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 大裂變。(2 / 2)

薑拂衣 喬家小橋 12622 字 9個月前

因為柳藏酒的眼睛紅了,望向柳寒妝:“三姐,我總算是找到你了。”

柳寒妝吃驚過後,被這一聲“三姐”又給喊出了眼淚:“都怪大哥那個狗娘養的,害你吃這麼多苦。”

這句“狗娘養的”,實在不符合她眼下脆弱的狀態,薑拂衣忍不住看她一眼。

柳藏酒哪管這些,帶著濃濃的鼻音:“那些都是小事,隻要你還活著,什麼都值得。但是你怎麼瘦成這樣?瞧起來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你落在暮西辭手中,他是不是虐待你了?”

最後這句話,聽出他的咬牙切齒,隨時準備來和暮西辭拚命。

柳寒妝沒答,看向了燕瀾:“這位便是巫族少君?”

燕瀾操控這顯影對符會消耗他不少靈力,一是嫌寫字太慢,讓他姐弟倆當麵說清楚。

二是想瞧瞧薑拂衣有沒有被刑刀所傷。

見她安然無恙之後,燕瀾便專心操控,沒打算說話,但柳寒妝從姐弟重逢之中忽然轉向他,像是有話和他說。

且她目光之中的期盼,燕瀾再熟悉不過。

那些找上萬象巫求辦事的人,都是類似的眼神。

心知大麻煩來了,燕瀾依然接下她的話:“正是,不知暮夫人有何指教?”

柳寒妝道:“那你一定知道五濁惡世吧。”

燕瀾微微怔,五濁惡世是巫族的秘密,她怎麼知道?

他聯想到什麼:“暮夫人是懷疑……”

柳寒妝指骨攥的泛白,臉色半分血色也沒有:“我能說嗎?”

意思是當著薑拂衣和柳藏酒的麵,她能不能說。

燕瀾沉默。

柳藏酒不明白他們在打什麼啞謎:“說暮西辭,怎麼說起五濁惡世了?是《悲華經》裡提過的,劫濁、眾生濁、命濁、煩惱濁、見濁?”

薑拂衣想到魔鬼沼裡,那隻曾與自己對視過的猩紅“眼睛”。

燕瀾說,那是“怪物”世界的大門。

那個世界,莫非就是五濁惡世?

事關“怪物”,薑拂衣警覺起來,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事情和柳寒妝有關,又是柳藏酒的姐姐,燕瀾覺得這事兒瞞不住他倆,說道:“暮夫人但說無妨。”

柳寒妝這才道:“我懷疑暮西辭是從五濁惡世裡逃出來的怪物,一個能排進甲級的怪物。不,不是暮西辭。真正的暮西辭早就已經死了。”

