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韶之心底生出隱隱的不詳預感,可白天她狀態是前所未有的好……
丫鬟氣都沒喘勻,斷斷續續道:“老夫人、老夫人去了!”
果不其然,在意料之中,楚韶之鎮定吩咐,“關差,去通知各院主子,讓周氏發喪。”
關差忙應下,楚韶之邁步往敬華院去,丫鬟跟在他身後。
楚韶之邊走邊問,“是何時去的?”
丫鬟:“約摸是子時一刻,翠喜姐姐伺候老夫人歇下,便出來和奴婢們一起過年,每隔一刻便去看一眼,子時看時還能回應人,過了一刻後翠喜姐姐再進去……老夫人便沒了氣息,身子還是暖的……”
小丫鬟心中忐忑,擔心老夫人身故,老爺會追究她們伺候不周的責任。
楚韶之聽罷,沒再多言,沉默的前往敬華院。
敬華院燈火通明,火紅的燈籠已經取下,換作早已準備好的白燈籠,貼的福字剪紙和窗花還未來得及撕掉,對聯也還掛著,院裡隱隱響起丫鬟的哭聲,喜和喪交雜,有種混亂之感。
楚韶之恍然,邁入房門。
床榻上,老夫人已被換上壽衣,毫無生機的躺在床上,麵容安詳。
目睹老夫人從康健至病重,再至身故,她的一生走到結束,楚韶之心中不太是滋味。
良久,楚韶之歎了口氣。
翠喜和楊大夫立在一旁,不敢打擾他。
不一會兒,顏氏和楚宥行、楚靜嫻三人急急忙忙趕來。
見到床榻上的老夫人,顏氏撲上前泣不成聲,“娘……白天不還好好的麼,怎麼就……”
楚靜嫻拿著手帕,擦掉眼角留下淚水,無論她和離歸家老夫人是何態度,但從小到大對她的偏疼是真,即使知道有這一天,心中仍然難受。
楚宥行偷偷抹眼淚,他心中實在不好受,本以為已經做好了準備,可這一刻到來之際,才知自己無法接受。
隨後,大房、二房趕來。
楚宥鳴心中暗藏著快意,當初老夫人折磨母親,害得母親早早去了,礙於孝道,除了和老夫人對著乾,他什麼也不能做,如今見她受病痛折磨而去,還是因她最喜愛的侄女鄭惜予,也是天道好輪回。
周氏目光落在床榻之上,毫無聲息的老夫人身上,她盯著看了許久,最後心下暗暗長歎一口氣。
昨日種種已化為雲煙,老夫人的身後事還需她操持。
楚宥揚並無太大感觸,默不作聲。
楚宥齊到得最遲,見到老夫人後怔了許久,眼眶紅了些許,鼻子泛著酸意,卻未落下淚來。
連夜布置靈堂,入殮,守靈。
次日一早,便安排小廝去親戚和交好的府上報喪。
雖有耳聞楚家徐老夫人病重的消息,但無人曾想走得那麼突然。
來吊唁的人不少,楚韶之、周氏以及兒女們一同接待。
徐家人收到消息便來了。
徐功成攜妻子兒女一同前來,就連高壽的徐家祖母也來了。
晚年喪女,徐家祖母泣不成聲,“錦榮啊!你怎麼走到了我的前頭!”
徐功成一家子哭喪,哭得比顏氏更加真情實感。
徐功成捏著袖子擦掉眼角淚水,站起來走到楚韶之身邊,“韶之啊,出殯的日子定了嗎?”
楚韶之道:“停靈七天後出殯。”
徐功成頷首,“長姐在時,對我們多有照顧,如今……我們便為她守靈七天。”
楚韶之意外的看他一眼,“好,祖母年事已高,來回奔波麻煩,便先在府內住下。”
徐功成應下,“好。”
次日,懷星一家前來吊唁。
和楚宥齊約定好,他初一上門拜訪,左等右等沒等來他,卻等來楚府小廝報喪,道老夫人去了。
他們當即收拾好一切,趕往靖海城,昨日到的時間已晚,在外客棧投宿一晚,今日一早前來。
楚陽拍了拍楚韶之肩膀,“節哀。”
楚韶之頷首,和他寒暄後,讓楚宥齊招待。
停靈七天一晃而過,很快就是出殯的日子。
楚韶之摔盆,靈柩從楚府抬出,伴隨著嗩呐吹奏的喪樂和漫天飛揚的紙錢,前往楚家祖墳。
墓穴已經挖好,棺木入土,楚韶之在四角灑下黃土,後退幾步,讓出位置給小廝鏟土掩埋。
黃土漸漸覆蓋棺木,墓穴封頂,四周響起壓抑不住的哭聲。
楚韶之負手而立,神色不明,鄭惜予歹毒心腸,必須為自己犯下之事付出代價。
安葬後,楚韶之親手將老夫人的牌位送至宗祠,放置在楚老爺子牌位旁。
楚韶之敬三炷香,他站起身,關差接過去插香,楚韶之抬眸掃過宗祠內的牌位,目光掠過其中一個時微頓,其上書‘亡妻柳慧安’。
那是原主亡妻柳氏的牌位。
楚韶之又上了三炷香,才離開宗祠。
送走賓客,楚韶之正準備回安華院,徐功成便叫住了他。
“韶之啊,”徐功成稍顯遲疑,“此前的問題舅舅深刻反省,已經知錯,楚家對徐家的幫扶可還能繼續?長姐雖去了,但咱們血濃於水,仍是一家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