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了輛馬車,買了些邊荒特產,用易容改骨經將自己變成老者模樣。
陸銘駕著馬車帶著貨物出了城,混在跑商的人流中,向蒼國腹地行去。
濕土城位於蒼國邊境,卻不是靠近武國的那個邊境,而是對向邊境。
想要返回武國,則需橫穿蒼國,路漫漫,道阻且長。
出了城,行走在官道上,大概兩個時辰左右,遠方忽有呼嘯聲響起。
陸銘抬頭一看,立刻低下了頭拉緊了兜帽。
代天之力悄然彌漫,無聲無息覆蓋陸銘本體與馬車左右。
手指一彈,絕顛武閣就已然被陸銘彈入地下百丈之深——此寶自帶隱息功能,若不是外表特殊,簡直與頑石無異。
同時念頭一動虛界啟動,陸銘的身影就這般消失不見了……
雖然有反應過激之嫌,但此刻身處西南域,這裡乃是敵人的地盤,陸銘再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就在陸銘進入虛界沒多久後。
遠方,兩位仙家飛馳而來。
一人騎著一頭六翅八足的巨大飛蟲,飛蟲都有元嬰初期的修為。
另一人則眉清目秀看上去年紀輕輕,腳踏一片丈長的綠葉,衣袂飄飄之中自有一番仙家氣勢。
正是蠱神與鄧久二人。
未等兩人抵近,便有聲音從天空中響起。
鄧久開口:“定位位置便在此地了……隻可惜那絕巔餘孽確實有兩把刷子,在下倒是並未看出他扮做了什麼樣子,不知前輩有何高見?”
陸銘的位置乃是由九天十地鎮域盤所定位,而鄧久並無控製九天十地鎮域盤的資格。
鎖定陸銘的位置,要靠笨方法——也即是與太清上人聯係,由太清上人告訴鄧久目標的具體方位。
雖然仙家傳訊,近乎同步,但太清上人還要監控平歌的位置,本就對陸銘不太上心,更不會時時刻刻擔當鄧久的天眼與小幫手。
故而此刻鄧久並不知曉,陸銘已經消失的事實。
騎在六翼飛上的蠱神淡淡一笑,笑容中隱有冷意。
“在下也不知此人化作了何等模樣……不過左右就在人群中,全殺了總是沒錯的。”
蠱神名曰古月南溪,從樣貌上看乃是一端莊中年人的樣貌,絲毫沒有蠱修的邪氣。
然而一開口,立刻將其本性暴露無疑!
西南域,蒼國,蠱神乃是實際上的統治者。
整個蒼國皆以蠱神為首,蒼國人皆可算作是蠱神的子民。
對自己的子民,蠱神說殺就殺,其心性之涼薄可見一斑。
鄧久稍稍一默,複而點頭。
“就按道友的意思辦吧。”
“放心,臟不了你的手。”蠱神冷笑一聲,複而揮手。
大量黑色的霧氣便從其衣袖中抖出,鋪天蓋地卷向下方。
看著那黑色霧氣,鄧久眉頭一跳。
元嬰期的靈識讓他看出,這霧氣哪是什麼霧氣,分明是一隻隻小如塵埃的蠱蟲!
蠱蟲攀附人體,立刻裂衣破皮鑽入體內。
下方慘叫聲哀嚎聲此起彼伏,蠱神臉上卻帶著殘酷的笑,雙目泛紅,似乎在欣賞一幕盛大的演出。
這讓鄧久眉頭皺的更深。
直到黑色蟲群淹沒一切,下方生靈屍骨無存。
許久後,鄧久方才長歎一聲:“西南蠱師,手段殘虐,以前隻是耳聞,此刻親眼所見才知,事實比傳言更甚。”
蠱神笑容不改,隻是目光更冷。
“比不得爾等上宗高徒,資源功法宗門隨意供應,在這偏遠西南域,任何東西都要爭要搶,對彆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蠱神乃西南域霸主,最起碼也是名義上的霸主,此刻青鸞仙宗空降而來,騎在他頭上吆五喝六的,蠱神心中肯定也有點兒情緒。
更何況,蠱神這輩子最討厭這些所謂的天之驕子了……
一句話過後,蠱神深深吸氣,慢慢收斂眼中邪光,指向下方狼藉之處再道。
“此地已無活人,但奇怪之處在於,我的塵蠱們並未感知到死者中有二品武者,還請道友將此事彙報給太清上人,以確定戰果。”
鄧久緩緩點頭,取出傳訊符。
然而很快鄧久便收起了傳訊符,一臉思索的對蠱神道。
“師尊說那人的記號確實消失了,但是死還是逃了,師尊也不知。”
蠱神:“也不知?這怎麼能不知呢?”
