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一百一十章(2 / 2)

薑拂衣 喬家小橋 15123 字 9個月前

五長老當然是聽懂了才會開口,畢竟休容的身份剛好合適,身為大長老的金枝玉葉,天賦不高,用處不大。

自小追求燕瀾,人儘皆知。

五長老再接再厲:“哼,我看不見得,你這閨女……”

他話不曾說完,獵鹿一揚手臂,本命長弓入手。

不曾搭箭,但那一身駭人殺氣,令五長老心裡怵得慌。

獵鹿修為不如他們,但他天賦高,且覺醒了很多種天賦之力。

巫族的天賦乃神族賜予,潛能不可小覷。

“兒子!”嵇武滿頭冷汗,生怕獵鹿拎不清楚,趕緊傳音勸告,“你不要犯傻,鬨事兒的結果,要麼一起被冠上叛族罪,要麼是搭上整個巫族。爹知道你和燕瀾的交情,但燕瀾已經站在了咱們的對立麵,生死之敵。休容護著他,是對他舊情難忘,也不值得你去替她出頭。聽爹的話,世上好女人多的是,大丈夫何患無妻,族裡的你不喜歡,外麵……”

獵鹿挽弓的手臂僵硬的如同石頭,嘴唇繃的比弓弦還緊:“若說我非得幫著燕瀾,多少是我拎不清。但你們輕易接受祖上的罪惡,還想立刻將休容推出來,以殺族人來震懾族人,從而掩蓋真相,實在令人寒心。”

都在說接受祖宗的爛攤子,是迫不得已。

可是眼前這些人的表現,令獵鹿深刻認識到,這已經不再是被迫接手爛攤子,儼然逐漸變成了一種“傳承”。

嵇武有什麼辦法,歎了口氣:“那不然呢?”

休容盯著五長老的嘴臉,禁不住冷笑:“沒錯,我從前是追著燕瀾跑,但早就棄暗投明。你孫女以前和我爭燕瀾的紙鳶,直到現在還鬨著非燕瀾不嫁,對少君夫人之位勢在必得呢!你要不要將她抓起來嚴刑拷打,問她是不是早就和燕瀾串通著一起叛族了?”

五長老身後的少女早已被嚇得麵無血色,如今更是嚇出了眼淚。

少女緊緊抓住祖父的手臂:“我、我沒有!少君,不是,燕瀾這幾日回族裡來,我去找他好幾次,他都不肯見我!”

五長老真想捂住她的嘴:“彆說了!”

休容將他的孫女拉下水,換做平時他隻會生氣,如今卻是怕的要命。

尋思著族老並不製止,五長老便開始煽動其他人一起,勢必要將休容推出去:“你們怎麼都不說話?”

還不表態?

眾人麵麵相覷。

“休容,快向族老道歉求饒!”愁姑頂著壓力,擋在女兒麵前。

麵對眼前的局麵,休容說不怕是假的。

原先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替燕瀾說句話,擔心母親和獵鹿難做,母親讓她閉嘴,她沒再說什麼。

休容也知道事關整個巫族,必須謹慎,不能隻從她個人的好惡出發。

可是讓她道歉求饒,她辦不到。

她沒做錯,憑什麼要向做錯的人道歉?

求饒更是想都彆想。

“休容!”愁姑急的連聲音都變得高亢起來,“這不是你當年和五長老的孫女搶紙鳶被罰,這是叛族重罪!我和獵鹿送了命也護不住你!”

休容心中一個激靈,因為她知道,母親和獵鹿一定會為她拚命。

正心煩意亂,竟然聽見她父親的聲音:“女兒既然不願意,何必要勉強她?”

不知道沈雲竹何時來的,人群讓出一條道。

一身青衣的沈雲竹施施然走上前來。

一眾長老看到他,猶如看笑話。

愁姑頭痛:“你知道現在是什麼處境?不要再來添亂了。”

休容則默默看著他走來自己身邊:“爹……”

父親站出來為自己撐腰,休容心中並不感動,隻覺得驚訝。

她這一貫忍氣吞聲,還要裝雲淡風輕的窩囊父親,今天是搭錯了哪根筋?

……

薑拂衣看著他們爭執,傳音給燕瀾:“獵鹿和休容,還是可以信得過的。”

巫族眾多小輩,燕瀾能和他二人自幼相處融洽,成為好友,絕非偶然。

燕瀾“嗯”了一聲,這幾日與他們撇清關係,其實最怕的就是出現眼前這一幕。

而他此時不能參合,否則休容更難與他撇清關係。

“阿拂。”燕瀾還抓著寄魂,將自己困在結界中,以免逐影突然出現,將分身召喚走,隻能請薑拂衣幫忙,“如果他們真要對休容動手,恐怕得麻煩你看顧著點。”

不必他特意交代,薑拂衣當然知道:“不過,我覺得用不著咱們操心,休容的父親不是一般人。”

燕瀾蹙起眉:“沈雲竹?”

