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榻被?她的脊柱骨頂撞的微微晃動,怕吵到燕瀾,薑拂衣連忙重新坐直。
這寢宮似乎透風,夾著雨霧的涼風,吹的她渾身發?冷。
背後側躺著的燕瀾緩緩伸出手,按在她肩膀上,似乎在安慰她:“不幸中的萬幸,我不必為巫族所做的這些惡事而感到羞愧。”
薑拂衣轉頭,看向他緊閉的雙眼?,想詳細問他是什麼惡事,但?又不敢問。
燕瀾苦笑了一聲:“我不是狼,是那隻鳥。”
薑拂衣呆愣片刻,瞳孔緊縮:“你?……”
“身為局中人,這幾日我對雜記的理解,僅限於他們竊取神?力,將神?族封印在我的後靈境裡。”這是燕瀾對巫族最惡意的揣測,“今日大祭司告訴了我無名怪物之?事,說我已?是人造怪物,勸我殺人投誠,再留下子嗣,承諾放我離開……又聯係父親對待漆隨夢的態度,我才?逐漸明白雜記中這些隱喻的真正含義……”
薑拂衣默默聽他講述著前因後果,聲音平靜,卻如鈍刀刮骨,令她不寒而栗。
她顫聲詢問:“你?去魔鬼沼,是找你?爹確認?”
燕瀾輕聲:“嗯。”
薑拂衣想問確認的結果,然而結果已?經清晰的擺在眼?前。
她嘴唇翕動,想說點什麼,卻陷入良久的沉默。
之?前在修羅海市,在枯疾的天賦影響下,燕瀾雙眼?劇痛,薑拂衣以?小醫劍刺他晴明穴時,便?曾感受過那種剜眼?之?痛。
雙眼?是後靈境的大門?。
原本以?為,剜出他的雙眼?,是為了往裡麵封印怪物。
一直以?來竟都猜反了,並非塞東西?,而是向外取東西?。
薑拂衣很少如此安靜,甚至前所未有。
即使?燕瀾疲憊至極,也努力將疼痛的眼?睛睜開,模模糊糊。
燕瀾認真盯著她看了會兒,始終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阿拂……”
“害你?的人裡,我是不是也算一份?”薑拂衣心中自責,“你?來人間,是為了處理封印,我卻令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將破解極北之?海封印的辦法寫了出來。”
這與燕瀾是巫族少君,意義完全不同。
從
簡單的違背祖訓,直接上升為“投敵”。
背叛了神?族。
巫族將他殘害至此,若再被?神?族問罪,薑拂衣不敢去想。
燕瀾並不在意:“問罪之?事,你?用不著擔心,神?族隻能通過天燈降世,下一次點燃,是一千多年後,誰來問我的罪?”
薑拂衣太了解他善於自省的性格:“你?會問自己的罪。”
燕瀾說了聲“不會”:“這世間的一切是非對錯,原本就存在,與我的身份無關,不管我是誰,救你?母親離開封印,我始終不認為是一件錯事,哪怕因此對抗神?族,我也會堅定的站在你?這邊,問心無愧,你?莫自責。”
薑拂衣嘴唇微顫,胸口起伏不定,眼?睛實在酸的厲害。
燕瀾終於慢慢看清楚,她的雙眼?蒙上了一層霧氣。
他抬起手,掌心試探著覆上她的臉頰,如在觸摸珍貴的寶物,以?拇指摩挲著她的下眼?窩,
本想安撫她,反而將她的眼?淚揉了出來,撲簌簌落在他的指尖上。
燕瀾心中一慌,很想安慰她,說自己沒事。
然而“沒事”兩個字在嗓子眼?裡滾了幾遍,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最終,燕瀾輕聲呢喃:“阿拂,實話告訴你?,我今日才?知道,自己並沒有那麼意誌堅定,如果不是還有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