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丹穗如願進入了國家歌舞團。
在暑假結束時,她和豆豆、何子言,一起踏上火車去往京都。
三個人都很開心高興,沒有半點離家遠行的傷感與惆悵。
珍珍、李爽和阿雯站在月台上看著火車走遠。
視野中空闊下來,珍珍慢著聲音說:“都長大了,都走了。”
米米和興禹兩人努力也考不上大學,去部隊裡當兵去了。丹彤考上了自己喜歡的名校,早兩天前去學校報到了,小麥不想走遠,考了熙城本地的大學,也去學校了。
李爽接話說:“走了好,走了清淨。”
阿雯笑,“咱們這一代人,快過去咯。”
是啊,不知不覺她們全都快年歲半百了。
歲月就像這列車,一趟一趟地往前,帶來歡喜也帶走思念。
孩子們長大了,她們也變老了。
離開火車站,三人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去逛了逛街。
現在改革開放已經有一年半了,思想和經濟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解放,街上變得比以前熱鬨了很多,擺攤賣東西的多,出來尋熱鬨的人也多。
被壓抑了十多年的個性開始釋放,世界已然從灰色變成了彩色的。
但是看到街上那些穿花襯衫的小流氓,李爽還是忍不住憋氣。
因為這些不務正業的花襯衫當中,就有她家的何子然。
是的,在何子言、豆豆和丹穗這批孩子努力學習上大學、努力練舞進國家歌舞團,或去當兵的時候,何子然卻把他僅有的穩定工作給辭了,又混起來了。
說起來真是氣得咬牙。
比不上程陳就算了,現在連比他小的孩子也比不上了。
可攤上了也沒有辦法,管不了隻能隨著他。
現在李爽和何碩對何子然隻有一個要求——不進派出所就行。
走在街上,李爽儘量不去看那些花襯衫小流氓。
如此逛完街回到家,心情還是不錯的。
在胡同裡打了招呼各回各家。
珍珍開門進院子沒多一會,又聽到有人在院門上敲門。
她轉頭去看,隻見院門外麵站著郵遞員。
沒出聲叫人進來,她自己走去院門上。
看著郵遞員遞上來的東西,珍珍很是淡定地問:“又退稿啦?”
按經驗來說,看一看信件的厚度和掂一掂信件的重度就知道了。
郵遞員笑得很是客氣,出聲鼓勵珍珍:“您再繼續加油,遲早能過稿的。”
珍珍笑著說:“謝謝啊。”
被退稿這種事,她在十多年前經曆過不少回。
最近這半年下來也經曆了挺多回,她對這事已經很淡定了。
都到這個年齡了,最能穩得住的就是性子。
郵遞員走後,珍珍拿著信件進屋。
她淡定地把裡麵的稿子拆出來,讀一讀改一改,再謄抄一份新的,塞進新的信封當中,寫上新的投稿地址,貼上新的郵票,封上口。
沒什麼大不了的,明天再給寄出去就是了。
封好信封,侍淮銘剛好回來。
珍珍拉開抽屜去拿飯票,跟侍淮銘說:“我忘了打飯了。”
侍淮銘注意力在她的信封上,問她:“又被退稿啦?”
珍珍平常道:“是啊,我明天再給寄出去。”
侍淮銘看向她笑一下。
看著珍珍拿了飯票出來,他又說:“彆去打飯回來了,怪麻煩的,直接在食堂吃吧。反正現在家裡也沒彆人了,就剩下咱倆了。”
聽到這話,珍珍微微愣了一下。
她看著侍淮銘眨眨眼,“是哦,家裡就剩咱倆了。”
孩子們全都不在家裡了,這突然之間的,還真有點不適應呢。
這麼說完,兩人便一起往食堂去了。
並肩走在胡同裡,身影被夕陽的餘暉拉長。
侍淮銘慢著聲音說:“父母也好,孩子也罷,相伴到最後的還是夫妻。”
珍珍看向他笑一下,“老夫老妻。”
侍淮銘也笑,忽又跳躍地說:“我還記得你三歲時候的樣子。”
珍珍才不相信,“胡說!”
侍淮銘看著她:“我比你大三歲,那時候我已經記事了。”
珍珍也看向他,“那我三歲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侍淮銘說:“眼睛大大的,臉蛋小小的,笑起來甜甜的,很可愛。”
珍珍並不動容,“既然那麼可愛,為什麼不喜歡啊?”
侍淮銘:“可喜歡了,誰說不喜歡?”
珍珍眼睛微微瞪起來,“這你也能胡說八道?當初是誰不想娶我來著?”
侍淮銘:“有嗎?你記錯了吧,我明明一直很喜歡你來著。”
珍珍又想打他又想笑。
她抬手輕輕掐他一下,小聲道:“不要臉。”
侍淮銘抓住她的手輕輕握一下,真正地認真起來,“如果哪天我能回到二十歲的時候,我一定要讓二十歲的侍淮銘知道,和林珍珍在一起過一輩子,有多幸福。”
夕陽的暖光鋪灑在兩個人的臉上。
珍珍看著侍淮銘,慢眨一下眼,在他的眼睛裡看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