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瀾已知薑拂衣蓄意報複,聽她這樣“詆毀”,反倒比他預估的友善。
頂多是有些無語。
但她微冷的氣息輕輕吐在他耳後,令燕瀾倏然意識到自己與她挨得太近。
他向後微仰,側身繞開薑拂衣,也從長椅站起身:“不必了,我的事,我會想辦法。”
原本便該如此。
燕瀾自幼跟在大祭司身邊長大。
大祭司年事已高,耳背眼花,一天說不上一句話,事無巨細,全都是燕瀾自己拿主意。
許是這幾日關於“怪物”的猜測,太過攪亂他的心境,燕瀾才會忍不住想要求助薑拂衣。
“我隻求你一件事兒,關於寄魂……”
“守口如瓶嘛。”薑拂衣也站直了,“我知道寄魂關係到你們族民的信仰,莫要忘記我離開魔鬼沼時和你爹說過,倘若找不到我那混賬爹,我想回去拜他為師。不瞞你說,萬象巫是我的退路,我不會蠢到去切斷退路。”
燕瀾希望如此,不放心也沒轍:“那你好好休息,準備稍後的考核。”
他往門外走。
薑拂衣想起來:“對了大哥,等你身體穩定些,還請你幫我繼續回溯六爻山那些怨力碎片。”
燕瀾才拉開半扇門,回頭看她,眸中略顯疑惑。
薑拂衣此人,非常執著於尋找父親。
但對於之前被人刺傷一事,並無太深的執念,甚至說出“守株待兔”這樣的辦法。
怎會突然又提起來?
燕瀾不多問,隻點頭應允:“我會的。”
薑拂衣看著房門合攏,重新坐在長椅上,拿起燕瀾放下的那瓶藥。
拔開瓶塞,裡麵裝著散發出淡淡花香的凝露。
薑拂衣倒出一些凝露,塗抹在手腕上,紅痕與指印旋即淡去不少。
看燕瀾的反常,他方才想說的秘密,比寄魂更嚴重。
因此他哪怕需要幫助,也不敢輕易出口。
信任兩個字,談何容易。
……
薑拂衣既然提起來,燕瀾回到房間之後,先取出聚靈瓶,回溯了一些怨氣碎片。
體驗一番生靈的痛苦,他的心態詭異的放平穩了一些。
而靜下來之後,燕瀾想起薑拂衣剛才告訴他的那個“秘密”。
自己心虛時會臉紅?
燕瀾下意識取出一麵寶鏡。
窺見鏡中人並無異常,又將鏡子收了回去。
他有些好笑自己的舉動。
這恐怕才是薑拂衣真正的報複,讓他疑神疑鬼。
然而燕瀾雖不是個疑神疑鬼的性格,做事卻喜歡刨根究底,尤其是關於自身。
遂將從小到大做過的所有愚蠢之事,全部回憶一遍。
很少,但夠用了。
燕瀾再度取出寶鏡……
……
薑拂衣好幾日不曾看到燕瀾,城主府派人來通知,讓她前往吳家村參加考核,也隻有柳藏酒出來送她。
柳藏酒一路將她送到村口:“你進去,我在外麵守著。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我也好幫你。”
薑拂衣原本說不用,瞧見前方的陣仗,覺得柳藏酒的顧慮不無道理。
她以為的吳家村,隻是一個小村落,畢竟人口聽上去不多。
沒想到竟然散落在一個龐大的山穀裡。
村民挖出壇子,揭開了第一重封印之後,那會迷人心智的霧氣彌漫了整個山穀,被第二重封印擋住。
如今進山的路口,彙聚著幾十位少男少女,更多的是仆從和護衛,烏泱泱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