燕瀾對沈雲竹的印象,是個書呆子。

從小到大每次見他,基本都是在藏書閣裡。

薑拂衣還沒來得及和燕瀾細說:“沈雲竹和聞人不棄是好友,當年聞人為了破解神族封印的難題,潛入萬象巫,在書樓裡險些被發現時,是沈雲竹掩護了他。見他在找尋封印、陣法相關的書,還主動臨摹了一些給他。之後聞人被你父親追殺,能撿回一條命,也多虧了沈雲竹暗中相助,他的修為不低……”

聞人不棄回去之後,雖被竄改記憶,卻還記得沈雲竹。

並且和沈雲竹取得了聯係。

確定沈雲竹在巫族當上門女婿,是為了拆解萬象巫的各種機關,一心想要搞垮巫族。

原因並不清楚。

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薑拂衣其實並不是很喜歡沈雲竹這種為達目的,利用感情的人。

她母親也做了類似的事情,但是總有差彆。

“不過,沈雲竹肯在這危難之際站出來,說明對妻女不全是利用,至少對女兒還是有些感情的……”

不對,有問題啊。

薑拂衣迷瞪了下,察覺到了異常。

沈雲竹這般善於隱藏之人,救女兒也該是暗中搭救。

何況休容並未被逼到絕路,他太早站出來,不符合他處事的作風。

且瞧他的施施然的模樣,也不著急。

薑拂衣琢磨了許久,在眾多可能性中,找出一個最危險的可能。

她看向燕瀾手中的寄魂:“小心一些,我懷疑沈雲竹有可能被逐影附體了,此時出麵幫助休容,沒準兒一會兒就會來到咱們身邊,想趁你毫無防備,打破你設下的結界,將自己的分身取回去。”

燕瀾看向她:“你也是這樣想的?”

他恰好和她想到了一起,畢竟以他們現在的處境,不得不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人心。“阿拂,我懷疑他是大荒怪物……”

因為逐影既然無法附身人類,附體大荒怪物是最有可能的。

沈雲竹幾十年前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從他父親手中救下聞人,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沈家世代經商,並不精於修行,家中老祖都沒這樣的本事。

燕瀾道:“如果是,那他應該是一千五百年前,和絕渡逢舟同一批逃出來的。”

那麼沈雲竹惱恨巫族,想要拆解萬象巫的機關,便能說得通。

薑拂衣越想越有可能,絕渡逢舟也說,逐影手裡有大荒怪物:“沈雲竹應該一邊受製於逐影,一邊又暗中想要搞垮巫族,擺脫束縛?”

但沈雲竹應該不是一個小怪物,即使沒被單獨封印,是從大獄裡逃出來的,也定然不一般,不是甲級就是乙級。

薑拂衣不認為他會受製於人,更傾向於他和逐影是合作關係,各取所需,又各懷心思。

薑拂衣道:“難搞了,他真是怪物的話,不知道天賦是什麼。更不知道被逐影附體之後,天賦還能不能用。”

燕瀾:“嗯,我看不出來,隻能等他出招才能判斷。”

“哎,不管了,先按照這個推測想一想對策吧。”薑拂衣低頭沉吟,“試試看,能否將計就計。

她正絞儘腦汁,額角青筋忽然劇烈跳動了幾下,太陽穴有些痛。

燕瀾注意到她的反常:“阿拂,你怎麼了?”

薑拂衣想說沒事,但她的頭越來越痛,連視物都有些模糊。

她佯裝鎮定,並未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強忍著說:“不太妙,被咱們猜中了,他應該真的是個怪物。而且,我好像知道他是誰了,防備著就好,絕對不要想著去對付他。”

燕瀾確實還沒去想,薑拂衣說過之後,他反而刻意去想。

極快,他原本就痛的腦仁,更是一陣抽痛,甚至出現精神恍惚的情況。

忙止住。

薑拂衣聲音顫抖:“是他吧?”

燕瀾提著寄魂的手,也微微有些發顫:“是,《歸墟誌》裡排行乙級的怪物,思若愚。”

薑拂衣心道一聲糟糕。

思若愚,正是薑拂衣曾經問過燕瀾的“慧極必傷”。

他和溫柔鄉的憐情,都是脫胎於天地無極中的“極”。

通俗來說,他們脫胎於“物極必反”的道理。

除了“情深不壽”、“慧極必傷”之外,燕瀾說還有一位“否極泰來”。

他們三位大概是師姐弟的關係。

“否極泰來”由始至終站隊神族,戰爭結束之後,跟著神族去往了神域。

憐情誰也不站,逮誰殺誰,被神魔聯手囚禁在溫柔鄉。

而思若愚站隊魔族,戰後被扔進了大獄。

思若愚的天賦之一,就是不能思考計謀去對付他。

任何對他不利的圖謀和盤算都不行。

頭痛僅僅是小問題,堅持對付他,最終將會失去自我意識,被他操控思想。

難怪隻剩力量體的逐影,會選擇他來合作。

薑拂衣忍不住說道:“魔神的腦子也不笨,估計站不住,燕瀾,咱們這次真的要自求多福了。”

說完,她朝魔鬼沼的方向望去。

薑拂衣感知到了滄佑劍正在向自己靠近。

沒有用。

不曾恢複記憶之前的漆隨夢,勉強能去對付一下沈雲竹,如今他也不行。

可以在沈雲竹麵前站穩的,大概隻有柳藏酒。

薑拂衣後悔沒有喊他一起來。

原本是不想柳藏酒跟著涉險,真要來了,沒準兒能讓他找回一些自信,體會一番“天生我材必有用”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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