,因為弘曆是在敦肅皇貴妃的喪儀的基礎上給高氏增加了不少東西,從高氏開始後,在皇後和皇貴妃的喪事中,才有了連續的道場、坐禪等持續整整一年的慣例。
一整年呀,這其中的花費,可不是小數字。
如果弘曆不喜,根本就犯不著為高氏破例,因為敦肅皇貴妃的喪儀已經很盛大了,他又不是錢多了花不出去。
但要說很喜歡,弘曆在高氏去逝不到十天,二月初四日的時候就說自己要在二月十三日恭謁祖陵,而且從東陵回京後也是直接回了圓明園和暢春園,並沒有去祭高氏。
弘曆這麼一個愛寫詩的人,不但在高氏薨逝三年後,才寫詩提到她,並且每次想念高氏的時候,都一定會帶上皇後,這些詩明顯不是那麼純粹。
還有就是,在高氏死後不到一個月,弘曆就將高氏生前的貴妃儀仗,降到了妃位。而貴妃儀仗往前提高了一節,可高氏卻沒有享用到。
可是偏偏還有另外一件事——高氏在皇宮裡死後,弘曆才下令皇貴妃及以下的人,包括皇子公主在內,在臨死之前都要搬出皇宮去吉安所等死,不能死在皇宮裡。
這件事其實就能看明顯看得出來,弘曆對高氏的矛盾之處。
你可以說是弘曆覺得高氏死在皇宮讓他覺得晦氣,所以才下了這麼一道聖旨。也可以說是弘曆寵愛高氏,不願意讓其他人享受到和高氏一樣的待遇。
事實上不單單是高氏,弘曆對後宮數得上號的嬪妃,都是這樣。
能說得出弘曆對她們獨一無二的寵愛,甚至於破例的事情,可也能說得出弘曆對她們不怎麼的事情,甚至於惡心她們的事情。
黃令曼想了兩輩子,才慢慢的理清楚了到底弘曆對她們是寵愛還是不寵愛,以及弘曆為什麼要這麼做——按照後世的說法這是PUA!
通過在某件事情上打壓你,但在另外一件事情上讚美你,這樣反複之後,達到PUA你的目的,讓你不自覺的為了得到他的誇讚,去討好他,按照他的喜好而活著,心甘情願被他利用。
並且還將責任仇恨甩到彆人身上,如果他關注你的目光不多,不是他的錯,而是有其他妖豔賤貨不要臉的去爭寵。
在後宮嘗到了甜頭後,弘曆開始了自己對整個朝堂PUA的行動,自然如高氏這樣,阿瑪是朝堂上的高官,她的喪儀也是一個弘曆對高家PUA的工具。
讓高家對弘曆更忠誠,有什麼小心思恨意之類,大概八成全部都朝著皇後和哲憫皇貴妃那邊去了,還有嫻貴妃和自己。
而且這種PUA,影響的還不是當下。
在後世,還有不少人,為了一個弘曆到底喜歡誰而爭論不休。
現在黃令曼可以給出肯定回複:弘曆隻愛他自己。
上輩子嫻貴妃恐怕就是因為讀書讀多了,明理了,看出來了弘曆的做法,等嫡子長大後有了底氣,不願意按照弘曆的喜好行事,所以才……
嗯,也可以是因為,嫻貴妃之前就看出來了,不過是將計就計,因此才懷上了嫡子,但在嫡子長大後,弘曆回過味來了,發現自己被嫻貴妃耍了,因此才……
之前黃令曼一直覺得當時的嫻貴妃是中了後宮的什麼招數,可仔細想想,為什麼讓嫻貴妃中招的人不能是弘曆了?
自從那之後,弘曆可就算是放飛自我,想乾什麼就乾什麼了,也沒人攔著。
因為攔著他的人,都死了。
想到這裡,黃令曼一邊跪在靈堂前,一邊開始在腦子裡回憶這幾年弘曆對自己的態度。
弘曆都把這手段用到朝堂上了,黃令曼不信弘曆沒有PUA自己。
仔細想了想後,黃令曼還真回憶起了一些事情來。
這幾年黃令曼侍寢的天數呈現直線下降,之前黃令曼沒有在意,以為是自己年紀大了,而且哪怕保養得再好,黃令曼也承認自己眼角已經有了些細紋。
可現在想想,弘曆減少來自己這裡的次數後,來自己自己的時候,總是會不動聲色的提到其他嬪妃的好,偶爾說起永璠永瑾功課的時候,還會誇讚永璜永璋和永珹……
也就黃令曼因為知道未來的事,所以心裡不慌,便從不接嘴發表自己的意見。要麼是裝做沒聽見,要麼是就是裝瘋賣傻糊弄了過去。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