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孤行?”聞人楓並沒有什麼印象, 主要是七境九國版圖遼闊,劍修又實在太多。
大佬雖是其中的鳳毛麟角,但每隔十來年, 總會出現一兩個驚才絕豔的人物。
累積起來, 也是一個龐大的數量。
尤其年紀越大,修為越高的,越是久不出世。
除非是特彆有威望, 有為人津津樂道的故事, 才會廣為流傳。
餘下的, 逐漸會被世人遺忘。
“亦孤行成名很早, 四百多歲了吧, 加入夜梟穀之後,世人隻知夜梟穀主, 不知其名,你不知道很正常。”
聞人不棄不足百歲, 許多也是道聽途說, “我會知道他, 也是因為他年少時曾拜在咱們雲巔小無相寺門下,是無定大師座下弟子。”
聞人楓微微驚訝, 無定大師曾是他們雲巔第一佛修:“他竟然是佛修出身?”
難怪這“苦海劍”聽上去有些佛道的意味。
本該是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結果他一劍破之,一意孤行。
“亦孤行”這名字估計都是入魔之後自己取的。
聞人不棄道:“他隻是俗家弟子,並未真正入佛道就轉修了魔道, 但仍念著師門恩情,很少來咱們雲巔作亂。”
聞人楓這才知道夜梟穀避著雲巔的原因。
他沉默。
“平時嘴皮子不停,怎麼突然不說話了?”聞人不棄扭頭看一眼自己的侄兒。
說是侄兒,其實也算是他的兒子, 從小在他膝下長大,是他選下的家族繼承人。
聞人不棄當年潛入萬象巫,遭劍笙重創,元氣大傷,很難再有子嗣了。
因此悉心培養著聞人楓。
聞人楓隻是心裡難受,平輩裡他能打過的沒幾個,告訴自己言靈術難練,但隻要根基打好,將來厚積薄發。
現在發現叔父同樣是一個也打不過。
不管進到什麼境界,他們都是被同境界的劍修吊著打。
聞人楓抱怨道:“叔父,咱們的言靈術練起來太難了,而且收獲和付出根本不成正比。”
聞人不棄終於知道他的沮喪從何而來,嚴肅道:“術業有專攻,咱們的家傳絕學,原本就不是為了與人拚殺的。何況這些劍修再強又有何用,哪怕打的天地變色,也頂不住真言一尺,我讓他跪下,立刻就得跪下。”
聞人楓想翻白眼:“那也得打得著再說吧。”
他們是劍修不是傻子,站好了等著被敲。
聞人不棄也承認:“劍修是難纏了些,但是對付其他人……”
聞人楓問:“侄兒身邊十個人八個劍修,叔父您呢?”
聞人不棄被他噎的有些說不出話來,原本就煩,現在更煩,若非形勢不妙,真想讓他滾。
不,和侄兒無關。
是這些該死的劍修,早就強的超標了。
……
此時的金水鎮充滿了魔獸的嚎叫聲,以及鎮民們恐慌的奔逃聲。
“魔怪來了!魔怪又來了!”
幽州本就與西海魔國交界,住在這裡的人族也都是見過世麵的,並不會四處亂跑,紛紛躲回家中去。
幾乎每家的門梁上都貼著驅魔符,懸掛著八卦鏡、鎮妖劍這類的法器。
但這次魔獸不是一隻兩隻,是一群。
儘管都是一些不曾開靈智的低等魔獸,擋不住數量多。
柳寒妝被暮西辭帶去了小鎮門口,雙手搭在他手臂上,微微側身探出頭,看向遠處正湧下山來的怪異魔獸。
老實講,這種場麵她早就已經司空見慣了。
兵火的氣息掩藏的再好,這些低等魔獸也容易被影響到,因此每次和暮西辭出門,都是見他走一路殺一路。
“你好像有些緊張?”柳寒妝感覺他手臂繃的有些緊,“有什麼問題麼?”
“不對勁。”暮西辭攥緊了劍柄,“它們像是被一股強大力量驅趕來的。”
並不是受他的影響。
這幾年他明明已經可以將自己的氣息控製的很好,再加上昨晚被燕瀾嚇到,一宿都沒敢合眼,將氣息收束的更緊。
柳寒妝心裡打了個突:“衝著我們來的?”
暮西辭覺得是,因為他心神不寧的愈發厲害:“驅獸開路,對方想分我的心思,應是打算趁亂擄你,來要挾我。”
這種伎倆,柳寒妝同樣見慣了。
畢竟是出了名的“恩愛夫妻”,想對付暮西辭的人,總喜歡朝她下手。
“夫人切莫大意。”暮西辭提醒她,“這次來的人不一般,你知道的,我對危險的感知非常敏銳。”
“嗯。”柳寒妝點點頭,如往常一般貼心的叮囑,“那你小心一些。”
暮西辭卻突然回頭,望向背後鎮子裡的一處巷子口:“誰?”
