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外界怎樣詆毀妖王好色之徒,他也隻能打碎了牙齒往肚裡咽。
不能將涅槃火在女凰手中的事情說出去,以免節外生枝。
妖王潛入鳳凰山內部,應是想要尋找涅槃火。
因為此火無法放入任何儲物法器之中,需要尋找隱秘之地放置。
不然當初也不會被女凰輕易盜走。
“終於又進來新人了。”妖王垂眸打量兩人,“男的人仙初境,女的我竟然看不出來,萬裡遙,你能不能看得出來?”
被妖王提醒,薑拂衣才知道燕瀾已經突破了人仙,密語道:“什麼時候的事情,你怎麼沒告訴我。”
“小事。”燕瀾問,“阿拂,你聽沒聽過萬裡遙的名號?”
關於劍修的事情,她向來比他更了解。
薑拂衣原本不知道,但最近凡跡星閒來無事和她說世間劍修,還真提過萬裡遙:“他是溯月城的城主。”
“溯月城?劍門關外的沙海綠洲?”
“對。”
劍門關位於雲巔國西北方,和東北方阻隔北淵巨獸的問道牆類似,是雲巔君王責令天闕府,率境內眾劍修,耗時百年建立起來的一個巨型劍陣。
目的是為了阻止流沙進入雲巔腹地。
那些流沙不是普通沙子,蘊含著法力。
似過境蝗蟲,所經之地,不僅地麵寸草不生,再堅固的城池建築,也會在幾個月內被侵蝕成黃沙。
但沙海之內,卻坐落著大大小小不受影響的綠洲。
綠洲之上聚集著人類,形成部落和城鎮。
溯月城占據其中最大的一片綠洲,萬裡遙不隻是溯月城主,還是現如今的關外第一人。
才能悄無聲息的突破劍門關,來到飛凰山。
薑拂衣猜測:“他難道也是為了涅槃火?”
燕瀾皺眉:“或者是衝著封印地裡的怪物。”
他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閃的太快,沒能捕捉清楚。
萬裡遙看向薑拂衣:“不像人類。”
“她也不是妖。”妖王討厭猜來猜去,直接質問,“你們兩個是哪門哪派的,來飛凰山圖謀何物?”
見他們暫時沒有出手的打算,薑拂衣將小劍藏於袖中,拱手笑道:“兩位前輩,我們是醫仙跡星郎的徒弟,奉師命,專程前來拜見女凰大人,不知她在何處?”
凡跡星在外名聲最好,除了商刻羽,幾乎從不與人結仇。
妖王活了上千年,瞧見她那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就知道這女子滿肚子花花腸子,冷笑道:“深更半夜來拜見女凰?小丫頭,沒必要裝模作樣,會被地龍吞噬進來,基本都是偷摸來飛凰山尋寶的,說,你們究竟是尋什麼?”
薑拂衣試探道:“若是和前輩們尋的東西一樣,是不是會被兩位先下手為強?”
妖王眼底的確泛起了殺意:“聽你的意思,你知道本王在尋什麼?”
萬裡遙卻喝止他:“妖王,你若想出去,繼續尋你想要的東西,就一切聽我的。”
妖王惱他對自己頤指氣使:“如今咱們就隻差最後一步,他二人來曆不明,本王認為沒必要節外生枝,該殺了。”
萬裡遙不認同:“多一人就多一分助力,便能早出去一日,你耽誤的起,我溯月城耽誤不起。而且,我可容不得你在我麵前毫無理由的殘殺人族。”
妖王怒道:“他二人夜探飛凰山,能被地龍吞噬,會是什麼好人?”
萬裡遙反唇相譏:“我同樣夜探鳳凰山,被地龍吞噬,我卻不認為自己是個歹人。”
妖王被他氣得要死:“本王看你就是故意和我作對!”
萬裡遙冷哼一聲:“我不過是就事論事,妖王何必沒事找事?”
兩人位於高處,隔空對嗆,爭執起來。
爭著爭著,竟流暢的動起手。
薑拂衣先注意萬裡遙手裡的劍,並不是母親的心劍,放下心:“看來他們兩個既合作又彼此不服,卻又分不出勝負。”
燕瀾目色擔憂:“不知妖王說的隻差最後一步,究竟是什麼意思。”
萬一是誅殺地龍,必須阻止。
薑拂衣仰頭看著上空被劍氣環繞的大佬:“萬裡遙不是在找涅槃火,他是為了溯月城。我猜,溯月城所在的綠洲應是出了什麼問題,萬裡遙出來,是為了尋找解決之道。若是與怪物有關,那這怪物,大概和水源綠洲相聯係,你有想法了麼?”
方才閃過的念頭,在燕瀾腦海裡已經逐漸清晰。
與之相反,他的神色卻是逐漸凝重:“飛凰山裡封印的怪物,有可能是……縱筆江川。”
“縱筆江川?”
“嗯,他排在《歸墟誌》第一卷第一冊,開天辟地以來僅出現過他一個,因此沒有種族名,隻有一個稱呼。”
薑拂衣瞳孔縮了縮,這好像是他們遇見的,第一個第一冊內的怪物。
而且,似乎曾在哪聽到過。
仔細回想,那晚和兵火聊起大荒時,有聽兵火提了一次,說“縱”是他在大荒唯一的仇人。
結仇的原因,兵火沒說。
薑拂衣從稱呼分析:“縱筆江川是不是能夠控製水?”
燕瀾心中有些不安,無意識的摩挲著腰間那顆珍珠:“他控的不是水,比控水強悍得多,他能令江川改道,重整地貌。比起來葬木隱和棺木隱兄妹倆的長篇大論,神族對他能力的描寫非常少,僅有一句話,‘縱筆移江川,天地莫敢言’。”
薑拂衣深吸一口氣:“這確實強的過分了。”
燕瀾聲音沉沉:“萬裡遙估計是想救他出來,把江川之水引入劍門關內,卻不知道縱筆江川一旦出手,並不是引條水源那麼簡單。”
薑拂衣繃緊脊背,江川改道,伴隨而來的將是地裂山崩。
生靈塗炭,的確隻在頃刻之間。
薑拂衣:“書上有寫怎麼對付他?法咒和手訣什麼的?”
燕瀾:“沒有,神族當年將他收服,應是使的計謀。第一冊內的幾個怪物皆是如此。”
薑拂衣:“……”
關於第一冊內被撕掉的怪物,燕瀾覺得是封印在他的體內。
薑拂衣卻隱隱認為是她外公奚曇。
現如今,薑拂衣認輸了:“對比縱筆江川這等撼天動地的破壞能力,我們石心人遠遠達不到被寫入第一冊的標準。”
燕瀾微微頷首。
見他竟然認同,薑拂衣心生不悅:“也不一定,其他怪物站的再高,隻要接了石心人的劍,我們就能踩在他們的肩膀上,利用他們的能力。說到底,石心人在怪物裡的上限最高,最厲害。”
燕瀾遲疑片刻,又微微頷首。
薑拂衣不喜歡他這樣:“燕瀾,你何時變的這麼沒原則。”
燕瀾辯解道:“因為這兩個觀點都對,以對人間的破壞力而言,你們的確達不到入選第一冊的標準。但我想到,人間的怪物,哪種我都有決心對付,唯獨對付不了你這石心人,說你們最厲害,也無錯處。我哪裡沒有原則?”
薑拂衣見他認真“正名”的模樣,微微愣住。
隨後她忍不住彎起唇角,能將“好聽話”說的這般一本正經,一板一眼的,恐怕也隻有燕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