鄧久眉頭一皺:“以師尊之尊,自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一名二品武者的動向!”
蠱神略一聳肩:“那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師尊說一切由我做主。”
這般說完,鄧久略一思考便有了主意:“等。”
“多久?”
“能等多久就多久!”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教訓,這一次鄧久乾脆守株待兔,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一旁,蠱神咧嘴一笑,眼中邪光隱約泛起:“那在下便陪你等這一遭。”
……
若是無事發生,太清上人隻需分出一絲絲的靈識,便足夠監控陸銘的動向。
奈何現在太清上人卻是沒那個閒情雅致。
麵前,九天十地鎮域盤上。
代表著平歌的紅點不斷挪移閃爍,仿佛無所不在。
然而從閃爍的頻率之中卻可總結出規律。
這種規律即是……平歌正朝著自己所在之處——也即是萬蟲穀的方向緩緩靠近!
手中靈氣噴湧,太清全神貫注。
心中卻隱隱猜到了平歌的想法。
兩人之間仇恨太大,此際平歌應當是被靈禪子與守靜道長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若是此局十死無生,那麼平歌哪怕拚掉老命,也要拉著自己一起上路——這種情緒並不難猜,因為換成是太清上人自己,他也會做這種選擇。
念至此,太清上人冷哼一聲。
“那就來試試吧。”
來到萬蟲穀已有十餘日,兼且太清上人身懷重寶精通陣道,早就把整個萬蟲穀打造成了銅牆鐵壁,若是平歌親自來此尋仇,不說叫他有來無回,但也能牽製住他,等到靈禪子與守靜道長來援,則平歌將再無逃跑的可能。
太清上人卻不知道,萬蟲穀外,兩道身影已經站在了萬蟲穀大陣的邊界處。
一道正是雙眼茫然的平歌。
另一道,卻是魔槍譚超!
低沉聲音從譚超口中響起。
“這太清老賊也有點兒意思,選哪兒做大本營不好,偏偏選了個萬蟲穀……”
“他難道不知道,萬蟲穀正是某家在西南域的二號試驗場,而古月南溪從煉氣期開始,就是老夫的親信!”
武國與蒼國之爭,涉及到莫老與譚超的道爭。
西北域乃是莫老的地盤,而西南域,則是譚超的自留地。
就連西南域霸主,蠱神,也是譚超培養出的親信!
這等事情青鸞仙宗那邊自然不知。
也給了平歌與譚超反擊之機。
念至此,譚超再看向平歌,悶聲道。
“先說好,這一次我幫你殺太清,但你與我說好的事情,也莫要反悔。”
這句話似乎喚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平歌。
他輕輕點頭:“殺了太清,我告訴你一個有關於青鸞仙宗的大秘密。”
“那就開始吧……”這般說完,譚超隨手甩出一枚陣符,扔給了平歌:“你最精通陣道,而此物即是萬蟲穀的陣法中樞,雖然應該被太清改了不少,但想來還是有些作用的。”
平歌接過陣符緩緩點頭。
有劍氣從其體內揮灑而出。
……
時隔靈劍界兩日,陸銘重返靈劍界。
山巔之上,石室之中,陸銘盤膝而坐,麵色沉重。
許久後方才沉沉一歎。
“仙家手段,確實難防。”
陸銘不知自己如何被鎖定位置的,但心知自己已經暴露。
“幸而來者實力不會太高,返虛合體大概不可能,兩尊化神頂天了。”
但哪怕是化神,也非陸銘可敵。
靜室之中枯坐良久,一絲靈光從腦中閃過。
“也許我可以這麼做?”
心中念頭翻湧,陸銘仔細權衡利弊。
片刻方才猛的咬牙。
“此計可行值得一試!此法若成,當可解主世界與靈劍界雙重問題!”
念至此,陸銘當即起身,離開白虹門,不知去往了何方。
此次進入靈劍界,陸銘隻兌換了一日時間。
而一日,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