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薑拂衣釋放無數小劍,操控著眾小劍開始鑿山:“夠了你喊停。”
燕瀾在心中默默估算。
小半個時辰後。
“差不多了。”
薑拂衣收回小劍,攥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燕瀾一手持著鈴鐺,一手掐訣。
鈴鐺顫動了幾下,寶物從內有序的飛出。
薑拂衣看著那些寶物飛出來後,又在半空分成不同的隊列,說道:“燕瀾,咱們隻是將寶物暫存在這裡,就不用浪費精力分類了吧,你還有傷在身。”
燕瀾:“……”
他將手裡的鈴鐺扔出去。
鈴鐺口向下,寶物似開閘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
嘩啦啦。
山洞內頓時堆出了一座山,堆的滿滿當當。
薑拂衣伸出手掌,將藏在內的劍石取走了一大半:“可能用得著,我拿一些。”
兩人走出山洞,薑拂衣將洞口用石頭壘起來。
燕瀾又以秘法布下好幾道結界。
大功告成,薑拂衣一邊擦手一邊說:“這些都是我們費力得來的,我可不會還給巫族了,你要還,也隻能拿走一半。”
燕瀾道:“放心,既然拿到手便是我們的。”
薑拂衣說:“我承認我是有點貪財的心思在裡麵,但更多還是覺得這些財富,我們拿來開宗立派更對得起它們的價值,畢竟多數都是九天神族留下來的,神族也應該希望物儘其用。”
燕瀾微愣:“開宗立派?”
薑拂衣納悶:“你驚訝什麼,我不是一直都有這個想法?”
燕瀾知道她從前有過這種想法。
她曾經問他借劍石,嘗試以劍石鑄劍,是為了今後有個賺錢的營生。
還想建立一個劍宗,培養一眾劍修協助她救出母親。
但薑拂衣現如今坐擁寶庫,不必再為生計過分擔憂。
薑母若是負責鎮守封印,也就談不上搭救。
竟然還有開宗立派的想法。
薑拂衣望著剛被封印的山洞口:“我們石心人是天生的鑄劍師,多鑄些好劍,傳授人族一些精深的劍道,希望他們能夠更好的拯救自己,不能什麼指望九天神族留在人間的信徒吧?”
如果真的需要石心人鎮守封印,等母親完成使命之後,薑拂衣可能需要繼續鎮守。
趁著自由的日子,一定要多培養一些優秀的劍修。
天下能夠安穩一點,她在封印裡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
燕瀾領會到了她的顧慮,想說若有那一天,自己會在封印裡陪伴她,其實和隱居沒有區彆。
可是現在輪到燕瀾摸不準,他和薑拂衣之間的關係究竟位於哪一步?
他有沒有資格隨便對她說這些輕薄之言?
薑拂衣說完半響,沒聽到他回應:“怎麼了?你覺得我的想法哪裡有問題?”
燕瀾忙不迭搖頭:“不,你的想法很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今後你鑄劍,傳授劍道,我也可以傳授我自創的秘法。”
前提是他和薑拂衣能夠平安渡過這一劫。
薑拂衣朝他豎起大拇指:“還是你學問好,我想了半天的說辭,你一句話就解釋清楚了。”
沒錯,就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走吧。”薑拂衣足下一躍,朝著上方的柳葉飛去,“這座山穀裡藏著我的理想,我們對未來的期盼,我的記憶靠不住,你記清楚,哪天我若是忘記了,千萬記得提醒我。”
*
西境邊陲,無垢峽穀附近。
聞人不棄一襲儒生打扮,看上去風塵仆仆,手持一個星盤,在峽穀上方不停推算方位,找尋連環封印的“鎖鏈”。
和極北之海前端挨著的鎖鏈,正是此處。
峽穀下著毛毛細雨,凡跡星撐著一柄精致的傘,四處眺望:“這裡真的封印了怪物?為何一點氣息也感覺不到。”
無論怎樣打量,都是一處普通的峽穀。
附近還有幾個大小不一的村落,正值清晨,嫋嫋炊煙升起。
並無任何特彆之處。
一道紅光落在凡跡星附近,商刻羽巡視穀底回來:“說明這裡的封印沒受動蕩影響,怪物還在沉睡,你不妨再大點聲,爭取激怒他,將他喚醒。”
站穩後瞥了凡跡星一眼,“你是一點腦子都不長。”
凡跡星微微笑:“所以才需要跟在三哥身旁,時時被提點著啊,萬一也像亦大哥一樣被人拐跑了,那可怎麼辦,你就又少了個兄弟。”
商刻羽咬了咬牙。
聞人不棄抬頭看他們一眼,實在搞不懂這個商刻羽:“商兄每次都說不過他,為何每次都要說他?”
商刻羽給他一記冷眼:“我們兩個如何與你何乾?做你該做的,少管閒事。”
聞人不棄不和他爭執:“我不是多管閒事,隻是怕你們一言不合打起來,像商兄說的,喚醒了沉睡的怪物。”
他話音落下,凡跡星豎起食指,擱在唇畔“噓”了一聲,示意商刻羽保持安靜。
嗖——!
商刻羽感知到自己的信箭,立刻釋放法力。
弧光加速飛來,被他握在手中。
凡跡星認得:“這是你給阿拂的信箭?”
他收了收臉上的笑容。
薑拂衣會使用信箭,必定是重要之事。
聞人不棄也再次抬頭望過來。
商刻羽感知信箭內薑拂衣留下的信息,眉頭緊皺:“她讓我們暫停破解封印?”
