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黃蘭平大婚之日。
一大早,煌金山便開山迎客。
知客弟子從山門排到山腰處。
各路門派以及江湖散人皆從淘金城出發,前往煌金山,煌金山也是來者不拒,紛紛引領上山。
馬車停在山腰處,陸銘與張海先後走下馬車。
看著摩肩擦踵的上山路,不由感慨武國人確實多,煌金山的麵子也確實大。
自有知客弟子前來,乃一容貌秀麗的年輕女弟子。
拱手一禮後,此人笑道:“在下煌金山外門弟子,路萃,不知兩位名諱?”
“在下陸銘。”
“在下張海。”
陸銘張海兩個名字都算是尋常姓名,兼且武國之人少有知道其他小國之事,路萃腦筋一轉,沒看出陸銘兩人的來路,也不多做詢問,隻是側身微笑道:“請兩位隨我上山。”
大婚之日,大喜之事。
來者是客,甭管是蹭飯的還是來者不善的,煌金山供得起那口飯,也擋得住登門惡客。
從山路一路上山。
沿途風光秀麗張燈結彩。
大紅燈籠從山腳一直掛到山上。
途中人流密集,時有仙家飛舟從頭頂飛過,落至遠處山頭,引得陸銘張海二人駐足觀賞。
煌金山雖為武道宗門,但這等實力的武道宗門,自然有資本養一些仙道供奉。
而那飛舟之內的客人,顯然是貴客,無需與陸銘這等“散人”漫步攀山搞得風塵仆仆。
陸銘張海兩人對此也不在意。
直到臨近山門,居高臨下隱約可見後山風景。
陸銘眉頭一挑,笑著問道。
“張海你看那邊的山峰,長得好像人的手掌,倒是頗為奇妙。”
張海順勢道:“確實奇妙,且依某家觀之,那五指山似乎乃天生的武道奇物,蘊有武道真意。”
你一句我一句,便把路萃的話給勾出來了。
當然,這五指山,也不是什麼要緊事物罷了。
便聽路萃輕笑一聲:“張海先生倒是好眼光,那五指山確實是一座天生的武道奇山,本派開派祖師曾於此山中,悟得三品武學。”
說著搖頭一笑:“但也僅此而已了。”
三品武學對於煌金山這等宗門,顯然不會是什麼鎮派之寶。
這也顯得五指山的逼格,低了不少。
陸銘又問道:“在下倒是覺得這山頗有妙趣,卻不知可否進山一觀?”
路萃乾脆搖頭:“並不可以。後山乃我煌金山門人弟子家眷居所,並不對外開放,還請客人見諒。”
陸銘聞言臉有憾意,卻不再提及此事了。
……
走入恢弘的拱門,便算是入了煌金山山門。
入眼處乃是山門廣場。
此刻流水席已經擺鋪好,冷熱菜皆有,茶與酒俱全。
眺望上方,便可見上方大殿前,還有專門的貴賓席,貴賓席約有百來張桌椅,此刻稀稀落落,貴賓到場不多。
按照武國的習俗,這大婚大宴要擺上整整兩天時間。
流程不算長,細節卻頗多。
而有鑒於武國尚武,故而在第一日的流程中,還有切磋比武,乃至高人開壇講武。
講武者便是煌金山的大長老,也是煌金山除黃龍山之外的另一位二品,吳鬥。
二品講武,哪怕講的隻是些皮毛,也足夠吸引一些江湖散人,或是小門小派。
而比武環節,更是一些初入江湖的少年俠客的成名之機。
總之,熱鬨就完事兒了。
陸銘與張海一邊品嘗著各色武國美食,一邊與人閒談胡扯,很快便清楚比武在午時,講武在傍晚。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等到明日典禮之時,方才好悄悄潛入後山尋找絕顛信物,便按住性子靜靜等待。
大約兩個時辰之後,貴賓席開始上人,也引得下方流水席中一眾江湖俠客議論紛紛。
“四海幫少幫主,李正武……大人物啊……”
明麵上武國的一品天元隻有七位。
剩下的便是地榜強者。
而李正武以二十五歲之身,位列地榜十八,便是整個武國乃至西北域的前三十號人物。
這等人物,自然分量極重。
“看那邊,史天高。”
史天高,皇族之人,當朝十三皇子,年紀輕輕隻有二十三,卻已是三品實力。
更關鍵的是,史天高身後站著的皇室供奉——二品無疑,地榜登名。
“那邊是月劍山的人。”
“還有那邊,赤雲宗掌門,地榜八十五。”
“還有那邊,連仙家人物也來了。帝元宗,元嬰大派,據說門內還有化神級底蘊,乃是咱們武國的定海神針之一。”
總之,粗略一觀,二元省有名有姓的人物來了大半。就連皇家或是省外的一流大宗,乃至仙家宗門,也有賣煌金山麵子者。
到場二品,已經不下十位。
陸銘卻不甚在意。
又不是硬剛,隻是來取東西而已,隻要操作的好,危險性並不算大。
大約正午時分,更多更豐盛的酒菜上了桌。
同時自有煌金山門人弟子清理出擂台。
有煌金山長老高聲呼喝,聲音遙遙蕩開。
“切磋比武,正式開始!”
