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宥鳴是嫡子,性子冷硬,身份是他的資本,性格注定他的喜惡分明。不似老二,即使不親近,麵子情仍然過得去,也不似兩個小的,仍期待著與父親親近。
與這個實際年齡比他大,且關係惡劣的兒子,該如何相處,楚韶之感到惆悵。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他此時無需操心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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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三日後回府,日子算下來是初二。恰好崀山書院月底休假,楚宥齊和楚宥行在三十回府,初一的家宴,徐老夫人做主,給安排到初二與洗塵宴一起辦,難得一大家子湊在一起,熱鬨熱鬨。
徐老夫人派人知會楚韶之一聲,順便帶了句話,道顏氏娘家姑娘來看望她,要在府內小住幾日。
這自然無甚不可,楚韶之並不多關注。
二十九日晚,楚宥齊、楚宥行從書院回來,次日晨起來給楚韶之請安。
時隔幾日,楚韶之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走幾步看不出什麼,雖不能久站,但已恢複了能見人的樣子。
楚韶之讓關差叫楚宥齊、楚宥行進屋,他們請安時,多留意了些楚宥齊的情緒,見他已不似離家那日萎靡,恢複成鬨麻雀。
楚韶之問:“宥行,學業如何?”
楚宥行抿了抿嘴角,沒忍住喜意含笑道:“前兩日小測,我得了前三甲。”
“真不錯,比上次進步了。”楚韶之誇道,他還記得上次楚宥行提起,隻道先生誇了他。
楚宥齊在一旁哼哼,“前三甲有什麼,又不是第一。”第一是他們那位大才子同窗。
楚宥行聞言,瞪他道:“那也比你好,不像你,倒數!”
楚韶之驚了,他知道楚宥齊學習不好,但倒數第一卻在他意料之外,楚韶之問:“宥齊,可是真的?”
楚宥齊:“……這次發揮的不好。”
楚宥行心裡有氣,立即道:“何止是發揮的不好,爹我同您說,他小測睡覺,被夫子罰到課堂外站了一日,為了不讓夫子找您告狀,許下了許多承諾,撒謊說學中小測他至少前進二十名,夫子才放過他。”
撒謊之事不能坐實,楚宥齊頂著楚韶之探究的視線道:“不是撒謊,我找大才子給我補習,他同意了,不然你以為夫子為何會答應。”
楚宥行冷哼了聲,移開眼,看著楚宥齊就生氣,每次爹誇他獎勵他,他總來插一腳。
楚韶之問:“小測為何睡覺?”
“……不會做。”楚宥齊怔了瞬,以前父親直接就罰他了,從未問過他原因。
楚韶之還擔心是受書童斷腿之事影響,沒想到是這麼樸實的理由,那他便不客氣了,他道:“學習不認真,態度不端正,可認罰?”
楚宥齊點點頭,楚韶之道:“認錯書兩千字,許諾夫子的進步二十名也得做到。”
又是兩千字認錯書?!楚宥齊驚駭的盯著楚韶之,有氣無力道:“爹,兩千字能不能少點……”
楚韶之:“三千?”
楚宥齊趕緊道:“可彆,兩千挺好。”
楚宥行在一旁偷笑,逮著機會也不忘出氣,“彆又偷工減料讓人指出來。”
楚韶之想起來了,“宥行,你監督他。”
楚宥行喜出望外,立即應下,楚宥齊臉色空白,生無可戀。
從楚韶之的安華院離開,楚宥行跟著楚宥齊去了老夫人的敬華院,誓將楚韶之所言貫徹到底。
明華院內,顏氏得知楚宥行去了敬華院,心裡鬆了一口氣,趙妍兒已經接入府中,就住在她院裡,昨日晚上差點叫楚宥行看見她。
老夫人在老爺那過了明路,趙妍兒不怕見人,但為了得到最好的效果,顏氏和老夫人都不想讓她現在就見人,特彆是不想讓原配夫人在時,就在府裡做事的老人見到。若是傳出風聲,效果會大打折扣。
翌日,楚府早早的熱鬨起來,丫鬟小廝嬤嬤們為洗塵宴而忙碌。
府內各房各院的主子皆懷著自己的心思,做著準備。
若論最輕鬆的,還屬抱著走一步看一步想法的楚韶之,大兒子不好相處便不好相處,難不成能平地起驚雷,炸了他不成。
不到午時,便傳來了大公子與鐘管事入城的消息。
入城後押送貨物去碼頭倉庫,安置商隊人員,得耗費些時間,各院主子彙集主院,閒談等待大公子和鐘管事回府,時辰恰好。
然而人還沒到齊,門房便先一步來傳信道大公子到了。
楚宥鳴踏入主院,楚韶之看過去。
楚宥鳴身形頎長,頭戴發冠,身著一襲玄衣勁袍,瞧著穩重又乾練。容貌俊朗,目若朗星,眉宇間染著一路風塵仆仆的風霜與疲憊。