凡跡星:“原因?”
商刻羽不知道:“就隻有這一句話。”
剛說完,他的流徵劍浮現在身側,“有人追了過來。”
戒備之中,窺見追來的人竟然是亦孤行。
凡跡星鬆了口氣:“原來是咱們的大哥,嚇我一跳。”
亦孤行剛落在他們麵前不遠處,就被他這聲“大哥”喊的愣了愣。
聞人不棄拿著星盤繞過來:“亦兄,你辛苦追著信箭來,是不是阿拂有話不方便寫在信箭裡,需要你轉告?”
亦孤行回過神:“對,極北之海的封印,出現一些新的狀況。”
他從巫族族老點天燈欺騙神族下凡開始說起。
三個人聽的神色各異。
凡跡星感歎:“難怪聞人總是針對巫族,倒是我錯怪你們了。”
這聲“錯怪”聞人不棄沒接:“我們隻知道巫族有問題,沒想到竟然比我們猜測的還更……”他禁不住後怕,“早知如此,我們應該陪阿拂一起去。”
凡跡星擺擺手:“就彆往回看了,咱們一起去也沒用,始終要等況雪沉的四方盤。”
他又看向亦孤行,“但這和極北之海有什麼關係,阿拂為何要我們暫時停下來?”
“因為燕瀾乃武神令候,極北之海的封印是他親手設下……”亦孤行簡單講了講,“阿拂說,讓我們先去極北之海和雲巔國交界的海岸線等她。”
商刻羽一直忍到他說完:“開啟極北之海的封印,等同開啟滅世浩劫?根本不可能。”
凡跡星也不信:“仙女如此善良,說她是滅世災難,簡直比聞人之前懷疑燕瀾不是個好東西更離譜。”
亦孤行被他二人緊緊盯著,給不出答案:“我同樣不信,但目前是這種說法。”
聞人不棄最後一個開口:“也不是不可能。”
三人一起看向他。
聞人不棄深深攏著眉頭:“武神若是一個不會公報私仇,做事極為嚴謹之人,他那眾多封印,或許封的並非石心人,海底難道還有其他怪物?”
凡跡星訥訥:“什麼意思?”
聞人不棄搖頭:“所知太少,猜測沒有意義,既讓咱們去海岸線,先啟程吧,從此地去往極北之海,比從溫柔鄉過去更遠。”
說完,他利索的收回星盤,取出一根毛筆樣式的飛行器。
凡跡星禦劍飛行之前,想起來詢問亦孤行:“大哥,你追著信箭從溫柔鄉跑來這裡,估計追不上我們,要不要我先帶你一程,讓你喘口氣兒?”
亦孤行本想拒絕,但他的確是累的不輕。
信箭速度極快,且為了不跟丟,一口氣都不能喘:“麻煩你了。”
凡跡星將傘收攏:“不麻煩,以前對你多有誤會……不提了,咱們都是自家兄弟,你身為大哥,肯定不會和我們計較。”
亦孤行:“……”
“是吧三哥?”凡跡星看向商刻羽,“上次你罵的最狠,說大哥助紂為虐,結果魔神真是神族,你要不要道個歉?”
商刻羽喚來自己的仙鶴,落在仙鶴背上,哼一聲:“誤會?他拿魔元洗劍難道是假的?”
仙鶴舒展龐大的翅膀,掠過蔚藍的長空,飛向極北之海。
亦孤行終於忍不住道:“跡星郎,咱們手中都有恩人所鑄的劍,你稱我一聲大師兄,我不反對,‘大哥’就免了。我自小修佛道,一直以來都無心男女之情,阿拂的母親應該隻是我的恩人,我和你們不一樣。”
凡跡星笑道:“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心中將她視為仙女。但是你能否像無上夷一樣,體內有團真火,能保證自己的元陽仍在?”
亦孤行:“……”
他答不上來,且極為尷尬。
從來不曾想過,已經這把年紀了還要來討論這般難以啟齒之事。
因此薑拂衣將他列為父親的候選人,他實在不好意思開口和她一個小姑娘解釋。
凡跡星又笑了一聲:“不必解釋,更加不必為難,其實阿拂對親生父親是誰並沒有執念,她隻是需要能夠一個幫忙救母親、完全值得信任的自己人。她當我們是爹,我們就做爹,這樣她使喚咱們心安理得,咱們報恩也順理成章,你說是不是?”
亦孤行茅塞頓開:“跡星郎果然是個通透之人。”
凡跡星挑眉:“我是醫者,除了醫身,自然也懂的醫心。”
商刻羽的冷笑從前方飄回來:“你還懂得誅心。”
凡跡星歎了口氣:“那是因為有的人追殺我三十年,在我心中早就是一條瘋狗。而我隻醫人,不醫狗。”
嘭!
一道霸道的劍氣劈了過來。
凡跡星早已禦風逃走:“聞人,你來帶大哥一程,我先行一步!”
亦孤行和他站的近,險些被劍光劈到,看著商刻羽躍下仙鶴,緊追凡跡星。
而那仙鶴在後猛扇翅膀追著主人,都快扇出火來了。
聞人不棄落在他身旁:“亦兄,咱們走吧。”
亦孤行指著前方:“他們……”
聞人不棄已經習慣了:“放心,他們有分寸,不會耽誤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