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拂衣觀察母親的舉動:“一個也認不出來?”
幾個人裡, 李南音自然是最坦然,最無所顧忌的。斜風細雨中,她迎著曇薑的目光走上前去:“姐姐。”
“恩人。”
亦孤行原本跟著提起了腳步, 忽然想起李南音之前的提醒,商刻羽被撕心所傷,不能生悶氣, 要他跟著聞人不棄行動。
亦孤行扭臉,瞧見聞人不棄沒動, 他抬起來的步子, 又落了回去。
一回頭, 發現商刻羽不看該看的, 正冷臉盯著他的腳。
亦孤行無奈,心想恩人的夫君是誰都好, 千萬不要是商刻羽。
否則今後侍奉恩人, 還要看他的臉色。
而聞人不棄沒有動作,是在凝神和真言尺溝通,這是令候教他的辦法,他一直在嘗試。
曇薑既已醒來, 這是他目前的第一要務。
故而他的視線,並不在曇薑身上, 甚至目無焦距。
商刻羽同樣不去看曇薑,側目看向凡跡星:“你的仙女近在眼前了, 怎麼不過去?”
凡跡星想說既然是仙女,當然是遠觀更美好, 仰慕仰慕,是需要仰視的。結果話到嘴邊,自然而然的變成:“三哥說的什麼話, 我哪裡敢越過哥哥們啊。”
話音一落,凡跡星心裡也是一個咯噔,仙女麵前,他竟然說出這種話?
都怪這殺千刀的商刻羽。
商刻羽緊繃下顎,用僅有他二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警告:“你不要逼我在你的仙女麵前動手打你,你逃跑的樣子,可不怎麼好看。”
凡跡星不信,但還是回應:“知道了。”
“娘。”
薑拂衣見母親揉了兩下太陽穴,再次挽住她的手臂,“您才剛醒來,先去休息吧,眼下這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真正的大事是撕心。
先讓母親靜養兩日,薑拂衣心中有很多關於劍氣蓮花的問題,想要請教她。
曇薑卻在此時抬起手,指尖指向其中一人:“我隻認識他。”
薑拂衣心頭微顫,順著她的指尖望過去。
嘴角忍不住微微抽了下,竟是站在最後方的鮫人王。
被點了名的鮫人王,愣了愣,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從商刻羽和凡跡星中間硬擠出來,飛奔上前,超越了李南音:“薑夫人,您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曇薑微微攏眉:“我不是不準你進入我的領地?”
鮫人王又慌忙請罪:“我也是一時情急。”
曇薑環顧四周,圍著不少探頭探腦的鮫人。
薑拂衣認識到問題:“娘,這裡不是咱們的蚌宮區域,是鮫人島,您送我上岸那會兒,被撕心拘禁……”
聽女兒講著,曇薑似乎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望向蚌宮方向,捂了捂心口:“難怪我連自己的心劍在身邊都沒知覺。”
曇薑催動劍心,片刻過後:“附近一共有七柄我的劍,鮫人王身上似乎沒有?”
“七柄?”薑拂衣迷瞪了下。
這裡一共五位劍主,加上她手裡的無主劍,一共也隻有六柄,哪來的七柄?
薑拂衣扭臉,看向站在廢墟前的漆隨夢,母親感知到的莫非是滄佑劍?
漆隨夢正揉著心口,停下動作,察覺她的疑惑,遲疑再三,走去她身邊。
同時,也和燕瀾挨的很近。
燕瀾原本就遭了禁術反噬,此刻眼珠生疼,想要遠離漆隨夢。
強忍著站在原地不動,且將脊背挺直了不少。
漆隨夢說:“你娘感知到的不是滄佑,估計是我師父的碎星。他原本在魔鬼沼守五濁惡世的大門,武神讓我通知他來北海。”
薑拂衣的聲音一瞬鋒利:“無上夷在島上?”
漆隨夢還沒見到無上夷,但確實和他有聯係:“他哪裡有臉來這裡,躲在彆的島上,隻告訴我,需要他的時候,通知他。”
薑拂衣當即便想詢問無上夷的位置,她現在已有能力去和他拚一拚,捅他一劍。
不行,這個節骨眼上,她不能浪費寶貴的劍氣。
“他在那個方向。”曇薑指過去,“奇怪,劍為何斷了?他做了什麼?”
“蠢斷的。”薑拂衣涼涼一笑,不再多言。
不想母親剛醒,就令她情緒太過激動,否則她肯定立馬衝過去教訓無上夷,“娘,斷劍您也可以感受到?”
曇薑道:“劍隻是斷了,而非毀了,我修一下便能恢複如初。咱們的劍傀術,我不死,他不死,劍契始終在,僅是深淺不同。”
薑拂衣問:“除此之外,真沒有其他解除劍契的辦法?”
曇薑搖了搖頭,十分肯定:“劍傀術是阿爹所修,阿爹既瀟灑又執拗,要麼滿不在乎,要麼不留退路。”
薑拂衣想想也是,劍修本就該專一,一生修一劍,解劍契是違背劍道的。
何況外公修為高強,壽元又漫長,那些劍傀能達到的上限極高,更沒必要解劍契。
隻需母親養好身體,修為提升起來,商刻羽他們突破地仙是早晚的事情。
“娘,您還在先去歇著,養一養劍氣,我陪著您。”薑拂衣又催她。
“我養劍氣用不著休息。”曇薑詢問女兒,“你手裡是不是有一柄我的心劍,劍傀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