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屋子外頭,他又問吳大鳳:“又咋的了?”
吳大鳳說:“她們嫌我們一家臟,說我們身上有什麼菌,我們還在那乾什麼?四娃就碰了一下孩子的臉,李爽上來就是一巴掌。我不明白了,她李爽是誰啊?她拿我們一家當什麼啊?”
老周蹙起眉頭來,“又不是她李爽的孩子,關她李爽什麼事啊?”
吳大鳳很不痛快道:“我怎麼知道?有她在準沒好事。”
片刻後她又說:“珍珍也不是從前的珍珍了,她現在就是第二個李爽,跟李爽一個鼻孔出氣,矯情得要死,早知道我也不來看她,沒得討一通臊,真是晦氣。”
老周輕輕屏口氣,沉下臉沒再說什麼。
***
吳大鳳帶著孩子和老周走後,侍家屋裡安靜了許多。
侍淮霞回自己房間裡去了,珍珍房間裡隻剩下鐘敏芬、李爽和何母以及倆孫子。
看她們鬨這一出,鐘敏芬和何母都沒出聲說話。
沒多管吳大鳳和侍淮霞,李爽和珍珍又說了點輕鬆的話題,心情很好地逗了逗孩子,然後便和何母何碩帶著孩子回家去了。
人都走了,家裡徹底安靜下來了。
侍淮銘進了房間來,鐘敏芬退出來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看到鐘敏芬進屋,侍淮霞開口就說:“就她生的小孩嬌貴,碰一下都不能。”
鐘敏芬歎口氣坐下來,“孩子剛生下來皮子嫩,不讓碰就彆碰唄。”
侍淮霞一肚子的氣,“怎麼就不能碰?她林珍珍生的是什麼仙女啊?生了個丫頭也好意思狂?人家四娃那是喜歡妹妹,那個李爽倒好,上來就是一巴掌,關她屁事啊?”
鐘敏芬看著侍淮霞,“你想把淮銘再吵過來是吧?”
聽到這話,侍淮霞抿了抿嘴唇,臉上掛著氣沒再說話。
鐘敏芬看著她又說:“那李爽打的是四娃,得罪的是吳大鳳,關你什麼事啊?”
侍淮霞氣哼哼道:“我就是看不過眼!什麼東西啊!娘你沒有看到林珍珍的臉色嗎?她就是跟李爽一個鼻孔出氣的!她這樣得罪周大哥和大鳳嫂子,得罪淮銘的戰友,讓淮銘以後怎麼麵對周大哥?她一點不為淮銘考慮是吧?”
到城裡這麼幾天,鐘敏芬其實還處於適應階段。
她不想給侍淮銘添麻煩惹亂子,所以凡事都不摻和,畢竟她沒在城裡生活過,不知道城裡的生活具體是什麼樣的,怕摻和出更多的事情來。
片刻,她深深吸口氣說:“咱少管這些事行不行?”
侍淮霞真是憋屈死了,又急又惱:“娘!你到底怎麼想的啊!那是你親兒子!”
鐘敏芬看著她,“那你想怎麼樣?咱們就不管不顧去大鬨一場,把淮銘和珍珍都得罪了,讓院裡人看場笑話,然後收拾包裹一起滾回鄉下,這輩子都不要再來了,是嗎?”
侍淮霞瞪著眼睛:“憑什麼我們滾?要滾也是她林珍珍滾!淮銘從小就孝順,他最聽你的話了,你怎麼就不能管管他?你看他把林珍珍都慣成什麼樣了,你真看得下去啊?讓她這麼囂張下去,淮銘辛辛苦苦從戰場上掙回來的前程,遲早都叫她給毀了!這個家姓侍,不姓林啊!在鄉下在老家的時候都是娘你當家做主,怎麼到這裡你一句話都不說了呢?”
鐘敏芬就一句:“因為這裡不是鄉下,說多了討嫌!”
侍淮霞:“……”
看鐘敏芬還是說不通,侍淮霞沒話說了,身子一歪側身倒床上去了。
到城裡這麼幾天,不管發生什麼總之都是她憋屈受委屈,她也算是有點習慣了。
就忍著吧,她倒是要看看,那林珍珍還能再作出什麼花來。
她也要等著看,林珍珍這樣的作法,侍淮銘到底還能忍她多久。
***
珍珍的房間裡。
珍珍和侍淮銘一起看著繈褓裡的孩子。
兩個人眼睛裡都全是愛意,看向彼此的時候笑容會更濃些。
珍珍笑著小聲說:“都說長得像你,一點都不像我嗎?”
侍淮銘看看孩子又看看珍珍,“像啊,臉型嘴巴都更像你。”
珍珍看著奶娃娃的小臉,又說:“孩子生下來了才發現,找對象找長得好看的還是很有必要的,都說女兒像爸爸,你要是長得醜,咱們的女兒肯定也不好看。”
侍淮銘仍舊笑著道:“那我還算是合格了?”
珍珍抬起頭看向他,眼睛裡笑意閃閃,“嗯,很合格。”
兩人說了一會繈褓裡的孩子,都是看不夠的樣子。
說得有點儘興了,侍淮銘想起剛才吳大鳳回去時候的臉色,便又低聲問了珍珍一句:“老周媳婦剛才在這裡怎麼了?”
珍珍看著侍淮銘,把剛才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說完她又說:“肯定是把她得罪了,不過我也無所謂,她這些天沒少在背後說我壞話,挑撥是非,要不是你護著我,你二姐早把我吃了,我早就不想理她了。”
侍淮銘想了想,輕輕吸口氣道:“也好,以後就彆來往了吧。”
珍珍還是看著他,“會影響你和老周的關係嗎?”