“便由我煌金山門人弟子拋磚引玉。”
說著,這位煌金山的三品武者轉頭看向了貴賓席,恭敬拱手,笑眯眯道:“還請各位尊者不吝點評。”
台上眾二品皆點頭。
這本就是典禮大宴的一環。
台下論武,台上點評,算是給到場的賓客們發發福利,也能多增添幾分熱鬨,也許更能成就一段佳話。
兩位煌金山弟子登台,皆是煌金山親傳弟子,年紀輕輕皆在二十五歲之下,也都有四品實力,顯然是出色的苗子。
一人持刀一人提劍,天象展開光影紛飛,時而展現精妙武藝,引得下方看客驚呼連連,就連台上某些二品也略略點頭,似是認可,但也不知是發自內心,還是麵子功夫。
兩位煌金山弟子的切磋點到即止。
貴賓席上的大佬們出言點評一二,便使得兩位年輕弟子所獲頗多。
而後更多武者上台,皆是年青一代,顯然準備在這個場合,或揚名立萬,或成為他人揚名立萬的墊腳石。
陸銘不怎麼關注這個,隻是與張海一同品嘗美食,直到吃的溝滿壕平,台上切磋也過了三五輪。
忽聞熟悉聲音響起。
正是那李正武的聲音。
“話說,怎不見這次咱們的男主人公?”
聲音落入司儀長老耳中,那長老當即回話道。
“景公子正在沐浴更衣,稍後便會來此為各位敬酒。”
按照武國婚宴規矩,第一天新郎是要出麵接待客人的。
李正武聞言輕輕點頭,不再言語。
大概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擂台上的切磋又走過一輪。
忽有嘈雜聲音響起。
便見大門口處花路鋪築,在幾位俊男靚女的開路下,一身穿紅袍容貌英俊的男子滿臉笑容走入廣場之中。
清澈聲音響起。
“在下景同,見過諸位貴客,也多謝諸位賞臉,參加本次我與蘭平的婚宴。”
說完一禮,滿臉喜色。
……
景同,江湖不知名人士。
小派出身,實力不強,今年二十二歲隻有五品水準。
按理說這等人物與煌金山貴女黃蘭平,不應該有任何交集。
但姻緣這事情,架不住緣分二字。
於一次曆練之中,景同與黃蘭平一見鐘情,當場私定終生,生米煮成熟飯,也逼得黃龍山不得不認了這個女婿。
而此刻一見,眾人卻也覺得這景同,跟黃蘭平似乎也蠻般配的……
一來,景同長得非常俊俏,容貌英俊到連陸銘都稍落下風。
二來,其武道實力不出色,乃是出身拖累,據傳景同天生通明武體,隻是機緣運氣不太行,因此實力進展緩慢。
不過想來抱上了煌金山這條大腿,大抵能夠潛龍出淵一鳴驚人。
新郎官滿臉喜色的來到貴賓席,與一眾大佬敬酒。
言語得體動作合矩令人挑不出毛病。
直到景同來到李正武麵前,景同剛要說些什麼,李正武卻忽地開口。
“在下看景公子有些麵善,卻不知道你我二人,是不是曾經見過?”
景同立刻笑道:“可能是某家長了張大眾臉吧,若是在下與李公子見過,那在下此生必不敢忘。”
李正武笑了笑,不再說話,隻是與景同對飲一杯,眼看著景同來到了史天高麵前。
正當景同又想對史天高說些什麼的時候,李正武忽地再開口。
“哦,我知道為什麼會對你有種熟悉感了。”
說完一拍案幾騰的起身!
“我他媽的隔五百米,都能聞到你身上那股蒼蠻蠱師的臭氣!”
全場驟然一靜。
史天高身後,身穿一身黑衣的皇家供奉猛地伸出手,一把擒住景同的右手。
血氣靈氣齊齊綻放湧入景同體內!
景同麵色一變!
此等粗暴試探手段異常無禮。
若是景同自身沒什麼問題,經此一遭恐怕煌金山與四海幫,乃至皇室的關係都會大幅度冷淡。
然而問題在於,這個景同是真的有問題……
李正武和史天高顯然有備而來!
詭異蟲鳴聲忽地從景同體內響起。
其身體瞬間垮塌,化作漫天飛蛾轉瞬間飛離貴賓席。
然而此般逃跑行徑,在諸多二品麵前無異於班門弄斧。
且聽李正武嗤笑一聲。
“區區築基蠱修,安敢來我武國放肆!”
背後金刀彈動,自動落入手中。
長刀平斬,看似普通簡單,但刀鋒震顫之下無數變化陡生。
似至簡,實至繁!
更有武印之力融入刀中。
李正武曆喝一聲。
“死!”
刀光漫漫席卷天地。
霸意彌漫震人心魄!
不說那化作飛蛾的景同,就是陸銘都覺得心神恍惚,在絕強霸意之下生不起半點反擊之意!
四海幫李家祖傳,霸者武印!
連串的撕扯聲落入所有人耳中。
便見刀光席卷之下,那飛散的飛蛾僵在原地一動不動,隨著刀光落下,每一隻飛蛾都開始崩裂,化作漫天綠色腥臭的粘液。
偶有靈光閃過,也不知那景同用了什麼護身法術或是護體法寶。
但蠱修本就不擅法術乃至法寶,走的是邪詭巫蠱之道,兼且有大境界差距。
此刀一落,景同灰飛煙滅!
洋洋灑灑的綠色汁液如同傾盆暴雨,落在流水席間,撒了部分賓客一頭一臉……
但即便如此,大部分人臉上仍舊帶著錯愕,根本沒從這一係列的變化之中回過勁來。
直到李正武聲音再響。
“黃龍山,吳鬥,滾出來見我!”
“也好讓某家看看,你們這煌金山到底藏了多少隻醃臢蟲子!”
不聲不響之間。
史天高與帝元宗結丹已經站在了李正武身後。
四海幫,武國皇室,以及帝元宗早已聯合,並於此際對煌金山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