帶著巫族麵具的柳藏酒走了出來,儘量保持著鎮定:“晚輩是想出來看看,能不能幫把手。”
暮西辭記得他是燕瀾的仆人,但他好像是隻狐狸,說是寵物更貼切。
但能化形的狐狸,修為應該不弱。
暮西辭請求道:“你家少君昨晚才說過要還我一個恩情,稍後還請你看顧下我的夫人。”
柳藏酒心道我保護三姐,還要你來叮囑,不忿的抱拳:“定會竭儘全力。”
說著走到柳寒妝身邊去,甩出一條長鞭。
他這一出手,暮西辭更知他妖力不弱,放心許多,旋即一轉劍柄,躍上高空,朝著魔獸來襲的方向揮出一劍:“燃!”
劍尖旋即湧出絲狀的火線,如海浪般朝前湧動。
摧枯拉朽,將途徑的魔獸全部焚成灰飛。
但餘下的上百隻魔獸,卻如同行軍打仗的將士,自動分成了好幾股,從不同的方向衝撞而來。
暮西辭再出一劍,火線四散。
隻見霜葉從天而降,拂袖間,一道道冰刃飛出,切斷了大部分的火線。
他的嗓音同樣冰冷:“暮西辭,我家聖尊有意招攬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們這是在招攬?”暮西辭不想和他廢話,隻恨這具軀殼目前隻能容得下這點力量,不然霜葉根本沒有廢話的機會。
但暮西辭又極為愛護這具軀殼,不敢輕易損傷。
與此同時,柳藏酒突覺周身一陣陰冷。
周圍的空氣像是被撕裂一般,裂開一個口子,從裡麵伸出一隻枯槁的黑爪,試圖去抓柳寒妝的肩膀。
柳寒妝的修為並不低,隻是近些年身體羸弱,使不上力,但反應還在,一貓腰躲開,繞去弟弟背後。
柳藏酒則立刻轉身,順勢一鞭子抽過去。
纏住了那隻爪子,將鬼葉從挪移陣法中硬生生拽了出來。
鬼葉著實沒想到,這兩人配合的如此默契。
落地的瞬間,他也擊破了柳藏酒的麵具。
鬼葉問:“小狐狸,我聽刑刀說你來自溫柔鄉?況雪沉是你什麼人?”
柳藏酒揮鞭就抽:“是你祖宗!”
嘴上罵的狠,心裡卻在合計著燕瀾和薑拂衣何時才能回來,殺來的這倆魔人都是人仙中境修為。
他擋不住啊。
鬼葉惱火道:“不說的話,就彆怪老子下手不客氣了!”
柳藏酒幾乎要笑死:“說的就像你們夜梟穀對誰客氣過一樣!”
柳寒妝聽到背後有建築倒塌的聲音,慌忙轉頭,瞧見一些發了瘋的魔獸,竟然朝著鎮子裡衝了進去。
她喊了一聲“糟糕”,卻見一抹藍白相間的身影,飛躍至小鎮的上空。
那人手中璀璨的長劍指向高空,劍尖凝出一個氣泡。
嗡。
氣泡急速膨脹,很快將整座小鎮包裹其中。
柳寒妝知道是誰了,天闕府的漆隨夢。
她才稍稍放下心,柳藏酒竟被鬼葉一掌打退了兩三丈遠。
看到弟弟倒地吐了口血,柳寒妝慌忙跑過去:“小酒!”
鬼葉即刻去抓柳寒妝,卻忽然感覺手臂一僵,像是被什麼操控住了。
“傀儡術?”
不遠處,薑拂衣艱難控住眼前的音靈花。
以她目前的能耐,想要操控人仙境界實在太過勉強,額頭浮出一層汗漬。
以卵擊石,隻是為了給燕瀾爭取一點時間,助他從鬼葉手中將柳家姐弟帶走。
此刻,燕瀾已經躍到柳家姐弟身邊,雙手於胸前快速掐了個訣。
以他為中心,腳下驟然浮現一個橢圓形的光圈。
“遁!”
燕瀾聲音落下,三人一起墜入光圈之內。
轉瞬間,又出現在數十丈外的小鎮中。
恰好躲進了漆隨夢的劍氣陣裡。
被霜葉絆住的暮西辭,原本都打算突破軀殼去救柳寒妝了。
見狀又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