侍淮銘道:“無所謂。”
說完了吳大鳳的事,兩個人又說了點彆的。
正說得開心高興的時候,房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打開了。
珍珍和侍淮銘一起看出去,隻見開門的是侍淮霞。
沒給侍淮銘和珍珍出聲的時間,侍淮霞直接說:“我跟你睡吧,晚上有什麼事我照應著,你讓淮銘自己睡,他每天上課訓練那麼累,晚上讓他好好休息。”
珍珍看著她愣一會,沒有接話,收回目光看了眼侍淮銘。
侍淮銘出聲道:“二姐,不用了,我們不分房睡。”
侍淮霞這又看向侍淮銘,“這晚上你和她睡一起,孩子一會餓了尿了的,你能幫上什麼忙啊?再說孩子一夜得哭幾回,這樣折騰你怎麼受得了嗎?娘年紀大了,這樣連夜照顧身體也是吃不消的,隻能我來跟她一起睡了。”
侍淮銘說:“這點事沒什麼受不了的。”
看侍淮銘這樣說,侍淮霞咽口氣,蹙著眉頭又看向珍珍,“你倒是開口說句話啊,他這樣不心疼自己,你也不心疼他是吧?”
珍珍看著孩子說:“我聽三哥哥的。”
侍淮霞看著珍珍,眉心蹙得更深,臉色也更加難看了。
她忍了忍到底沒說出話來,隻手上用力,關門的時候“嘭”的一聲。
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她黑著臉說:“她自己想找罪受,那她就自己受著吧,我還省事了呢。我看小三子能跟她睡幾天,真不知道心疼自己的男人。”
鐘敏芬對這事仍是心有餘力不足,隻說:“那就還是讓淮銘照顧她吧。”
侍淮霞道:“淮銘半夜裡不睡覺照顧孩子照顧她?她做夢呢!”
雖然不是自己生孩子,但鐘敏芬也覺得這兩天奔波得很累,既然珍珍和侍淮銘不需要她和侍淮霞照顧夜裡,她也就洗洗自己睡下了。
但侍淮霞沒她這麼能想得開,洗漱完躺在床上又嘀咕了半晌。
她嘀咕歸嘀咕,侍淮銘和珍珍不聽她的,她也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又看不下去,心裡一天天地儘堵氣,自然還是去說給吳大鳳聽。
在吳大鳳那裡找到了認同,那心裡才能舒服上一點。
珍珍不管侍淮霞怎麼想怎麼說,她晚上就是和侍淮銘睡一起。
白天侍淮銘去上課,就是鐘敏芬幫她一起照顧孩子,開小灶做月子飯給她吃。
鐘敏芬和她之間相處一直都很好,沒出現什麼矛盾和問題。
因為有侍淮銘一起照顧珍珍和孩子,需要侍淮霞的地方就不多了。
於是侍淮霞仍是很閒,沒事就往吳大鳳家跑,就差在吳大鳳家吃飯睡覺了。
鐘敏芬不管侍淮霞,免得她在家影響珍珍坐月子的心情。
當然自從珍珍回來坐月子開始,鐘敏芬也就不做家裡其他人的飯了,她隻做珍珍月子裡吃的飯,他們吃的飯都是去食堂打的。
有鐘敏芬和侍淮銘照顧著,珍珍的心情一直都不錯,氣色和狀態也好。
她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床上,逗逗孩子看看書,或者和鐘敏芬侍淮銘說說話。
侍淮霞這幾天都沒再出現在她麵前,也是她心情好的一個原因。
今天早上吃完早飯,侍淮霞又往吳大鳳家去了。
鐘敏芬自然不往外麵去,安心在家裡陪著珍珍一起帶孩子。
珍珍月子裡吃飯不按一日三餐,每餐都吃得比較少,但吃的餐數比較多。
早上吃完了一頓飯,太陽起高以後,鐘敏芬又給她做第二頓飯。
今天的第二頓飯,鐘敏芬給珍珍煮魚湯吃。
魚湯放在鍋裡煮著的時候,她到屋裡來抱一會孩子。
珍珍和她聊會天,等魚湯煮得差不多了,她又去廚房裡盛出魚湯晾上一會。
晾好了把魚湯端過來,鐘敏芬忽問珍珍:“這院裡是不是有貓啊?”
珍珍看著她回答道:“沒有啊,院裡隻有大白一隻狗。”
鐘敏芬說:“那就奇怪了,每次做完飯,我總感覺我給你做的飯變少了。”
珍珍接下魚湯捏起勺子喝一口,“是不是感覺出錯了?”
鐘敏芬也沒太當回事,“有可能吧。”
她在床邊坐下來,看著珍珍又問:“魚湯怎麼樣?”
珍珍笑著衝她點點頭,“很鮮很好喝。”
上午鐘敏芬給珍珍做了魚湯,吃完午飯又開始給她燉豬蹄湯。
豬蹄湯燉起來需要的時間則更加長,所以鐘敏芬還是在燉湯的時候到珍珍房間裡坐著,做針線陪珍珍說話,或者哄一哄孩子。
說著話忽然內急,珍珍起身去上廁所。
豬蹄燉的時間足夠長,屋裡已經飄滿了豬蹄的香味。
被豬蹄的香味吸引,珍珍便先往廚房去了一趟,打算先看看豬蹄燉怎麼樣了。
結果剛走到廚房門口,打眼便看見侍淮霞站在廚房裡的鍋子前。
她手裡捏著做飯用的鐵勺子,勺子裡盛著小半塊豬蹄,正吹著熱氣往嘴邊送呢。
珍珍眉心微蹙,出聲道:“你乾嘛呢?”
侍淮霞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整個人猛地抖了一下,手裡的鐵勺子也沒拿穩,鐺的一聲和半塊豬蹄一起掉落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