……

二十二年前,柳寒妝在修羅海市經營藥材鋪。

一個名叫暮西辭的年輕男人找上了門,他所得的怪病,柳寒妝知道該怎樣治療,隻是需要的藥引非常難得,是青煞獸的尖角血。

青煞獸少見,柳寒妝隻知道禦風閣的禁地有一頭。

且這尖角血僅有一滴,流出之後幾個瞬息便會乾涸。

需要摘角那一瞬立刻引來入藥。

這意味著柳寒妝必須親自去一趟禦風閣。

她身邊還帶著小酒,便拒絕了暮西辭。

但暮西辭拿出了一件更稀有的藥材來換,那藥材恰好適合為小狐狸洗髓,有助於小酒打好修行的根基。

柳寒妝尋了好久也沒尋到,經受不住誘惑,答應陪暮西辭走一趟。

修羅海市乃是七境之中最安全的地方,她交代小酒在鋪子裡安心等著。

最多半年,若半年不歸,便捏碎門梁上懸掛的玉符,大哥自會前來接他回家。

柳寒妝也隻是謹慎著說了一嘴,她沒想過會出事。

以她的能力,出入一個二等門派禦風閣根本不成問題。

但為了穩妥起見,她與暮西辭假扮夫妻,一起拜入了禦風閣。

熟悉地形之後,兩人趁夜潛入禁地裡,誅殺那頭青煞獸。

並未發出多大的動靜,便取到了那滴尖角血。

兩人正打算離開時,禁地裡其他的妖獸突然反常的躁動起來,那夜原本明月高懸,忽就湧現出厚重的濃雲。

一道道狂暴的雷電落下,禁地之內火花四濺,四散而逃的妖獸有很多被轟成了飛灰。

柳寒妝心頭駭然,知道這是天罰。

當世間出現較大的天劫時,天道有所感知,會第一時間降下天罰。

這說明附近將會出現某種恐怖的東西,柳寒妝趕緊拉著修為不如她的暮西辭瘋狂逃命。

但頭頂雷暴,無法飛行,周圍還有大量狂躁的妖獸,柳寒妝逃的很是吃力,一道閃電劈下來,將她和暮西辭炸開。

她倒地時,模模糊糊看到暮西辭附近的空氣牆,似乎裂開了一條縫,有一道黑氣滲透出縫隙。

雷暴立刻劈下,那黑氣順勢鑽進了暮西辭的靈台。

那道縫隙,應該就是五濁惡世的裂口。

那道黑氣,八成就是從惡世裡逃出來的“怪物”。

能夠穿透神族的封印,避門從“牆壁”逃出,引動這等威力的天罰,這隻怪物絕對屬於甲極。

這些都是柳寒妝之後才慢慢回憶起來的,當時她被天雷炸的頭腦發昏,看什麼都是錯位重影的。

從地上起身後,柳寒妝跑過去將暮西辭拉起來繼續逃。

因為暮西辭還沒將那株珍惜藥材完全給她,他還不能死。

更怪的事情發生了,那雷暴像是瞄準了柳寒妝他們,道道朝他們劈。

最後簡直是天女散花,無處可逃,柳寒妝被幾十道天雷同時劈中,失去了意識。

當她醒來時,是八個月後。

在禦風閣的房間裡。

睜眼那一刻,柳寒妝便覺得不對勁。

她和暮西辭拜入禦風閣時隱藏了修為,隻是兩名普通的外門弟子,住的房間隻比雜役稍微強一些。

但此時她躺在一個上等的房間裡,屋內的陳設一看便是給高級弟子住的。

且門外還有侍女。

從侍女口中,柳寒妝才知道她昏過去之後的事情。

如此巨大的動靜,禦風閣眾人紛紛趕來禁地,但此時風暴已然平息,而暮西辭也已經殺光了禁地內所有陷入狂躁的妖獸。

這下,一躍就成了禦風閣閣主的關門弟子。

接著便是那些傳聞,他為了救妻刀山火海,不眠不休,傳的似模似樣。

……

“全是假的。”柳寒妝講述這些往事時,渾身止不住的發抖,“他隻是找個理由,將我推出來當盾牌,找個世人能夠接受的理由,來掩蓋他修為突飛猛進的真正原因。”

莫說柳寒妝發抖,薑拂衣都聽的毛骨悚然。

這樣聽起來,那“怪物”真的很有思想,知道俗世眾人將“愛情之力”標榜的太過強大。

超越三界,不在五行,能夠戰勝天地萬物一切規則。

燕瀾此刻的內心也極為洶湧澎湃。

柳寒妝所說的時間點,和母親點天燈問神的時間點是重合的。

而母親問神的原因,正是因為發現五濁惡世出現了裂口。

那個逃出去的怪物不是封印在自己體內?

或者,那是一場大裂變,逃出去了不隻一個甲極?

母親隻將最強、最有可能造成人間動蕩的那隻封印在了他身體裡?

燕瀾穩住心神:“你能確定他是五濁惡世裡逃出來的?”

柳寒妝點頭:“八/九不離十,非魔非妖非人,又強悍至此,不是怪物是什麼啊?隻是一直不曾使用過他的種族能力罷了。我前幾年故意提及我在萬象巫有位舊友,想去一趟見個麵,他一貫什麼都依我,唯獨不肯靠近萬象巫,應是害怕你父親,害怕那扇封印之門。我的傷勢一直不輕,卻不敢自行調理,就是擔心怕萬一康複了,他會給我一記更重的,還不如就這樣陪著他一起演戲。”

薑拂衣問:“他和你攤牌了麼?”

“沒有。”柳寒妝搖了搖頭,“打從我從昏迷中醒來,他飛奔而回見我,就假裝成真正的暮西辭,說他之前在禁地也受了傷,記不得很多事情,還找我打聽他的出身。”

真正的暮西辭隻是柳寒妝的一個患者,她哪裡會知道來曆:“於是我說我被天雷劈了腦袋,我也記不得了。我們兩個‘失憶’的人,相互演戲,彼此防備,就這樣朝夕相伴過了十幾年,成為世間一對出了名的愛侶。”

符文兩方都陷入一陣很深的沉默。

柳寒妝戰戰兢兢地道:“少君,你們巫族才是五濁惡世的守門人,據說曆任少君手中都有當年神族封印的怪物名冊,和有關怪物能力介紹的書籍《歸墟誌》,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逃出來的‘怪物’究竟是什麼?”

薑拂衣:“……”

她冷汗都要流下來,這也太難了吧,封就封了,竟然還有詳細記載,也不知道那本《歸墟誌》有沒有他們石心人一族。

薑拂衣忍不住看向符文裡燕瀾的影像,心頭第一次對自己這位好大哥湧出了一絲絲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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