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無上夷的關門弟子,才出生沒多久,便被無上夷發現他天生劍骨,是個千年不遇的奇才,帶回了天闕府,養在膝下。
薑拂衣收回視線:“這麼說來,漆隨夢一直跟在天闕府君身邊?”
燕瀾摩挲手指:“應該是吧,聽聞無上夷極為重視他,早些年去往祁山小洞天修行,隻將他一人帶在身邊。四年前,漆隨夢自小洞天返還神都,即刻便成為同輩中的佼佼者。”
薑拂衣點點頭,看來這位天之驕子與自己一點交集也沒有。
正思忖著,聽見柳藏酒痛叫一聲。
薑拂衣連忙轉頭,柳藏酒正給受傷的手臂塗藥。
薑拂衣見他氣息穩定,僅僅是手臂被擦出一道輕微的血口子:“你不是號稱一百透骨鞭也打不倒?塗個藥罷了,你鬼叫什麼?”
“打不倒我,不代表我不怕疼啊。”柳藏酒罵罵咧咧的走上前,拋著手裡的藥瓶子,“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薑拂衣倒是挺擔心燕瀾。
他這幾日身體明顯出了問題,還是大問題。
方才接了漆隨夢一劍,現在不知道狀況如何。
但薑拂衣早摸清了燕瀾愛“裝”,不會將傷勢或者脆弱暴露出來的。
薑拂衣問道:“大哥,雲州城這次的考核,隻能是神都弟子才可以參加?咱們萬象巫有沒有資格?”
燕瀾微怔:“你想參加?”
薑拂衣應了聲“是”:“臨陣對敵,我缺乏經驗,會手忙腳亂,想趁這個機會鍛煉一下。當然,你若是不想浪費時間,那咱們繼續出發。”
燕瀾自然沒有意見。
這對他而言是個好提議,之前為了壓製寄魂,身體損傷不小,挺想休息幾日。
薑拂衣鬆了口氣,真怕他逞強。
當然,她也沒那麼體貼,全是為燕瀾著想。
她真心想去曆練。
“父親”隻是薑拂衣一個渺茫的希望。
極北之海的封印,或許最終還是要落在她的身上。
而“封印”,又是薑拂衣不得不去直麵的恐懼。
那麼從現在開始,和“封印”相關的一切,如有可能,薑拂衣都想去探究一番。
有個擅長封印之術的大巫在身邊,恰好可以順勢請教。
燕瀾抬步:“走吧,咱們去雲州城。”
薑拂衣正準備跟上去,柳藏酒喊住她:“不去後山挖雞了啊?”
燕瀾腳步一頓,如今一聽到“雞”,手指就忍不住微顫。
“哦對。”薑拂衣又拐回去,“險些忘記了。”
燕瀾的嗓音不太自然:“我去城裡等你們。”
“好。”薑拂衣知道怎麼找他,城中看上去最乾淨最闊綽的客棧。
……
雲州城自從聞人楓和漆隨夢來了之後,便開放了城門,不再阻止百姓入內,
薑拂衣和柳藏酒去到客棧時,燕瀾訂好了房間,人卻不在客棧裡。
薑拂衣等他一天。
傍晚時分,忍不住出門尋找。
那些神都來的修行者,聽說全都住在城主府,燕瀾或許是去幫她報名了,卻不知被何事耽擱。
薑拂衣打聽過方位之後,往城主府走,才穿過一條巷子,暴雨傾盆。
她忙去附近的屋簷下躲避,雖說可以掐個訣,但靈力不是這樣浪費的。
可恨盜走她儲物墜子的賊。
傘都沒給她留下一把。
遠處城主府的高樓上,漆隨夢佇立在窗口,視線穿過重重障礙物,落在那處低矮的屋簷下。
漆隨夢從儲物戒裡取出一把傘,施了法,本想推過去,又疑惑著收了回來。
半響,他再次施法。
訣還沒念完,又一次掐滅。
聞人楓臉色慘白,躺在後方的藤椅上:“漆兄,你在那做什麼?”
漆隨夢心頭紛亂,脫口而出:“萬象巫那位薑姑娘……”
一提起薑拂衣,聞人楓幾乎要從藤椅上跳起來,奈何脖子上的傷口覆著厚厚的草藥,還在往外滲血。
漆隨夢略微失神:“從昨日城外擦肩而過,我便覺得她有一些特彆,是以才多打量了幾眼,發現她是個屍傀邪修。”
若不刻意打量,他難以察覺。
聞人楓扶著額頭,生氣的力氣都沒有,虛弱地冷笑:“是很特彆,特彆的該死。”
漆隨夢自顧自道:“你也知道我天生色弱……”
看這世間萬物,都宛如氤氳在煙雨之中的水墨畫。
薑拂衣卻有一些朦朧的色彩。
漆隨夢斟酌良久:“該怎樣解釋,薑姑娘在我眼中,似乎會發光?”
聞人楓真想翻白眼:“漆兄,那女人不是似乎會發光,她是真的會發光。”
漆隨夢不解其意:“嗯?”
聞人楓忍痛坐直身體,正色道:“你們看不出來,我卻懂,她穿的衣裙,是由西海國的國寶雲蠶絲織就而成,能抵抗世間絕大部分的風火雷電。”
“她那根發簪看到了嗎,傳說是孔雀明王留在人間的護身法器,你先前那一劍,若燕瀾不擋,也會被它擋下。”
“還有她那一對兒耳墜,以及手腕上的發箍,鑲嵌的全是天麟五彩石,沒什麼作用,就是稀有,漂亮,值錢,隨便摳下來一顆就夠你們整個天闕府花銷十年,你說她會不會發光?會不會發光?”
漆隨夢:“……”
虧他困擾了一整夜,原來竟是財富的光芒。
漆隨夢暫時找到了原因,不再朝遠處屋簷下眺望,慢慢闔上了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