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韶之沒回應,換另一份認錯書讀。
楚宥齊暗自觀察楚韶之神色,越看越沒底,心裡七上八下,就在他承受不住,要改口加重懲罰時,爹終於開口:
“可以,宥行監督。”
如聽仙樂耳暫明,楚宥齊鬆了口氣。
楚韶之將認錯書放桌上,“我看了,言辭懇切情感真摯,宥齊,你先說,你還認為是宥行換了你的鸚鵡嗎?”
楚宥齊低下頭,“不是他……那日我心情不好,鑽牛角尖了,這幾日仔細回想,確實不是他。不分青紅皂白同他動手,是我錯了。至於鸚鵡為何臟了口,亦或是被調換,還需去劉老頭那兒問清楚。”
“六弟,對不起。”楚宥齊朝楚宥行道歉。
兩人自小不合,楚宥齊第一次對他道歉,楚宥行嘿嘿笑了笑,又得意又滿足,楚宥行大度接受,同時道:“我也有不對,我不該看他臉色不好,還去激他。”
楚宥齊:“謔,你終於承認你是故意的了!”
楚韶之咳了兩聲,兩人同時禁聲,楚韶之道:“懂得自省便是最好的。”
楚宥揚笑道:“這下該長記性了。”
“衝動行事,合該長記性。”楚韶之翻了翻兩人的認錯書,“關差,拿去找人裱起來,他們若再犯,就掛出去由人品鑒欣賞。”
楚宥齊、楚宥行石化,“爹!”
楚宥揚沒忍住笑,“我覺著挺好。”
“二哥!”
楚韶之:“就這麼定了。”
楚宥齊楚宥行臊眉耷眼,眼神幽怨。
楚韶之:“我乏了,你們且回去罷。”
“父親,您保重身體。”
楚宥揚說罷,三兄弟一同離開。
關差笑得肩膀顫動,好不容易止住笑,“老爺,真要裱起來?”
楚韶之肯定道:“當然。”
不過若他知道日後百米長遊廊都不夠掛他倆認錯書,不知會不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關差:“小的這就拿去給工匠裱起來。”
楚韶之躺上床,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間,他想,他是不是該換個大夫,楊大夫開的藥方許是太溫和了,平時溫養著尚好,精氣神也提上來了,但稍有操心的事,就力不從心。
這劑藥喝完吧,若無改善,再另尋名醫。
那廂,楚宥揚同兩個弟弟分開,去重華院見二姨娘周氏。離家多日,回家後該見過長輩。
周氏素來端莊自持,見楚宥揚回來,並不多熱情,但臉上一直盈著笑意,詢問可辛苦,事情處理的可順遂,老爺可還滿意?
楚宥揚:“一切都好,父親還誇獎了兒子,您彆擔心。”
周氏這才安心,提起小孫兒,“於奕今早來我這玩兒,晃著小胳膊小腿兒撲蝴蝶,說要抓一隻最漂亮的,留著送給爹爹。”
“可抓著了?”楚宥揚笑著問,眼前似乎有了於奕搖搖晃晃撲蝴蝶的畫麵,聲音不自覺變得溫柔。
周氏莞爾一笑,“沒抓著,癟嘴要哭,靜姝哄了許久,答應給他做一隻紙蝴蝶,才將他哄好,這不,才給送過去。”
“小妹有心了。”楚宥揚道,母子兩人又說了幾句話,楚宥揚請辭離開,回自個院子。
幾日未見妻兒,楚宥揚本就惦記,聽周氏一番描述,心底更是柔軟至極,回去的步頻都快了許多,想快些見到妻兒。
梅氏派了丫鬟盯著傳信,楚宥揚還沒踏入院子,梅氏就迎了出來,“相公回來了。”聲音都透著歡快。
“嗯,本來預計三日回來,協調有問題又耽擱了兩日,回來遲了。”楚宥揚解釋。
“可辛勞?唉,瞧你眼下都黑了……”梅氏盯著他仔仔細細打量了個遍,“飯食熱湯都備好了,今晚早些休息。”
楚宥揚頷首,相攜步入院子,終於想起兒子了,“於奕呢?”
“撲蝴蝶玩累了,還在睡,遲些醒來見著你,定然高興。”梅氏道,讓丫鬟布菜,安排的井井有條。
楚宥揚去裡屋看兒子,小家夥睡姿四仰八叉,小拳頭握著擺在耳朵邊,小嘴微張,小肚子隨著呼吸一鼓一鼓的,睡得正熟。
楚宥揚看了一會,神色柔和,給他掖了掖被子,拿起放枕邊的色彩鮮豔的紙蝴蝶把玩,待梅氏催他用飯,才將紙蝴蝶放回原位,輕手輕腳出去。
——
這兩日天氣大好,楚韶之不時曬曬太陽,懶散又愜意。
楚宥齊楚宥行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回了崀山書院,沒他們吵吵嚷嚷,楚韶之耳邊清淨了不止一個檔次,甚是舒心。
唯一不太得勁的,是身體沒什麼好轉。
楚韶之見了關差的兄長關參,讓他在外走動時多留意醫術精湛的大夫。
不提不知道,這麼一提,楚韶之才知曉楊大夫醫術在靖海已是數一數二,想尋比他醫術高超的大夫,難。
身體久治不見好轉,楚韶之還以為楊大夫是庸醫,不想是他太狹隘。
前頭換的新藥方前兩日用著尚可,後麵藥效愈來愈差,楚韶之想,要不再讓楊大夫換個藥方試試。
當然,醫術精湛的大夫也得尋,雙管齊下。
天晴了兩日,第三日天說變就變,陰沉沉的,雨欲落不落。
楚韶之讓關差把最近三年的賬目從庫房搬了出來,閒來無事,翻一翻看一看,增加對楚家產業的認知。
原主把產業做這麼大,他總不能給敗了。
楚韶之倚軟榻上,放下手中賬本,喝了口人參枸杞桂圓茶,閉目小憩。
不一會,耳邊響起關差的聲音,“老爺,老夫人來看您了。”
楚韶之睜眼,下榻披上外衫,關差將榻上軟枕擺好,這麼一會的功夫,老太太邁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