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拂衣醒來時, 感知周圍光線微弱,料想天還沒亮,於是翻個身繼續睡。
燕瀾辦事她放心, 自己肯定是在客棧的床上, 而他也一定在隔壁關注著她的安全。
於是安心入睡。
再次醒來時, 已是晌午。
洗漱過後, 神清氣爽,隻是肚子餓的厲害。
薑拂衣去往一樓大堂裡,坐在角落裡, 點了些食物。
小一端菜上來:“您慢用。”
薑拂衣盯著麵前的一碗黑乎乎的烏雞湯:“我沒點湯吧?”
小一忙解釋:“是燕公子交代的。”
薑拂衣懂了,這湯裡有補氣的藥,之前在魔鬼沼時燕瀾每天給她送藥膳。
她雙手捧起來喝, 無論是糕點還是湯,味道都是一如既往的好。
“真是人不可貌相,燕瀾竟然還會下廚燉藥膳。”柳藏酒打著哈欠走過來坐下,從筷籠裡抽出筷子夾菜吃,“不對, 是他出門竟然還帶著那麼多的藥材?”
“用不著。”薑拂衣之前問過燕瀾,“廚娘燉湯時, 我大哥扔顆丹藥進去就行, 以巫族秘法, 不會破壞丹藥的成分。”
先前那些精致可口的糕點也是一樣,和麵時就將丹藥化成水融進去了。
柳藏酒愣了愣:“直接吃丹藥不是更方便?”
薑拂衣抿一口湯,砸吧砸吧嘴:“那麼大顆咽下去,不噎得慌啊。”
大部分的丹藥,都是使用的靈草越多越大顆。薑拂衣目前見過最小的丹藥,也有一顆桂圓那麼大。
柳藏酒夾起一塊兒雞翅膀, 撇撇嘴:“有丹藥吃就不錯了,還嫌棄噎得慌?”
薑拂衣笑道:“保命的時候吞一整瓶都無所謂,但日常調養還是精細點兒好。關鍵是味道特彆好。”
若是吃起來太苦,薑拂衣也認為不如直接吞,哪怕噎的臉紅脖子粗,長痛不如短痛,“我大哥拿來做藥膳的丹藥,都是他從同功效的丹藥裡一種種嘗出來的。”
柳藏酒望著她手裡的雞湯,臉上寫滿好奇:“他是怎麼嘗的,一顆顆的舔一下,味道不錯就扔湯裡去?那你喝下去的豈不是他的口水?”
薑拂衣:“……”
嘴唇挨著瓷碗邊緣,一口也喝不下去了。
此刻,燕瀾正站在一樓走廊。
原本是聽見薑拂衣出了房間門,想下去叮囑她吃這碗藥膳之後的注意事項,又猶豫自己是不是太操心了點。
聽到柳藏酒這般詆毀,忍無可忍的下樓去。
憑借狐狸的警覺性,柳藏酒感覺像是有無數把鋒利的刀子直往身上戳,趕緊低頭扒白飯。
燕瀾踱步而來,從容不迫的圍桌坐下,冰涼的視線從柳藏酒身上收回來,轉到薑拂衣臉上,那雙深邃似古井的漆黑眼眸,像是在質問:你怎麼不喝了?你信他的鬼話?你覺得我是這樣不講究的人?
薑拂衣趕緊仰起頭,飲酒一般一口氣豪邁的喝完。
手一轉,令碗口朝下,表示自己一滴都沒浪費。
燕瀾那快繃成雕塑的臉,終於稍稍和緩。
柳藏酒訕訕地笑了兩聲:“隨口開個玩笑罷了,燕大哥大人有大量,肯定不會和我一般見識的,對吧。”
燕瀾轉眸再次看向他:“柳公子……”
柳藏酒趕緊套近乎:“彆,咱們都這麼熟了,這稱呼太見外,你們倆喊我小酒就行,我家裡人都這樣喊我。”
“說起家中。”燕瀾回想,“先前你來找我借相思鑒,說你與你三姐是從修羅海市來的。”
柳藏酒繼續吃菜:“對啊,我三姐在那裡開藥材鋪。”
燕瀾審視著他:“前幾日你回來又告訴我,夜梟穀時常去你家鄉搗亂。以我所知,修羅海市雖是黑市,卻也是幾境裡最和平的地方,應不是你真正的家鄉。夜梟時常侵犯且還拿不下的地方,我在想會是哪裡。”
不是燕瀾非要窺探他的隱私,萬象巫有規矩,借寶物必須知底細。
柳藏酒也知道這個道理,苦惱道:“不是我不說,我對大哥承諾過不能說,否則就找不到我三姐。我向你保證,我的家人都不是壞人。”
喝撐了的薑拂衣跟著點了點頭:“總之,他的家人肯定站在夜梟穀那些魔修的對立麵。”
燕瀾沒有接話,他也是惱柳藏酒口無遮攔,才故意針對一句。
柳藏酒生怕燕瀾再問,趕緊溜了:“你們慢慢吃啊,我回房睡午覺。”
薑拂衣忍不住笑,問道:“大哥,你剛說小酒是幾天前回來的,看樣子我睡了好幾天。”
燕瀾點頭:“八天。”
薑拂衣望向城主府的方位:“神都來的人都回去了?”
“其他人離開了,劍修基本都去了萬象巫挑劍。”燕瀾已經寫了信,回去說明情況,交代侍女將他養的魚撈出來轉去彆處,“聞人楓還沒走,雲州城主轉修魔道,加入夜梟穀,聞人楓要暫時在這裡坐鎮,等神都的安排。”
薑拂衣哦了一聲,想問漆隨夢人呢,稍作猶豫,沒問。
她默默吃了會兒飯,又覺得沒有柳藏酒聊天挺無聊的,拉起燕瀾聊:“咱們何時啟程?”
燕瀾實在不想在對方吃飯的時候聊天,但她問了,又必須回複:“你休息好,隨時可以。”
薑拂衣:“歎息城遠不遠?”
“歎息城?”
“聽說凡跡星在那裡。”
燕瀾蹙起眉:“你想去找他醫治你的……心病?”
心病?薑拂衣覺得這話聽上去也沒毛病。
霜葉從凡跡星處看到的劍,肯定不是她手中這把。
但薑拂衣不徹底搞清楚,心裡總有點不太踏實。
尤其是母親在告知老爹信息時,說的是“容貌出眾,骨骼清奇”,臉蛋排在了根骨前麵。
而那“跡星郎”又是出了名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